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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蓝篇

“下雨了,一个差不多在读高中的男生穿着校服走进店里,拿着一张一百元的票子问我卖不卖。我没说话,把他拉进了里面的一个屋子。完事之后我问他多大了,他说他十八,我还知道了他在上高三,成绩优秀,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没有收他的钱。后来雨停了,他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屋里。这时我忽然想起来,我刚入这行的时候也才十八。”

丁齐一看完手机上这段话后,“呿”了一声,把手机往床边一扔,一个后仰躺在床上。

“什么傻逼疼痛文学,现实哪有文字描述的这样轻描淡写。”丁齐一不屑地自言自语。

他从三岁被他的养母捡到后就看着他妈是怎样靠着皮肉生意把他养到十五岁的。三岁前的事不记得了,十五岁前上小学和初中的日子也记不大清了,倒是十五岁那年初三暑假里他妈因为梅毒死了的情景记得挺深。

后来他就没学了,义务教育结束,他也没钱没时间,而是由着他妈的“爸爸”,后来他知道那叫“王八”,领着一样去卖。

对象大多是那些三四十,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有些有些还有家室的,有几个子闲钱,就出来玩。

他因为长得白净好看 性格又相对乖一点(当然是装的),被那老王八开价开得还挺高,不知不觉地还成了这人手上的一张头牌。

那几年也不算很苦吧,除了刚开始的羞耻和痛苦一会儿后,逐渐麻木也就逐渐好了一些。不得不说,麻木还真是人性给予的最后一道保护层,裹着这层东西,加上王八对头牌的一定程度上的保护,他这几年过的还算可以,比他妈带他的时候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如果抛去那些心理折磨不算的话。

非人的经历肯定也是有过的,多人的,因为自身问题不能行事而只能使用玩具的,各种各样,他经受过的花样挺多,都逆来顺受着,也只能这样,不然就是挨王八一顿打,而听话的话,赚的还挺多。

他偶尔想过死了得了,但他又怕疼,惜命,没有去死。

后来不知道王八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某天去带他上了个户口,还给他买了套一百多平的房,三室两厅两卫,那是他成年的第三天。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第二天王八就消失了,后来看新闻说是有人在某立交桥底发现了一具男尸,身份不明,面容损毁严重,可供辨认的特征只有一只右手上的DY纹身字样。

他觉得那是王八,因为他在王八打他的时候见过王八右手处的纹身,是DY。

王八叫齐玮,是他的生父,这是在房子主卧的柜子里找到的王八给他留的信上写的,信后边还有一份DNA亲缘鉴定报告,证明检测双方有99.9%的概率是直系亲属关系,日期就是他成年的那天。齐玮(他还是习惯叫他王八)在信里还说,他妈叫丁一 所以给他取名叫丁齐一。

还说自己对不起他,不该……

有什么用呢,死都死了,卖也卖了。

丁齐一那时突然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烂透了的那种。

老子逼儿子,好好笑啊,不是吗。

那就让这样的人生继续烂下去吧。

于是他继续做他的生意。

当然,他现在可以自己选对象了,反正不缺钱,接的都是一些二三十岁的年轻男性,他也能从中获得几分欢愉。

哦对了,他不再接受无装备的,之前王八没给他这个条件,现在不一样了。

他怕死。

尤其是想到他妈是怎么死的。

长的好看,技巧又好,在网约客的时期,他的热度还挺高的,收入也还行。

不约客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去泡吧,是他家附近的一家酒吧。

说来也怪,丁齐一他不怎么喜欢烟,但格外爱喝酒。

明明烟酒都沾才是他这个行业的常态。

他原先尝试过抽烟,但抽了没几口就把烟扔了。不呛,他只是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它能提神,而他只喜欢混沌。

所以他喜欢酒啊,经常喝到烂醉如泥,还要人家调酒师去把他送回去。他不喜欢酒保,觉得那帮孙子会在他喝醉后占他便宜,虽然自己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货就是了。

