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池看了一会,滚了滚喉咙,突然放弃了心里的方法。
他站起身,把手里的针剂扔进床尾的垃圾桶里,接着宣布:“游戏结束。”
然后径直离开了房间。留下糊了满脸泪的温之予一个人在房间里怔愣。
游戏结束,到底指的是什么游戏。李青池以后不会再给他治疗了吗?
那他以后该怎么办,该去找谁?
和诊疗单上列举的那个病例一样吗?在某天突然受到omega或alpha的信息素刺激产生强烈排异反应最后直接死亡。死在这个冰冷的出租屋里。
温之予躺在床上愣了很久,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脑子里飞速闪过,最后只有李青池不带任何情感的,冰冷的眼神停留,久久挥散不去。
他确切地感受到,李青池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而是真的想杀了他。
如果不是他死死按住了李青池的手,说不定那管针剂早就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后颈了。
温之予猜不出那管针剂是什么,但他觉得如果那里面是安乐死的药物最好了,没有痛苦地死在李青池手里,他很开心,也很知足。
温之予想了很多,最后,他把自己对李青池的的所作所为都回忆了一遍,从相遇,到李青池宣布“游戏结束。”
站在李青池的角度想,自己确实很过分。
一个不熟悉的患者,突然找到我,用不为人知的秘密作为把柄,胁迫我替他治病。在他的威胁下,我被迫答应了他的胁迫,可后来他却变本加厉,侵占我的所有时间,强迫我做讨厌的事。他是个讨厌的beta。
从这个角度出发,温之予好像知道李青池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了。
温之予真的很讨厌,是个不折不扣的,令人憎恨的疯子、胁迫者、麻烦精。
在此之前,温之予特意上网查询过有关信息素抵抗症方面的专业知识。
据说有些患病omega,就算在发病过程中有伴侣的信息素安抚也无济于事,最后被病痛折磨到死亡的。
原因是其omega伴侣信息素等级不够高,安抚效力不够,以及在安抚过程中其伴侣散发出的信息素太少,导致无法让其得到有效安抚。
温之予由此得知,自己从来没有间歇性发病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李青池的s级alpha信息素安抚效力足够强大。
李青池是个好医生,也是个很厉害的alpha。
李青池是个很棒,很负责的医生。
……
温之予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空调发出一阵泄气般的轰鸣声,他才浑浑噩噩地起身查看。
空调张着口,但上面的电源键没有发出绿光,而是变黑了,好像是超负荷运作导致内机烧坏了。
房间里的冷气逐渐抽离,房间温度变得越来越低。
手机叮咚一声,温之予拿起来查看,是一条电费通知。
账户余额还剩二十四点三九元。
温之予盘算着,这个月用超支了,因为他多花了一千元去买那个omega的信息素。
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消息,手机界面空荡荡的。
温之予划拉了几下屏幕,接着点开了和李青池的聊天框。
他打下“对不起”三个字,然后看了很久,但没有发出去,最后删除了。
温之予倒回到床上,坠入了永无止境地黑暗中。直到钻心的疼痛深深地扎入到皮肉里。
这次的发病所感受到的痛感和上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没有一点缓和之地。
温之予爬上床,整个人裹进被子里,企图以此获得一丝安全感。深入骨髓的痛感让他整个人蜷缩着,不断变换姿势。
但痛感并没有减少,反而更甚。
温之予不自觉地流出眼泪,不美好的回忆尽数浮现,好像越是经历痛苦,就越会忘深陷痛苦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之予头下的整块床单都湿透了,是被他的泪水和口水浸湿的。
他本以为每次发病的痛感会逐步递增,但很显然并不是,这次的痛感比上次突然高了好几级。
没有李青池的信息素,他可能都熬不过这一次,下次发病就更不用说了。毫无疑问,他会死,和诊疗单上那个案例死因一样。
密密麻麻,如针扎般的痛感逐渐变成烧红的铁棍戳进眼窝般的痛感。
温之予逐渐喘不过气,本能的求生反应让他只能张开嘴巴大口吸气吐气,渴望汲取更多氧气。
口水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嘴角和眼眶流出,温之予觉得自己此刻肯定非常狼狈,非常吓人。
他现在觉得,李青池离开了也是件好事,因为没有人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好痛啊,好痛,身上的皮肤好像烂了,真的好痛啊。
要是现在能闻到李青池的安抚信息素就好了。
两个不同的想法在脑子里打架。
一边不向让李青池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一边又实在是渴望他的安抚信息素。
在被痛感和窒息感折磨到精神恍惚的时候,温之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跌跌撞撞地下床,跑到客厅,眼神聚焦在放在茶几上的那半杯水。
李青池当时喝过这杯水,水里面有他残留的唾液,也有信息素。
