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眼镜男说话的时候,祝风竹就反应过来了,毕竟它还有前摇。
但是祝风竹的身体反应不过来,体质2还是太有数值了。
他艰难调整了一下身形,既然躲不开,那只能尽力让自己受的不是致命伤。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匕首从他口袋里飞出,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祝风竹惊讶抬头,脑子里自动出现了江昭笑眯眯的脸。
眼镜男用他只剩一点瞳孔的眼睛看向祝风竹,讥讽一笑,却没有选择再次攻击。
祝风竹瞥了它一眼,从脚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越过它,继续朝抢救室走去。
抢救室的门口人并不多。
铁质的长椅上坐着一位穿粉色长裙的少女和年近80的老奶奶,两人正轻声交谈着,时不时传来老奶奶慈爱的笑声。
是陈金花和无忧。
祝风竹在停尸房看过陈金花的脸,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他记住了。
无忧比之前大了几岁,但总体外貌没怎么变化,很容易认出来。
抢救室的门紧闭着,祝风竹靠了过去,右手放进外套口袋里,用左手的实习生铭牌刷了一下门锁。
“滴滴、滴滴滴。”
“您没有权限。”
随着时间线的推移,实习生的权限越来越低了,还挺符合现实世界规律的。祝风竹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在想,停尸房还能用它进去吗?路上没有看见赵立,不然还能再顺走他一张铭牌。
陈金花和无忧注意到了祝风竹,无忧朝他笑笑,说道:“这里面没有人哦,可能要主任医师才能刷开吧,这位医生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祝风竹点头,看着无忧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帮忙吗?”
祝风竹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本来不是打算这么说的,这么说容易给npc递刀子。
……还是被「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给影响到了。
无忧轻轻摇头,一旁的陈金花好心回答道:“小姑娘身体不好,都坚持在这里等自己哥哥下班呢。兄妹感情多好啊,不像我那两个乖孙喔——每次见面都仿佛要干架,唉……”
“嗯?小伙子你长得挺俊喔,看上去也好有礼貌,年纪轻轻就在大医院上班,事业编呢,太有出息了,我那两个乖孙怎么就不能像你和无忧一样呢……”
陈金花絮絮叨叨,话匣子一旦打开,似乎就关不上了。
“奶奶,这位医生好像还有事要忙。”无忧扯了扯陈金花的袖子。
“噢、噢。不好意思哈,人老了,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就觉得喜欢得紧,这话啊,就突然冒出来那么多……”陈金花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忙吧,快去吧,嗳。”
这次是npc没有意图,下次……负面效果只会越来越多,得反向利用起来。
祝风竹朝她俩点了点头,转身向不远处的楼梯走去。
通往负一层的楼梯末端隐没在黑暗里,这里比上次来时更加阴暗,像是南方的冬天,又冷又潮。
走廊里的壁灯老化严重,随着电流的滋滋声闪烁。
停尸房上方的led灯箱上的“2”亮度极低,几近不可见。
金属大门上的油漆大片大片剥落,锈迹腐蚀了整扇大门,一旁的门禁彻底失灵,旁边新安装了一个简易的按压式开关。
祝风竹轻轻按了一下,没按动。
他停顿了一下,使劲按了下去。
“咔哒”。
开关被按了下去,嘶哑难听的嘎吱声响起,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冷气糊了祝风竹一整脸,在血色滤镜的加持下,周围弥漫着淡红色的薄雾,像是进入了魔鬼的住所。
但愿这具身体能撑住,他走了进去,潮湿的寒意直往他骨头里钻。
“滴滴、滴。”
祝风竹进去的瞬间,打印机就响了起来,艰难地吐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今日死亡名单▼▼▼
陆** 25岁 心肌梗死 25岁 编号3-4
李* 39岁 主动脉血管壁撕裂编号1-6
……
吴** 6个月心源性猝死编号2-11
根据他的猜测,这个吴**,应该是大厅里妇女抱着的那个婴儿,换汤不换药,很明显的干扰项,上个循环祝风竹已经验证过了。
存储柜看上去更陈旧了,上面的编号脱落了大半。但这并不影响祝风竹,他扫视了一圈,将还在的编号与脑子里的画面相比较,发现编号并没有打乱,便径直走向20号柜,将手搭了上去。
熟悉的恍惚感袭来,眼前出现了赵立愕然又崩溃的脸。
他拿着报告单的手正在剧烈地颤抖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哗啦……”
报道单从他手中滑落,散落了一地。