倒是那个调酒师,瘦瘦小小的,还没自己高,力气却很大,能把自己一路扛回家。可能是个未经人事的小雏,身子挺干净的,经不起调笑,很青涩,自己贴在他身边说几句话耳朵就能红,一直红到整张脸,还挺可爱的。

送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丁齐一知道了小调酒师叫陆苏,大二,就在边上的XX大学读书。“还是个名牌大学生呢,勤工俭学啊。”丁齐一偶尔笑他。

陆苏则是劝他找份正经工作,少喝点酒,别总不自己当回事。

每每这时,丁齐一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表示自己就是这样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惜命,但是更在乎的是及时行乐。

陆苏叹气摇头,次数多了也就不好再劝。

后来丁齐一听说陆苏平时在外边租房,但离学校和酒吧这边都挺远的,也不知道是出于可怜还是什么心态,他邀请陆苏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齐玮给自己买的这套房子这么大,平时自己一个人住着只觉得空,多个人也好。

陆苏当然是拒绝的,不过丁齐一最擅长的就是死缠烂打,后边把人磨的没办法了,也只好搬过来住。丁齐一给他配了把钥匙,不收租金,每个月的水电和一些固定的开销也都是丁齐一承担,他有些过意不去,就包揽了房子的卫生和丁齐一的日常饮食。露台上也由他种上了一些花草,比起丁齐一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房子里有了不少生气。

陆苏大他一岁多,很多时候确实就像个哥哥一样照顾他,老实说,丁齐一不相信一个人能没来由地这样对一个人好,或者说,他觉得陆苏这样对自己,自己不配。他对于陆苏而言又没什么用得上的地方,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个住所让他生活上能更方便一些,此外再无帮助,凭什么啊……

所以他偷偷备了一个存折,每次“工作”完之后就存些钱进去,等哪天陆苏有需要的时候就给他,不欠他人情。

一晃一年多过去了。这个房子,对于丁齐一来说,或许能称得上是一个家了。

有天,像往常的一个晚上,陆苏坐在沙发上突然问他:“你说我是考研好还是直接参加工作?”闻言,原本趴在地毯上低头看手机的丁齐一抬起头看他。

他哪里了解这些,他……只从网上看到过相关的讨论。

学历……应该很重要吧?虽然自己没有。

于是他犹豫地说:“要不……还是考个研?”

陆苏皱了皱眉:“但考研的话我接下来一年多就都得开始备考,调酒师那边的工作就得辞掉了。”

丁齐一说:“你以前没存过钱吗?调酒应该赚的还……”

他还没说完,陆苏打断了他:“都打给我父母了,他们……很需要钱。调酒这边工作一停,我也没法再打钱给他们了。”说着他神色一黯。

丁齐一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去了解过陆苏的家庭情况。

但他没有多想,而是觉得机会来了。

他站起来,到沙发边上捞起包,又从包里把存折翻了出来,摊在陆苏面前:“没事的,你看,这个上边有个小十万,应该够你用的了。”然后他在陆苏边上坐下来。

陆苏的第一反应还是拒绝:“不行,这是你的钱,我不能用。”

丁齐一有些不乐意:“咱们之间还分的那么清干什么。”

但陆苏这次很坚决,把存折往丁齐一的方向推开:“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丁齐一突然有些恼火:“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在我这住了快两年照顾了我这么久我给你些钱怎么了?”他说着,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陆苏,“陆苏你要真把我当朋友就把这钱收下,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啊。”

陆苏攥了一下拳,随后又松开了:“.…..你别这样,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在你这住的这些时间照顾你是我的本分,我不想有那种被施舍的感觉。”

听到这话,丁齐一冷笑了一下,说:“施舍?到底是谁施舍谁啊?我施舍你钱?还是你施舍我爱啊!”

沉默。

丁齐一突然就觉得,陆苏好像也没怎么了解过自己吧。他不知道自己是个缺爱的玩意儿。他就这样把自己从未拥有过的友善与关怀堆到自己面前,还说这只是本分?