温之予像是被沙漠极度缺水的人,只有李青池的信息素是唯一甘霖。
温之予顾不得其他的,毫不犹豫,端起那杯水一饮而尽。
溢出的水珠连成一条水线,顺着嘴角滑进衣领,温之予顿时感觉到胸前一阵冰凉。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李青池就站在面前,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他,冷冰冰的眼神里尽是厌恶。
温之予顿时愣住了,仿佛被剖开了,不留任何余地的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展示给了对方。
他心口里面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吐又吐不出,咽也咽不进。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
温之予看到李青池在缓慢地打量着他,从糊满泪水的脸颊到湿漉漉的嘴角,最后到被浸湿的胸口。
然后,李青池张了张嘴,说:“温之予,你真恶心。”
这句话仿佛一个烙印,深深印在了温之予的心口,让他永远没办法忘记。
温之予滚了滚喉咙,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快要哭了,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他想走到李青池面前,说一句对不起,可他还没来得及走近,李青池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拼命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
自从和那个讨厌的beta鱼死网破之后,李青池的生活就恢复了秩序。
和遇到那个讨厌的beta之前的生活一样。去医院坐诊,去战链署开会,去实验室做攻坚,最后回到宿舍休息。每天四点一线,规律到刻板。
没有什么特别的际遇,但也不用为手机上突然弹出的要挟短信烦恼,耳根清净了很多。
毕竟在李青池的关系网中,除了温之予,没有人会把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作为把柄来要挟自己,也没有人敢。
至于温之予的病,他有那个小警员,有师妹,而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止痛剂”。
李青池心想。
温之予的胁迫算是一个小插曲,亦或者是他多管闲事受到的惩罚和上帝给予他的警告。
生活回归正轨,实验进度也是,在他回归后飞速推进,仅仅两天时间就带领小组成员完成了实验,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战链署。
最近A市发生了几起连环凶杀案,经调查得知,凶手还涉嫌出卖军事机密,战链署高层下令一定要抓住凶手并严惩不贷,目前凶手逃窜到了D国。
跨国办案,需要D国上层人员的帮助,难度很大,所以战链署这几天一直在高频率开会,探讨应对方式以及抓捕方案。
刚走出实验室,李青池就接到了李斯聿的电话,催他回去开会:“哥,抓捕方案研讨会提前了,就等你了。”
“知道了。”李青池立刻开车去战链署。
黑色大奔在距离战链署还有不到五百米的时候速度逐渐变慢,李青池瞟了一眼侧窗外,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背影。
他又立刻踩下油门,车速飙升,直接飙到战链署大门口才猛然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直到保安看到李青池的脸,对着他敬了个端正的军礼:“李少将。”
李青池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战链署大门打开,李青池放下池车窗把车开进战链署。之后快步走进办公室。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对面街道上匆匆走过的路人。
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之内。只不过旁边还跟了一个人。
李青池记得那个姑娘,是陈苓,几天前他们还一起吃过饭。此刻两人正在路边耳语,温之予笑得很开心。
连续下了几个星期小雨的A市久违地出现了一个大艳阳天,很多人特意出门晒太阳。温之予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身上被镀了一层光。
和别人在一起完全是另一幅模样,看起来像个童心未泯的小孩。
很快,两个人就并肩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李青池仍然站在床边看着对面的马路。
直到有人敲门,是李斯聿,他开口提醒:“哥,会议已经开始了,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疼。”李青池轻描淡写地回答,迈步走向向门口,“走吧。”
两人快步走向会议室。推开门,所有人都目光一齐投射过来,李青池微微颔首,语气沉稳:“抱歉,来迟了。”他开口表达自己的歉意,毕竟让别人等待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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