祝风竹看见“自己”蹲了下来,将之一一捡起,也随之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患者病情急剧恶化,各项关键生理指标严重偏离正常范围,多器官功能衰竭,建议立即采取更为激进的治疗手段。”
“没关系的哥哥,起码我现在还陪着你,不是吗?这就足够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赵立听见了。
赵立轻轻地抱住了“她”,声音闷闷的:“我会找到方法的,无忧给哥哥点时间,会找到办法的……”
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成了围绕着他的、挣脱不出的牢笼。
就是因为当了医生才知道,这样的病,究竟有多无可救药。
如果他不是医生就好了,这样他就能骗自己了。
幸好他还是医生,最前沿先进的技术,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无忧笑了,她轻松又理所当然地说:“我的时间都是哥哥的。”
赵立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就像雪地里快要冻死的人,本能地渴求着那幻觉一般的火光。
无忧的视野一点点变暗,她轻轻喘息,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拍了拍赵立的背,安抚道:“我就在这里哦,哥哥。”
“无忧?无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无忧没办法再回应。视野全部变黑,感知也越来越淡,直至毫无所觉。
祝风竹扶着储物柜缓缓站起。
“滴。”
“系统提示:污染值 10%。目前污染值50%。”
“获得负面效果:善解人意。”
“……”
等他经历完这个副本,估计要变成模范人类了。
祝风竹拉开柜子,果然,还是空无一物。
他抽回手,又将手放了回去。
亲切的恍惚感袭来。
很不错啊,这副本,没有延迟。
不然让他转几圈再过来触发,可能骨头里都是冰渣了。
刺目的手术灯从头顶打下,晃得眼前出现了重影,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睛酸涨,有点睁不开了。
她在无声地哭。
这具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就连泪水,也像冬日后的细雨。
“无忧不要害怕,哥哥一定会、一定会……”
赵立拿着手术刀靠近,眼里是浓重得滴出水来的执着。
她想要摇头,却动弹不得。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们会在一起的,永远。”
好冷,深入骨髓的冷。
不能再呆下去了。
“滴。”
“系统提示:污染值 10%。目前污染值60%。”
“获得负面效果:推己及人。”
“注意,污染值已达到60%。”
眼前的世界扭曲了起来,耳旁出现了将死者的呓语,腥臭的血水从储物柜的缝隙里流下,短短时间,就在地面上积蓄成一滩,血水里有什么东西蠕动着,挣扎着探出了头。
“滴,检测到玩家触发过关于沈无忧至少3次记忆碎片,已达成隐藏任务解锁条件。”
“隐藏任务「由爱故生…」已接取。”
“任务目标:主动承受90%以上污染值,在身份认知紊乱临界点反向蛊惑boss,拿到她的心脏。”
“滴,检测到玩家触发记忆碎片大于三次,获得负面效果:身份认知紊乱。”
“注意,此效果将随机触发。”
祝风竹扶着墙,一瘸一拐地从停尸房离开,来到了上面的走廊。
“医生,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医生,帮帮我!”
“嗨!朋友,能搭把手吗?”
外面的“人”全都变了一个样子,他们齐刷刷转过头,盯着祝风竹,嘴巴一张一合,无数个请求从嘴里飞了出来。
好吵,吵死了。
脑海里是疯狂的呓语,耳边是聒噪的请求。
它们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救?都变成副本怪物了,自己能帮到什么?
推己及人,就算他变成了怪物,也不会像它们这样,吵都吵死了。
祝风竹阴沉着一张脸,他现在骨头里冻得生疼,脑门被吵得嗡嗡作响,心脏已经不堪重负,再不得到救治,他就不用被救了。
“都让开,我要去挂号。”
它们没有动,嘴巴依旧一张一合。
“再不让开我就死你们前面了,死了还怎么帮你们?不是要我帮吗?也得给时间让我学习吧?没时间怎么学?不学怎么帮?”
怪物们让开了。
活着才能帮助更多的人,他又不傻。
当务之急还是去挂号。
祝风竹在无人的窗口挂上了号,还是挂的专家号。
想不到赵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专家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脑子不可低量。
欸?这医院效率可以啊,刚挂完号,挂号单都没拿到手呢,人就已经躺在手术台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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