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紧张戒备地看着格瑞孚。
生怕这是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真的很难再应对一位史诗级难度的人物了。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走到半路的格瑞孚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停在原地,将手里那把散发着邪恶不详气息的木弓收了起来。
艾比尔&弥克兹&露丽丝:“???”
三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格瑞孚收起木弓后迈着明显轻快不少的步伐向他们走来。
格瑞孚蹲在格兰德面前,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争锋,谁也不说话。
严格来说,他是蹲在斐尔列面前。
但是因为格兰德把斐尔列死死护在怀里,这才导致了这一有些滑稽的场面。
意识到眼前的小年轻过于敌视他,且死倔死倔的,格瑞孚这才开口解释:
“你再不把他给我,他就要死了。”
一句话说得格兰德心脏地震,差点崩碎。
治疗外伤的药物对斐尔列的作用都非常有限,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依靠他的自愈能力来解决。
格兰德没有办法救身受重伤的斐尔列,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终,他还是妥协地放开手,将斐尔列平放在一块软垫上。
被箭矢洞穿的血窟窿还在不断往外渗血,虽然出血速度相较一开始已经放缓了很多,但出血仍然没有止住。
格瑞孚划破指尖,三滴暗色的血液落在伤口处,伤口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但与此同时,斐尔列剧烈地挣扎起来,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格瑞孚打开一个药瓶,让斐尔列轻嗅了嗅。
渐渐地,斐尔列平静下来,阖上眼,安详地睡去了。
“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格瑞孚拍拍手掌起身,淡淡宣布。
然后他无比自然地登上马车,招呼他们:
“愣着干嘛?上来啊。我带你们去我的领地。”
格兰德等人:“……”
去一个击杀目标的领地?这种无异于羊入虎口的事情谁会干啊?!
是的,他们现在已经充分认清了现实。
达到九阶不代表他们可以硬刚黑化灵族了,只是代表他们可以在这些凶残的黑化灵族的手里勉强保住一口气。
“刚才我可是打跑了因瓦蒂娅救了你们的。”
格瑞孚陈述事实。
“……”
这点反驳不了,他们确实被救了。
不然在因瓦蒂娅那种强度的进攻下,所有人都得被射成筛子。
衡量片刻,几人相视一眼,做出了决定,纷纷上了马车。
见所有人都上来了,格瑞孚扔出一个傀儡,命令他驾车前往格瑞迪郡。
然后在一群受惊的兔子面前施施然地泡起了茶。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指尖翻飞,温杯,投茶,注水,氤氲的水雾中缭绕着缕缕茶香,温和地抚平紧绷的神经。
“请。”
格瑞孚在每人面前放下一杯茶,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
“虽然我不一定会回答。”
艾比尔此时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说的什么废话。】
吐槽归吐槽,该问的还是要问的,万一他就回答了呢?
“你为什么救我们?”
格瑞孚单手托腮,坐姿随性,食指敲了敲杯壁,漫不经心道:
“我可没想救你们。”
啊?
艾比尔愣住了。
格瑞孚向昏迷的斐尔列遥遥敬了一杯茶。
“我想救的只是这个小朋友而已。”
幽绿色的眼瞳扫过这一群人。
“至于你们……怕小孩醒来哭,还是顺手救一下吧。”
“另外,我一直看因瓦蒂娅不顺眼,难得有机会揍她当然要把握住了。”
艾比尔:“……”
要不是打不过,他高低得揍他一顿。
那眼神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他没把他们当人看。
格兰德抱紧了怀里的斐尔列,鼻尖萦绕的血腥味让他的心脏持续抽痛,无法安歇。
“你和斐尔列……是什么关系?”
格瑞孚顿了顿,咂摸了一下。
“斐尔列?是个好名字。”
【缪尔若居然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吗?】
【还真是寄予厚望啊……】
格瑞孚品了一口茶,将万千思绪压下。
“小斐尔列可以喊我舅舅。嗯……叔叔也可以。”
想了想,格瑞孚又推翻了自己的话。
“不然还是喊舅妈吧,这个顺耳一点。”
弥克兹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跟见到珍惜动物一样。
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少见,居然比艾比尔还要更胜一筹。
艾比尔木着一张俊脸,语气平平问道:
“你想嫁给谁啊?让斐尔列喊你舅妈?”
