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薛缘迟疑地问。
“我们这些修士,本事大的很,替你代嫁你还不开心吗?”颜绮牵着虞闲的手,也就心安地去摩挲那人的手指,修长白皙,好摸的很。
薛缘没有过多犹豫,当即点头:“好,多谢。”
有人愿意嫁给河神那再好不过,她就可以继续自己的计划,继承神婆之位,杀了荼蘼为薛青报仇。
确定好嫁女人选后,就要由河神村的裁缝裁剪嫁衣,之前的嫁衣是按薛缘的尺寸做的,圣女都是个子不高的小女孩,尺寸对于颜绮来说完全不合适,只能重新裁剪。
颜绮本来拿出了自己储灵囊里的红色衣服,华丽庄重,不仔细看的话和嫁衣没什么两样,但是薛缘摇头,说嫁衣必须要河神村的裁缝来做,不然不和规矩。
河神村的裁缝裁衣的速度很快,居然一天晚上就把嫁衣做出来了。
料子很粗,颜绮穿惯了轻纱云锦的料子,一时间把这件略微粗糙的嫁衣穿在身上很是难受,微微蹙起眉头。
虞闲看出她的难受,直接落了个符在她身上,顿时,颜绮便觉舒畅许多。
颜绮现在穿上嫁衣是要去见河神,河神还要新娘子一个人在白日出门走到祭台去面见。
薛缘指明了去祭台的路,其实她不说颜绮也知道,祭台的方向就是之前伤到虞闲眼睛那个阵法的方向。
在颜绮离开前,薛缘又由衷说了一句“谢谢。”
颜绮没应,穿上嫁衣就出去了,薛缘呼出一口气,转身对虞闲说,“我们等她晚上回来吧。”
结果一抬眼,根本没看见人,虞闲不见了。
“……”薛缘大骇,暗道不好,可是再一开门,白雾弥漫,不见人影。
颜绮是知道虞闲用了隐身符悄咪咪跟在她身侧的。
也是,让颜绮代嫁已经是他的底线了,要是还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冒险,这就不像虞闲了。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话就是另一回事了,谁知道去面见河神的路上会不会有什么人盯着他们。
河神村的规矩很明确,就是要新娘子自己一个人去见夫家,要是被河神发现有人陪着新娘子去,难保会发生什么。
走了有一段时间,颜绮在阵法前看到了佝偻身体,把自己裹在黑袍里的神婆。
这是他们第一次那么近距离见到神婆,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小截大兜帽下面露出的下巴。
“僭越了,新娘子。”颜绮走近前,按薛缘教的行了一礼,被神婆看了半晌后却听到她那么说。
颜绮眉头一跳,仰头看见神婆拐杖取来大阵的一点力量,往前一指。
在颜绮看来没有什么威力,虞闲却要抬起手来挡住这一击,一阵狂风拔地而起,虞闲在狂风中显出原型,神婆带着颜绮消失不见。
风沙迷眼,等风过去,大阵外面迎接他的是从白雾里涌出的无数怪物。
前几日他和颜绮合奏的一曲安魂曲也只是安抚了一部分河神村献祭枉死,嫁女惨死的魂魄,可是河神村在世那么多年,百来年,死的又怎么只是用眼睛看到可以衡量的呢?
颜绮……
虞闲随手折一支桃花枝为剑,淡然冷漠的面对这些源源不断朝他包来的怪物。
他想起这阵法为何会给他熟悉的感觉了,他欲传音给颜绮,却陡然发觉,传音符的链接……断了。
大抵是受了阵法的影响,神骨一念倒是可以无障碍沟通,但是早在出了默城,颜绮就单方面断了神骨一念的联系,虞闲之后也没有强求颜绮解开。
如今,他联系不上颜绮了。
虞闲抿唇,敛收眸子里的担忧,一个阵法打飞一半的怪物。
颜绮被神婆带到了阵法内,此刻她的精神有点恍惚,刚才过阵法的一瞬间,这阵法给她很亲切的感觉。
神婆抓住她手腕的手松开,自顾自在前面走着,也不搭理颜绮。
颜绮意识回笼后就默默跟上。
阵法里面就只有一个祭台,祭台下连接这数十米高的台阶,是单向的,要想上祭台,也就只有往上爬台阶这一条路,台阶两旁就是墨色的河水,不知道从何处起的浪,颜绮走在台阶上往下看去时,居然感觉有东西在下面游走。
渡劫期的气息。
颜绮开始打量,盘算着她和虞闲两个人能不能把这里毁掉。
一番思量下来,颜绮觉得,或能一试。
毕竟不是真的渡劫,只是一个渡劫留下的阵法,她们主要面对的还是神婆。
可是薛缘说的就可信吗?
薛青真的死了吗?荼蘼就是神婆吗?
走上祭台,神婆才施舍般启唇,说了今天第二句话:“请新娘,拜河神。”
这是要她跪拜。
神婆退到一边,把祭台最中心的位置留给颜绮。
一秒,两秒……
颜绮没跪。
神婆不满的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重复:“请新娘,拜河神!”
