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要是还破不开你那破元丹,就给我滚蛋!"
整整三天了。狸掌柜这句狠毒的话如同附骨之疽般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去。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莫说是区区三日,纵使给我三年光阴,我也绝无可能破开那元丹。此刻我的行囊早已收拾妥当,粗布包袱就搁在床榻边沿。"这老虔婆分明是存心要赶我走。"我咬着后槽牙暗恨。
"逍遥哥。"
门外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是丫丫。这丫头自打光着脚丫在面馆后院追着我跑那年起,就与我相依为命。她好歹还结成了元丹,比我强些。这些年来我始终以男装示人,连她都未曾识破——在这以男子为尊的世道,一个既无修为又是女儿身的废物,怕是连街边的野狗都能欺辱三分。自从狸掌柜发觉我们过从甚密,便硬生生将我们隔开。此刻她突然造访,莫非...是要亲口传达逐客令?
"丫丫,何事?"我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拉开房门。
"狸掌柜...让你今日就离开。"丫丫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
果然如此。我扯出个讥诮的冷笑:"知道了。去告诉那老妖——呵,去回狸掌柜的话,我这就走。"正要转身,丫丫突然扑上来攥住我的手腕。她仰起泪痕交错的小脸贴到我鼻尖前,抽噎道:"我不许你走!就算走...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霎时间仿佛天倾西北。虽说我实为女儿身,可这般炽烈的情意任谁都招架不住。我慌忙挣开她的桎梏,喉头发紧:"胡闹!你留在面馆好歹有条活路。"掌心抚上她散乱的发髻,触到一片温热的潮湿,"待我...待我出息了,我再来寻你。"
就这样,我离开了栖身十七年的老面馆。
暮色四合时,我已在外游荡了两个时辰。七拐八绕的巷弄渐渐吞噬了天光,而我比谁都清楚自己说的尽是违心之言。什么"有出息",什么"回来寻她",不过是哄孩子的漂亮话。等我这等废柴真能混出人样,怕是她早已化作冢中枯骨。可能这个世界没有天赋的人就是这样的。没有人会愿意搭理你,有可能流浪街头就是我的命。
我一直在想,我父母是谁。
倘若我阿爹阿娘还在,或许我就不会沦落至此。他们……有元丹吗?还是说,他们也和我一样,只是这世道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灰?
算了,想这些也无用。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熬过这一夜。
我又走了几个时辰,双腿早已发软,眼前也一阵阵发黑。直到我跌跌撞撞地闯进一个村子——不,与其说是村子,不如说是一片荒凉的聚集地。村口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斑驳的大字:
“废墟。”
……好阴森的名字。
我咽了口唾沫,环顾四周。村子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风卷着枯叶在地上打转。房屋倒是完好,可门窗紧闭,不见半点灯火。
“难不成是个废村子?”我低声嘀咕。
可这说不通啊。朝廷疆域之内,但凡能住人的地方,总会有几户人家落脚。毕竟在这世道,有人的地方才有家,有家的地方才有主。
我不死心,挨家挨户地敲门,手掌拍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可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真没人?”我挠了挠头,干脆决定就地取材——反正空屋子多的是,随便挑一间凑合一夜算了。
可就在我推开一扇破旧木门的瞬间——
哗啦!
一阵纸钱突然从天而降,白花花的冥币被风吹得漫天飞舞。紧接着,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以及……
“踏、踏。”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我浑身一僵,寒毛倒竖。
——有人。
不,或许……不一定是“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近得仿佛贴在我后颈上:
“算卦吗?”
……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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