神TM本分。

他像只神经质的猫一样在家里走来走去,没有看到陆苏眼角的情绪。

半晌,两人同时开口:

“我去给你调杯酒吧。”

“爱要不要,不要滚。”

双方又皆是一愣。

陆苏的音调低了下来:“.…..那我调完就搬走。”随后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丁齐一先是懊悔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又做不到拉下面子去反悔求人,只是说:“谁让你走了?不准走。”

像极了一个撒泼的小孩。

陆苏没有回他,进了房间,过了一阵子,端了两杯酒出来。用的是海天蓝的玻璃杯,是那种从大海深处打捞出来的纯净的蓝色,装在里边的酒液也是深蓝色的,还冒着气泡。

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用平时工作时的语气说:“喝吧。”

丁齐一半是委屈半是不甘地看他一眼:“不许走。”

陆苏避开了他的目光,说:“你喝完再说。”

丁齐一又看了他一阵子,问他:“这酒叫什么?”

气泡还在上浮,有“吱吱”的轻声破裂。

陆苏还是没有看他:“汪洋倾覆,新调的品类。”

“我喝,喝了你就留下。”说完,丁齐一把其中一个杯子端起,一饮而尽。

然后没多久,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不省人事地被陆苏扶回了房间。

陆苏把人放倒后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一小会儿,把另一个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口感很干净,酒精味也不是很重,入口很甜,但是回味的时候很苦,又咸又辣,就像蓝色的眼泪。

他喃喃自语道:“这杯才是汪洋的……你选到的那杯是‘诀别’,很容易就会上头的一杯倒。天意么……”说着,眼里泪光闪烁了几下,留到唇边。

等到第二天丁齐一醒来时,家里已经没其他人了。

他下意识的去找陆苏,发现的是家里陆苏的东西全没了,衣服,书籍,调酒器具和原料,露台上的花草,什么都没留下。

茶几上只剩一个玻璃杯,海天蓝的,边上是一个信封和一把钥匙,存折也在。

他没有去看,而是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陆苏,却是关机的提示和忙音。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甩。

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情绪,愤怒?难过?后悔?还是麻木?

他好像把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一时分不清是宿醉还是心理引起的头痛,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棍。他捂住头,蹲在地上,就像之前王八打他的时候那样。

等头痛缓和了一些后,他拿起手机出了门。先去酒吧,问问酒保或者他的其他同事。

得到的消息是陆苏已经辞职走了。

他又想去学校找人,刚到校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诶诶,那边那个,看着不像学生的,学生证出示一下。没有?外来人员禁止入校。”边上有学生模样的人侧头看他。

他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拔腿跑了。

回到家里,他颓废地往沙发上一坐,抬眼看了一下,把信封拆开。

一只录音笔“啪嗒”掉在茶几上。他捣鼓了半天才把录音放出来。是陆苏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丁齐一,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应该已经走了。知道你不喜欢看字,所以弄了这么一支笔过来。很抱歉骗了你,你喝下的那杯是‘诀别’,意味着再见。我不能接受你的馈赠,也无法改变你的想法,只有离开……或者可以说是逃避了。你不用来找我,找不到的。我没跟你说过我家的情况吧?我爸双臂残缺,我妈是个药罐子,每个月我都要往家里那边寄个三千多块,学校这边的补助其实只是杯水车薪,所以我真的很谢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么一个住所,一个对于孤身在外的我而言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地方。但我可能不是很了解你的过往,所以可能刺激到你了……对不起。走之后我还是在劝你一遍吧,别再去坐这行了,对身体还是心理都有很大的影响,也少喝些酒,替自己的未来想想吧。我答应你,如果哪天你能回到正途上,我就会回来,再见。”

陆苏你个骗子。丁齐一想。

自己回不去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在走了之后又要来劝我一遍?王八是,陆苏也是。

说教很有意思吗?

