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个“和平日”的初步成功,像一剂微量的镇静剂,让“和平之家”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舒缓。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次的和谐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披萨和电影的“被动”属性——大家只需要消费和观看即可。而当第二个“和平日”提上日程,需要主动选择活动内容时,潜藏的文化差异和主导权之争,再次浮出水面。
周二晚上,按照“和平日”流程,需要提前确定本周六的活动方案并进行预算表决。能委会(功能暂时恢复用于此事)再次聚集在客厅,气氛比讨论水电费时轻松,但也暗流涌动。
“本周六的活动,” 鹰酱作为提案发起人,率先开口,“我建议组织一次户外体育活动,比如去学校操场打篮球或者棒球。强身健体,培养团队精神!”他挥舞着手臂,充满活力。
“我坚决反对!” 高卢鸡立刻投下否决票,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在阳光下暴晒?流汗?让肌肉变得僵硬粗壮?这完全违背了优雅生活的原则!我提议,我们应该去市中心的现代艺术博物馆参观最新的展览,接受美的熏陶!”
“博物馆?” 鹰酱嗤之以鼻,“那地方闷死了,而且门票死贵!不符合性价比原则!”
“性价比?”高卢鸡反击,“对美的投资是无价的!”
“我……我觉得,” 牛牛小心翼翼地插话,“或许我们可以进行一次传统的英式下午茶体验?我知道一家很地道的茶馆,环境安静,我们可以品尝正宗的司康饼和凝脂奶油……”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在鹰酱和高卢鸡双重鄙视的目光下。
“喝茶?坐在那里一下午?”鹰酱摇头,“太浪费时间了。”
“司康饼?那种粗糙的点心?”高卢鸡一脸嫌弃。
一直沉默的大毛突然开口:“射击俱乐部。”他吐出四个字,言简意赅,却让其他四人瞬间安静,背后仿佛吹过一阵西伯利亚的寒风。
“否、否决!”牛牛第一个跳起来,“太危险了!”
“附议!”高卢鸡脸色发白。
“学校附近没有合法的射击俱乐部。”兔子冷静地补充事实。
场面僵持不下,眼看“和平日”还没开始就要因为内部分歧而流产。
“记录,” 兔子再次拿出他的小本本,“目前提案:体育活动、艺术展览、下午茶、射击活动。支持率均未过半数,且互相否决。陷入僵局。”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鉴于户外活动和高端消费均存在预算、时间或可行性问题,我提议,本周‘和平日’活动范围限定在公寓内部,以控制成本和降低决策难度。”
这个提议务实且无法反驳。
“公寓内部?能做什么?”鹰酱皱眉。
“我们可以玩桌面游戏!”牛牛再次鼓起勇气提议,“我有一盒《大富翁》,是经典版!”
“《大富翁》?”高卢鸡挑眉,似乎有了点兴趣,“模拟资本运作和地产交易?听起来……有点意思。”他可能将其视为一种抽象的艺术行为。
“可以。”大毛似乎对“垄断”和“竞争”这类概念也不排斥。
鹰酱想了想,觉得在游戏里展现自己的商业头脑和统治力也不错:“行吧,总比去博物馆强。”
《大富翁》游戏提案,意外地获得了全票通过。兔子负责在公共经费中审批购买零食和饮料的预算(小额)。
周六晚上,“和平日”活动——《大富翁》之夜正式开启。
游戏刚开始,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规则遵守。但很快,每个人的本性就开始在游戏策略中暴露无遗:
·鹰酱 aggressively(侵略性地)收购所有他能踩到的地产,尤其是橙色和红色组的高价值地块,并热衷于在上面建造大量的酒店,试图对所有路过者收取高额过路费,嘴里喊着:“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让美国再次伟大!)” 在游戏里。
·兔子则采取了一种极其精算的策略。他很少主动收购,但会默默计算概率,精准购买那些被其他人忽略但实际访问频率较高的车站、公用事业公司,并囤积大量现金,等待时机收购关键地块,或者在他人的地产链上制造“缺口”,破坏其垄断。他几乎不说话,只是偶尔推推眼镜,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其他人的资产分布和现金流向。
·大毛的游戏风格简单粗暴。他拿到钱后就疯狂收购任何他踩到的土地,不管颜色和概率,然后在上面盖房子,风格粗犷。如果谁不幸踩到他的地盘,他会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过路费。” 气场强大,让人不敢赖账。
·高卢鸡则对地产本身兴趣不大,他更热衷于收购那些名字听起来优雅的地块(比如“公园广场”、“滨海大道”),并且极其注重他的“房产”的外观——他会把房子和酒店摆得极其整齐对称,并用不同颜色区分,声称这是在规划“城市美学”。如果他的“美丽街区”被别人踩到并收费,他会非常不爽。
·牛牛则表现得非常谨慎和保守。他几乎只在最便宜的棕色地块上投资,而且很少盖房子,生怕破产。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小心翼翼地数着自己的钱,并祈祷不要踩到鹰酱或大毛的“雷区”。
游戏过程中,争吵不可避免地再次出现,但这次的性质有所不同:
“兔子!你肯定是算好了才买下那个水厂的!你这是阴谋!”
“高卢鸡!把你的酒店摆正!歪了!”
“牛牛,你都在廉价区转了十圈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大毛,你收过路费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柔和一点?”
“鹰酱!你这是在恶意垄断!我要求引入反托拉斯法!”
这些争吵带着一丝戏谑和无奈,虽然依旧有火药味,但比起之前关于水电费和漏水的严肃指控,多了几分“游戏”的色彩。它更像是一种角色扮演下的情绪宣泄,而非真正的敌对。
最终,经过近三小时的鏖战,兔子凭借其精妙的计算和现金流管理,在其他人纷纷因鹰酱的“酒店暴政”和大毛的“广泛征税”而破产后,以稳定的公用事业收入和关键地块的租金,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游戏结束,鹰酱悻悻地收拾着代表他帝国的酒店模型,高卢鸡还在抱怨自己的“美丽街区”被破坏,牛牛为自己保住了最后一点现金而庆幸,大毛则默默地把所有纸币按面值整理好。
虽然过程充满争执,但没有人真正生气。相反,一种奇异的、共同参与了一项活动的疲惫感和……一丝微弱的趣味感,在空气中弥漫。
“下次,”鹰酱一边收棋子一边说,“我们玩《Risk》(一款世界征服主题的版图游戏),我要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全球战略!”
“我宁愿玩拼图。”高卢鸡立刻反对。
“《拼字游戏》或许不错。”牛牛小声说。
大毛:“……”
兔子则在本子上记录:“《大富翁》游戏作为‘和平日’活动,有效促进了非暴力交流(尽管存在语言冲突),并提供了观察彼此行为模式的宝贵数据。建议纳入活动备选库。”
“和平日”的第一次正式活动,在一种新的、混合着竞争、算计和微弱趣味的混乱中落幕。他们找到了一种新的吵架方式,而这种吵架,似乎比之前的任何一种,都更接近“正常”的合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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