格瑞孚疑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拉芙丝啊。”
一万只草泥马从艾比尔脑海中奔腾而过。
艾比尔:“不然你还是让斐尔列喊你婶婶吧。”
这次轮到格瑞孚被创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瑞佩勒斯什么时候有生孩子的功能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在场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震蒙了。
瑞佩勒斯……
如果没记错的话,全大陆的高手中叫这个名字的,只有云端之城的那位大天使长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昏睡的斐尔列。
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小半苍白的脸颊,额头螺旋而上的犄角闪着细碎的光。
魔化状态的斐尔列是完全体的魅魔形态,但正常形态却是金发蓝瞳。
……标准的天使样貌。
一只恶魔的生父……啊不,“生母”居然是天使吗?!
艾比尔实在是被打击得不轻,精神恍惚地想:难怪……他第一次看到斐尔列那双眼睛就觉得奇怪。
那种瞳色,他只在圣父眼中见到过。
原来……他们真的是父子啊。
格兰德:“你怎么知道瑞佩勒斯是斐尔列的血亲的?”
格瑞孚抿了口茶压压惊,理所当然道:“缪尔若只有这一条姻缘线啊,除了瑞佩勒斯没别人了。”
格瑞孚有点感慨,长长叹了一口气。
“遇到瑞佩勒斯真的算他倒霉。”
格兰德不置可否。
当初养父离开白云城,再回来时就有了斐尔列,对在外的遭遇绝口不提。
尚且年幼的格兰德只能感受到养父身上浓重的悲伤和拉芙丝先生绝顶的愤怒。
缺乏另一位血亲的滋养,胚胎一度停止发育,只能剖出体外另外培养。
养父指着养护室中的小小胚胎,对格兰德说,再等等,格兰德就有一个弟弟了。
这一等,就是八百年。
格兰德从幼年体成长为少年体,从心疼愤怒到释怀放下,才等到了斐尔列的出生。
格兰德问过的。
或许是想把欺负养父的坏人宰了泄愤,他想知道那是谁。
缪尔若只是微笑着摸摸他的头,无奈地叹气说那个人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所以斐尔列只是我的孩子而已,格兰德要好好照顾弟弟哦。”
为了保住斐尔列,缪尔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得不陷入长久的沉睡。
在那些缪尔若因为沉睡而无法陪伴斐尔列的日子,格兰德担起了责任,亦兄亦父。
他答应了养父,要好好照顾弟弟的,他给了斐尔列过满的爱来弥补双亲的缺失。
但既然另一位血亲还活着,完全有余力养育孩子,为什么一点责任都不付?
整整八百年,他没有来过一次。
所以在养父心里,他才只是个死人吧。
看到格兰德阴郁的脸色,艾比尔打了个哆嗦。
现在他懂了,为什么白云城不欢迎天使。
这是有着深仇大恨啊。
一边是无比尊敬的圣父,一边是授业恩师,艾比尔无论偏向哪一方都纠结不已。
兀自纠结一番,艾比尔突然想起,斐尔列一直在白云城长大,那必不可能是他圣父生的啊!哪有天使会把孩子丢出去的啊?!
