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隆虑。
明月当空,路上行人也没有几个。地上的影子除了房子就是电线杆,这个地方好生孤寂。
言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陌生,心在砰砰狂跳。
清脆的敲门声扰乱了言沫的思绪,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您好,请问是言小姐的家吗?”
言沫披上大衣向门口走去,透过猫眼压着声音说话:“是,你是哪位?”
“叔叔,言小姐在我这里订了东西,我放门口了,她说想去溟之家看望奶奶,我给她添了份鸡蛋,言小姐回来后请帮我转告她,谢谢。”
言沫“嗯”了一声,瞄着送货人员走远后,她才推门出来。
这件事,她必须得去做。
溟之,冷溟之,这个名字她尝试过忘记很多次,结果,她发现,这三个字已经像烙印一样落在她的内心深处。
冷溟之,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和大孝子,在外务工多年,每几个月就会大包小包地拎着回家。家里只有奶奶和弟弟,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比言沫大三岁,从言沫开始记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言沫身边,顺理成章,两人在一起了,后来,他带着她出去打工了。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冷溟之,不在言沫身边。
言沫又回到镜子面前捋了捋头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拎着奶和鸡蛋去奶奶家。
奶奶家是新式的双层农家院,屋子带着庭院,从外就能看到二楼的灯是否亮着。
言沫像往常那样抬头望向二楼的东屋,灯却是亮着的?什么?怎么亮起来了?难不成是他回来了?
她的心高高吊着,但又一想,他不可能回来,她便放下了警惕,敲响了门。
“有人吗?”言沫喊。
开门的是个小年轻,染着粉毛,身上噼里啪啦作响,像是一个混的,倒是有点眼熟。
“言言姐?好久见你了!”少年眼角含着笑意。
“冷沚?”言沫突然想起来这么个名字,认出眼前人主要是靠他的眉骨,和他哥哥的很像,“你这几年去哪里上学了?也不知道和我联系。”
冷沚咧嘴一笑,从她手中接过东西就招待着她往屋里走:“为情所困,追爱去了呗。”
“看你这样子,追到手了?”她打趣道。
“嗯。”
“恭喜,”言沫跟着他进了主屋,环视一周,没有发现老太太的踪迹,“奶奶不在家?”
“嗯,刚出去没多久。这不我哥在家,奶奶趁着他这几天在家给他做好吃的......”
后面哇哇说了一大堆,言沫没有听进去。
刚刚冷沚说谁回来了?冷溟之?他怎么会回来?怪不得二楼亮着灯。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她得赶紧离开。
“冷沚,奶奶回来了就帮我转告她,鸡蛋是供销社的小张给的,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不等冷沚回答,言沫就转身走了。
言沫走得很快,还是找了条老巷子走的,路灯没人管。这条路上的漆黑已经吓走了很多人,但她只顾着逃,哪管什么光线?
“站住。”熟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尽管言沫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有点怕。
“你在发抖?就这么怕我?”
言沫没有转向他,她的身旁,是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言沫铆足了劲跑,直到听不到后面有动静才敢慢慢松懈下来。
人啊,一松懈下来就会迎来突击。
就比如,她在喘气的时候就被人抵到墙边,双手也被禁锢在头顶上。
“哥,刚见面你就这样,不太好吧。”言沫扯着脸笑道。
对方不说话,保持沉默,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言沫抿了下嘴,抬头望着月光,尽力不和他对上视线。
好,你不说话,我也不说,爱咋咋地吧。
“言沫,你不用解释一下吗?”对方嗓音低沉,听得出是在压制着情绪,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漫出的冷气。
不由得让她打了个冷颤。
“你想要什么解释?我现场给你编个,”言沫收敛了笑容,目光对上了他的视线。
月光被云遮挡,言沫看不见他眼中的悲伤,无情道:“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也应该会选择让我活下来的,对吧。”
言沫东拼西凑的话,她自己听了都要信。
“实话,说实话!”他的拳头狠狠砸向墙。
言沫的眸子黯淡了下来,眼神瞟到了地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就这一次,迫不得已。
“哥,哥,冷溟之?你在哪?”冷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两人顿时乱了手脚,冷溟之也因此收回手。
“嘶。”手腕的疼痛让言沫不由得发出吸气声。
听到她的吃痛,冷溟之的心里还是为之一紧,但他说不出口关心的话。
“哥,我手腕都红了。”言沫转转手腕,偷瞄他的反应,可人家一脸“与我无关”,倒是把她气着了。
“冷溟......”
“冷溟之!”冷沚朝他们跑来,喘着粗气停在两人面前,弯着腰说,“奶奶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里脊,她说没我的份,你等回去了......”
冷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言沫的笑声打断了。
冷沚直起了腰板,不解道:“言言姐,你笑什么?”
“冷溟之早走了,你在和谁说话?”
“......白眼狼。”
冷沚无意间说了一句话,却让言沫听着像是在说她。
“那,言言姐,我回去了。”
“等等,”言沫走近他,“我想问你个事,你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冷沚仔细想了想:“有小半个月了吧。”
“他回来的时候......”
“他回来的时候,可怕得很,浑身血淋淋的,像是剑伤、抓伤什么的,很恐怖,当时幸亏奶奶不在家......他跟我打了声招呼就把自己锁东屋了,我提着药箱想去帮他上药,他死活不让我进去,让我把东西放门口,他说自己会处理的,那几天,他也不开灯,想吃饭了会趁奶奶不在家下来吃,等他伤势差不多了,才告诉奶奶他回来了。”
怪不得,她好几次上门看望奶奶,也没察觉到他回来,
“嗯,对你哥好点。”言沫拍了拍冷沚的肩膀,扭头就走了,她故意没说那句话“帮我照顾好他”。
她在心里早已不敢和冷溟之相提并论了,她,配不上他的好。
这条老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了,她明明已经锻炼出自己走夜路的胆量了,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害怕。
言沫伫足,不敢前进。
大约五分钟后,她隐隐听到有车驶向这里,随着身后有灯亮起,她才敢走出一步。
那车灯像是专门为她打的,直到她拐弯回家,车主才换回远光灯。
到家后,言沫一脸疲惫地趴在床上。
“水汽,请求通话。”
“接。”言沫挣扎着起身,从橱柜里掏出个发箍套在头上,开始往手心倒护肤油。
“水汽您好,您的辞职报告不通过。”
言沫的手顿了一下,急忙把油涂匀到脸上,擦净手,翻出了自己的几张辞职报告,冷声道:“为什么?”
“拒绝原因为R顶近期在总部出现,任何人不得离职。”
“我离职,是你们的承诺。任务已顺利完成,承诺应当兑现。”
“承诺暂时失效。”对方说出冰冷的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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