自己已经是破罐破摔的人生了,没用的。

在家躺了几天,期间全点的外卖,没有陆苏做的饭好吃。

他也不接客了,没事就看看手机,看到了那段文字后泄气般地在床上闭上眼,过了一遍这几年自己的经历。

没劲啊。丁齐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越想越空虚。

又想喝酒了。

他又出门,去了一趟那家酒吧。

结果人家就前几天关门了,一张旺铺转让的告示贴在门口。

什么运气。

丁齐一啧了一下,又突然心血来潮,有点想自己来经营这家酒吧。

他对着上边的电话打过去,对方说自己最近有事,酒吧没时间经营只要两百万就转手,原班人马都给他。

钱的话他记得他房间柜子里王八给他留了一张卡,之前看的时候应该有一百九十多万,加上那张存折,够了。

于是他就成了这家酒吧的新任老板。给酒吧改了个名叫“打一酒吧”,听着挺傻气的,却意外的让人容易记住。但他不懂管理,最后又请了人来帮他经营酒吧,勉强让收支正了过来。

酒吧里的大多数店员甚至也不知道他是老板,只知道这个长得好看的年轻人经常来酒吧坐下点酒,一喝就喝很多,醉倒弹眼落睛付完款后就随意拉过一个酒保或者调酒师让人送他回家。选的全是些年轻力壮的男性。

然后就和人家在家里来上一次。他当然会诱导了,从前赖以为生的技巧早已深入骨髓,不是么?

丁齐一是不再卖了,但他的**和精力都变得异常旺盛。经常是半醉着骑在人家身上,完全不知餮足地晃动腰肢。

他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君王,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只是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麻木中欢愉,灵魂同身体一起上升下堕。

沙发,地毯,餐桌,或是他自己的床上。

除了陆苏曾经的房间。

他偶尔会想起陆苏,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但转瞬又会被空虚和快感填满。

**的嘴开合,吞咽,吐出。

迷离的眼失焦,涣散,流泪。

他讨厌这样的生活,又陷在其中无法自拔。像一片泥沼,清醒只觉虚无,沉醉不知归路。

每天在不同或相同的男人身边醒来,life goes on。

某天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走在一片人群之中,裹挟着,走向一个向下的入口。入口的边上是一条相反的路,标着出口。他和一个人相向走过,那个人很熟悉,瘦瘦小小的,却把他撞了一个趔趄。人群停了下来,他想去抓住那个逆着人流往外走的人,却只能听见他说:“再见。”

他从梦中惊醒,边上一个披着外套,下身只穿着条短裤的男子把玩着一支录音笔,见他醒了,有些尴尬地说:“啊,你醒了……”录音还在放着。

丁齐一心里突然冒起团火,一把夺过那支笔,怒喝了一声:“你他妈别乱动老子东西,给我滚!”

那男人吓了一跳,迅速地从地上捡好衣服穿上,又嘟囔了一句什么,起身离开了。

外边是关门的声音,丁齐一握着那支笔,在床上愣了好久。

陆苏,你说我真的有可能可以回到正途上么?

揉了揉酸痛的腰,他下床穿好衣服,随手不小心撑到了录音笔上哪个按钮,又一段录音放了出来:“如果不知道怎么好好生活就先试着养点什么吧。植物也好,动物也行。这是我给你的第一条建议。”

丁齐一有些诧异:这玩意原来不止一条啊。

他又按了一下那个按钮。“多读点书吧,名著啦小说啦,哦,不是指网络小说,是那些中外名家的,课本……你要看得进去也行。这是第二条提示。”

再按一下。

“少喝点酒吧,虽然前边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再说一遍。实在想喝了就……我在冰箱中层里边给你存了两瓶酒精饮料,也不知道你注意到没。这是第三条。”

再按一下。

“还按呢?真没了,人生哪有什么标准攻略,都是自己好好生活啊。你要硬查答案我也只能说是略了。下边就靠你自己啦。”

丁齐一想:陆苏你个傻子。

自己也是个傻子。

他走到冰箱门前,上边已经有了层灰。他没理会,拉开中层的门,又拉开中间的抽层。

里边是叮铃啷当的响,两个玻璃瓶滚了出来。

都是蓝色的,上边贴着“汪洋倾覆”的标签,还带了水汽。里面气泡升起,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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