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亚斯视角)
微光城,圣辉大教堂地下密室。
烛火摇曳,将伊莱亚斯的身影投在布满古老符文的石壁上。他面前摊开着“暗影”送来的最新情报,以及一张来自凯尔·梵卓伯爵的、用词礼貌却隐含试探的回函。
回函中,凯尔伯爵感谢了伊莱亚斯对边境安全的“关切”,并隐晦地提及了其妹艾莉森公主因近期事件而“心情郁结”,希望能寻些“新奇有趣之物”以作排遣。信中只字未提始祖或天使长,仿佛那场袭击只是一次普通的边界摩擦。
伊莱亚斯放下信函,指尖划过羊皮纸的边缘。凯尔的回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梵卓家族显然也意识到了艾莉森身上的异常,但和他们一样,充满了困惑。他们既想保护这珍贵的血脉,又担心这不可控的因素,更不愿在外人(尤其是人类)面前暴露太多。
“心情郁结……新奇有趣之物……” 伊莱亚斯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没有温度的笑意。
他起身,走到密室一侧的陈列架前。架上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奇物——一块能自动汇聚周围光线的“吸光石”,一株在暗处会发出七彩磷光的“幻梦苔”,一串用某种未知兽骨打磨、摇动时会发出安抚心神音律的风铃……这些都是人类探索队或冒险者从大陆各处遗迹、险境中拼死带回的,本身不具有强大力量,却各具特色,难以复制。
他最终挑选了三样:那块吸光石,一小罐幻梦苔的孢子,以及那串骨制风铃。他将这些东西放入一个不起眼的木盒中,盒内附上了一张没有署名的便签,上面只用优雅的通用语写了一行字:
“愿奇物之光,驱散殿下心中烦闷。——一位仰慕梵卓家族悠久历史的友人。”
他知道,凯尔伯爵绝不会将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直接送到艾莉森手中,必然会经过严格的检查。但他要的就是检查。这些东西本身无害,甚至可以说是“有趣”,但其材质和制作手法,隐约带着上古精灵工艺的影子,与现今大陆流通的货色截然不同。他要勾起那位小公主的好奇心,让她知道,在血族和天使的领地之外,还有能让她感到“新奇”的东西存在。
同时,这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人类,并非一无所知,也并非毫无价值。
他将木盒交给心腹,低声吩咐:“通过老渠道,务必让这东西‘自然’地出现在凯尔伯爵的视线内,并最终能引起那位公主的注意。”
这是一步闲棋,风险极低,但若成功,或许能在那个任性的小公主心里,种下一颗对“外面世界”产生兴趣的种子。而对于一个被宠坏、渴望新鲜感的孩子来说,兴趣,往往是最好的引导。
(艾莉森视角)
永夜王城,艾莉森的奢华寝宫内。
“无聊!无聊死了!”
艾莉森把一本装饰华丽的古籍扔到厚厚的绒毯上,抱着枕头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被限制自由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以前觉得有趣的珠宝、华服、逗弄宠物,现在都变得索然无味。她满脑子都是被打碎的那个月光水晶杯,以及失去的、随心所欲去幻月森林散步的权利。
“公主殿下,凯尔伯爵派人送来了东西。” 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的正是伊莱亚斯送出的那个木盒,不过已经经过了血族咒术师和炼金师数轮严苛的检查,确认没有任何追踪、监听或危害性法术。
“三哥送来的?” 艾莉森立刻坐起身,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噘起嘴,“肯定又是从哪个贵族仓库里找出来的老古董,一点新意都没有。”
她漫不经心地打开木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块吸光石,在昏暗的寝宫里,它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将周围的光线微微扭曲、吸纳,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质感。
“咦?” 艾莉森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拿起石头,在手里把玩。这种纯粹视觉上的奇异现象,是她那些闪耀的宝石所没有的。
接着,她看到了那小罐幻梦苔孢子。在侍女按照附上的简单说明,将其洒在特制的培养皿并置于暗处后,一片微弱却绚烂的七彩光晕缓缓亮起,如同将星空浓缩在了方寸之间。
“哇!” 艾莉森发出小小的惊叹,绯红的眼眸里充满了惊喜。这种自然造物的神奇,比法术制造的光影更让她觉得有趣。
最后,她拿起那串骨制风铃,轻轻摇晃。一阵空灵、舒缓的铃声流淌出来,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积攒多日的烦躁和闷气。
盒底那张没有署名的便签她也看到了。“仰慕梵卓家族悠久历史的友人?” 她歪了歪头,没太在意。送礼物讨好她的人太多了,她早已习惯。但这份礼物……确实很特别,很合她的心意。
“这东西是哪来的?” 她问侍女。
“回殿下,据说是凯尔伯爵在巡视边境时,从一些流动商人手中获得的,来源不明,但检查过很安全。”
“来源不明?” 艾莉森眨了眨眼,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感兴趣了。不是血族工匠打造的,也不是天使那边流出来的风格……是来自那些……人类的地方吗?
她想起三哥提过的“微光城”。
第一次,艾莉森·梵卓,这位血族的小公主,对那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人类世界,产生了一丝模糊的、纯粹出于玩乐心态的好奇。
“告诉三哥,” 她摆弄着那串风铃,听着它悦耳的声音,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下次再去那边,多带点这种好玩的东西回来。”
她不知道这简单的任性要求,正悄然吻合了远方那位人类大祭司的算计。她这枚看似无关紧要的任性棋子,已然落入了一张无声铺开的棋局之中。而她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只是沉浸在新玩具带来的短暂欢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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