那就只能是……
生育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就凭这点,艾比尔就要多站缪尔若一点。
心中的天平发生偏移,艾比尔小小地谴责了一下他圣父抛妻弃子的行为。
并暗自期待了一下瑞佩勒斯追妻火葬场的画面。
然后被雷得不轻。
……端庄高贵的天使痛哭流涕,真切忏悔的画面还是太辣眼睛了。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马车稳稳驶向格瑞迪郡。
格瑞孚把斐尔列他们安置在一座府邸中。
这里的场景和他们事先了解到的一点也不一样。
记录中,格瑞迪郡曾是一座极为繁华的城市,这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是久负盛名的赌都。
有人求钱,有人求命,有人求人。
据说只要赢了和一位神秘人的赌局,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这里是欲.望的天堂,贪念肆意疯长。
斯塔曾经想要封禁这里,又或是想占领,找出那位传说能够实现愿望的神秘人。
最终他们也确实成功了。
但只得到了一座空城。
无尽的饱含贪欲的鲜血染红了这座城,所有人都疯了,疯狂地杀.戮所见的一切生命,抢夺自己所求的一切。
沾染鲜血的金币,倒在血泊中的美人,从巅峰一跃而下摔得粉碎模糊的失意者,来自深渊的笑声响彻大地。
格瑞迪郡的印象是混乱的涂鸦,透着森然的恶和炽热的疯。
但这里全然不是那副样子。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云停假山,飞鸟花木。
是宁静祥和的东方韵味,淡然悠远。
傀儡人偶送来各种用品,仿佛他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客。
这史无前例的好意让他们无所适从。
虽说格瑞孚救他们只是顺带,甚至言语间颇含嫌弃,但他们确确实实得到了难得的平静。
这就实在太古怪了。
斐尔列醒来时已经月上中天。
他起身,抬手扶额,回忆着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记忆回笼,斐尔列皱起眉。
那个朝因瓦蒂娅射.出毒箭的,是……格瑞孚。
斐尔列这才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丝绸缎面的锦被,打磨光滑的木质家具,精致釉面的瓷器,典型的东方古族的家居风格。
就连他身上都是东方的中衣样式。
疑惑和古怪萦绕在心头,斐尔列下床,打算出去看看,确定一下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刚一打开门,就和格瑞孚来了个脸对脸。
斐尔列:“……”
“大侄子,看在我救了你们的份上,你叫我一声婶婶不过分吧?”
格瑞孚相当期待地看着斐尔列,跟录像里冷酷杀手的模样完全不同。
斐尔列:“……”
有的时候不会骂人真的挺无助的。
他一个围剿他爸的人怎么有脸说这话的啊?!
经过格瑞孚的解释和格兰德的肯定,斐尔列大致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他与格瑞孚相对而坐,周围环着一圈小伙伴。
晚风吹起格瑞孚的漆黑长发,在竹青色长衫上拂过。
换下那身利落的劲装,一身宽松长衫的格瑞孚就像古代的闲散富贵公子,潇洒平和,笑对人生。
但斐尔列看向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柔和,清醒平静得近乎无情。
“你需要我做什么?”
一瞬间,空气几乎凝固。
格瑞孚脸上的笑渐渐消散,他无奈地叹气。
“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吗?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斐尔列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 “ 谁跟你一家人?”。
套近乎失败的格瑞孚终于正经起来。
一块内嵌几缕竹绿的深渊结晶被他放到了桌上。
“你们应该见过这种东西了吧?”
格瑞孚将那块结晶向斐尔列的方向推了推。
“因瓦蒂娅那里还有一块,杀了她,你们就能拿到。”
斐尔列沉默着收起那块结晶,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骤然睁大眼,不敢相信地看向格瑞孚。
“你——”
格瑞孚笑起来。
“现在相信了吧?我对你们确实没有威胁。”
斐尔列心情复杂。
他之前取到的两块结晶应该都是在吞噬怨气的灵族彻底死亡后,才显露出来的。
这些深渊结晶,就像他们的变相骸骨。
他们倾尽生命束缚怨气,相应的,到死都被怨气束缚着。
而现在拿出结晶的格瑞孚已经死过一次了。
“你怎么活过来的?”
格瑞孚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睛,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和缪尔若谈判的时候。
新生的魅魔寻到他,要与他做一笔交易。
而他欣然应允了恶魔,为了他抛出的甜美诱饵。
短短一秒,就足够意识在万万年前与现在之间走一个来回。
“拉芙丝给了我第二条生命,所以我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斐尔列成功地被他哽住了,好半晌说不出来话。
格瑞孚轻松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往榻上一躺。
“格瑞孚已经不是格瑞孚了。”
“托拉芙丝的福,那么多灵族里,只有我逃脱了绝望的命运。”
从死亡的坟墓中爬出的格瑞孚,得到了生命的眷顾,得以解脱。
他的生命源于拉芙丝,他的心脏因为拉芙丝而跳动。
或许这份爱意不会被接受,毕竟他们之间横亘着巨大的裂隙。
但总要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格瑞孚看向斐尔列的目光带着追忆和怜悯。
自由之鸟啊,愿你如父所愿,挣脱命运的提线,迎空高歌。
斐尔列【freely】
拉芙丝【lives】
格瑞孚【grav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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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格瑞孚不再是格瑞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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