颜绮还是站着没跪,要她代嫁可以,要跪拜,不行。
她魔教小少主,此生跪天地,跪父母,也可跪神佛,但绝不会跪一个没有什么名头,需要人命献祭才还愿的河神。
神婆又重重敲了敲地板,她拐杖一歪,就要强压着颜绮跪下。
颜绮眸子一寒,反手挥开神婆的拐杖,元婴巅峰的灵力毫无保留散发。
神婆被震的后跌几步,难以置信抬头,祭台下面河流奔涌,汹涛骇浪聚起数十米高的,隐隐约约成一个飞鸟展翅的样子。
神婆颤颤巍巍跪下,低声呢喃:“河神息怒……”
神婆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头,就在她以为这个大胆的新娘子必死无疑的时候,数十米高的浪却试探的朝颜绮靠了靠,绕着她涌动一周,最后缓缓归于平静。
神婆抬头,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对河神威严的无可反抗,她抖着声线:“走,河神大人,很喜欢你……”
在祭台下面,坐在王座上的一个男子砸碎酒杯,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是废物吗?那女人死了那么久,就剩点余威你们都压不住放跑出去!”
王座下方是两个单膝跪地的男子,一个满脸潮红,一个臃肿肥胖。
“少主恕罪。”
男人倚靠在王座上,面上又急又气,他又拿起一个酒杯砸过去,“修了几百岁,还比不上一个颜绮!要不是你们无用,我们早就直接强行拿下颜绮的人头回去复命了!哪还要在这奇怪的地方受气?!”
下面的两个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受骂。
“现在颜绮还有用,要不是阵法的核心一定要她解开,还要自愿,我们早拿着凤凰神力离开了。”男人愤怒地捶打王座,语气不甘。
两个男子把头更低,不说话。
男人阴恻恻道:“河神村献祭那么多人才污染了一点防护大阵,这一次,颜绮自愿代嫁,定能破开大阵,到时候我们就趁乱和她一起到阵眼抢夺凤凰神力。”
“是,少主。”两个男子连忙应声。
“颜绮……”男人用力攥紧五指,低沉杀意森然道,“先前魔界你辱我之仇,我就在这河神村,一一讨回!”
神婆说完那句话就匆忙带着她出去了,一点留给她打探大阵的机会都不给。
颜绮只能看到原本波浪连连的祭台河流,变得比之前平静下来,河中潜藏的东西还在游动,也无端变得明亮一点,颜绮还想仔细去看那是什么东西时,她们已经走到大阵边缘。
神婆拄着拐杖往前一推颜绮,把她从大阵边缘推走,神婆不知道为何,似乎很不满颜绮这个新娘子,把她从阵法里送出去后就回去了。
白光一闪,颜绮就回到原来的地方。
先入耳的是打斗声,还有巨物落地的声音。
颜绮转身一看,无数怪物包围着虞闲交战,顿时,她无暇顾及其他,撩起衣摆把藏在衣摆下面的长鞭掏出,也不管这一身行头行动不便,一扬鞭就上。
阿茶一死,白雾压制灵力的作用消失,颜绮一鞭甩过去,直接打倒一片黑色怪物。
前几天来杀他们的怪物估计就已经是最强的了,现在这批怪物弱的没边,就是胜在数量多。
虞闲用阵法符咒压制的怪物都要堆一座山,灰衣公子手握桃枝,风气优雅,从容地在怪物中穿梭,桃枝点过的地方,光芒闪烁,阵法落下,令一众怪物没有反抗之力。
颜绮一鞭就足以甩飞一片怪物,自她出来后,丹田的灵力一直躁动不安,距离突破就差那一丝,颜绮不急那一点时间,她正愁无处发泄灵力呢。
怪物越来越少,她和虞闲一联手,不出半刻,所有怪物都消灭殆尽。
虞闲隔着黑色怪物尸山和红衣女子遥遥对视,沉默又声势浩大,他心里有一丛破土而出的嫩芽,仅一株,就已然在一片荒芜里开出春意盎然。
公子手捧桃枝,春月桃枝上粉嫩的桃花一两朵,也称的年轻公子丰神俊朗,温润如玉。
他定定盯着颜绮看,许久,荒唐笑出声。
红衣女子迷茫眨眨眼,在风情万千的脸上显的几分呆萌,“笑什么?”
灰衣公子没有回,反而是席地一坐,唤出琴来,开始抚琴奏弹安魂曲,桃枝被他收在衣襟中,可谓人面桃花。
笑什么?
红衣女子听他弹奏安魂曲,似乎在他那一首悠然抚慰的曲调中听到一丝心不安。
像落入寒潭的一颗小石子,在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层又一层涟漪,环环镶嵌,好像某个抚琴公子乱掉的心跳。
颜绮或许能在这一首安魂曲里听出来。
他笑什么呢?
——他笑,他心慌乱,在如此荒唐的场景下。
颜绮看着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发间的逐春剑嗡嗡震动,红色剑穗一摆一摆,难以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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