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绳索都不用,直接从打开的舱门跳了下去,黑袍张开如蝠翼,悄无声息滑落在甲板上。
甲板上很安静,空无一人。
苏墨尘扫视一圈:“我去舱底,安安搜索上层舱室,确认有无幸存者或异常。达米安去主控室,颂咒人很可能都聚集在那里,把人盯住了,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两人领命,身影瞬间消失。
苏墨尘循着台阶快速下至船舱入口,十几具同样被利刃割喉的尸体横七竖八叠在一起,领口都别的极乐会的徽章。
一间舱室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口哨声,听起来像是曾经很流行的一首童谣,安安有段时间也很喜欢哼。
舱室内,马克西姆垂着头,大半身体浸在阴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吹口哨,手指还在轻轻敲着节拍。
苏墨尘停在舱门口,月光被挡住,马克西姆迟钝地抬起头。
他醉眼朦胧中只看到一个逆着微光的高挑轮廓,以为又是因为抵抗“圣水”导致的幻觉。
“呵……”
酒精作用在神经上,不仅没能麻痹,反而让思念的感觉更佳强烈。
马克西姆使劲揉了下太阳穴,想起身上前,最终又停住,只喃喃道,“哥哥……”
苏墨尘没兴趣回应酒鬼,一步跨入舱室内,指尖亮起一簇冷焰,确认地上的醉鬼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马克西姆这才看清来人带着半张骷髅面具,哪里是什么哥哥。
他眼中的迷茫被冰冷取代,又颓然地靠了回去,带着浓重的醉意和破罐破摔的意味:“你、谁啊?”
苏墨尘仍旧不答,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绳索,脚尖一勾一带,一根粗粝的麻绳便如活蛇般卷起。马克西姆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苏墨尘俯身,像拎垃圾一样把这一米九几的大活人提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操!你他妈谁?!放开老子!”马克西姆被勒得生疼,酒醒了三分,开始扭动挣扎。
踏上甲板,苏墨尘手臂一甩,马克西姆像个沉重的沙袋一样被抛在地上。
安安从楼上下来:“大人,上层确认安全,没有人。”
“嗯。”苏墨尘抬起一脚直接把马克西姆踹到安安脚边。“看好他。底层船舱有火药味,我再去确认下。”
“咳咳咳!”马克西姆呛咳着,感觉那一脚让他的肋骨生疼。
“好的。”安安低头看向脚边的大号蚕蛹,微微弯腰打量了一下,挑起小眉头:“哟,马克西姆?”
“你们他妈认识我?!”马克西姆费力地仰起头,逆着光只能看到安安模糊的矮小轮廓和兜帽,听声音,还带着点奶声奶气,惊讶道:“还他妈是个孩子??”
安安毫不犹豫踩在他的嘴上,“不带妈妈不会讲话?”
马克西姆眯了下眼睛,闭嘴了。
苏墨尘:“别弄死了,还有用。我走了。”
安安正色:“明白,大人务必小心!我先把这个东西拖去主控室和达米安汇合。”
苏墨尘颔首,身形已如一道黑烟,再次没入下层入口。
马克西姆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个头不过十岁,说拖那是真的拖。
“喂!小矮子!你他妈——”马克西姆的怒吼很快被颠簸打断。
安安单手抓着绳子一头,像拖一个破麻袋一样,正拖着他往主控室走,路上有一段向上的金属台阶。
她边走边嫌弃:“长这么高顶什么用,光占地方不长脑子,重死了!”
咚!哐当!硌啦——
“呕——!”
咚!哐当——!
“呕……咳咳!”
哐!噹——
“呕……呃……”
马克西姆一路从台阶上颠簸而过,被硬颠吐了三次,污秽沾了满身,酒倒是醒了大半。
安安终于把他拖到主控室门口时,马克西姆已经浑身剧痛,眼冒金星。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翻腾的胃和嗡嗡作响的脑袋。
还没缓过一口气,就感觉那小矮子把他当成脚凳,踩在了他的胃部。
“呕!!”
安安晃了晃锋利尖锐的指甲威胁道:“安静点!”
马克西姆:“……”
他瞪着天花板,满腹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安安扒着窗口往室内看,主控室里没开灯,只有惨淡摇曳的烛光和屏幕上幽幽的光。
她与藏身在角落阴影里的达米安交换了一个眼神。
达米安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情况棘手。
主控室中央,包括船长在内,一共十二人围成一圈,各自端着烛台,烛台上插了一截惨白的骨蜡,绿色烛火的映衬下,阴森森的。
他们神情麻木空洞,嘴唇机械开合着,发出低沉单调的颂念声,汇成一片之后令人头皮发麻。
在他们脚下,一个与空中所见如出一辙的缩小版法阵,正随着颂念声一点点成型,暗红纹路蜿蜒着逐渐凝实,又一点点亮起。
主控台正中央最大的屏幕上,绿幽幽的倒计时数字无情跳动着:
00:13:59
00:13:58
……
时间分秒流逝,指向预设的毁灭。
于此同时,遥远的海面上。
一艘大型高速艇快速疾驰过海面,艇首激起的白色浪花在稀薄的月光下短暂闪烁,随即被黑暗吞没。
路易·德·拉罗什站在船舷边,看着远处黑沉沉的海面。
他的长相和马克西姆·德·拉罗什一点儿不像。马克西姆英俊得近乎妖异,这位哥哥则有着如同古典油画中王子般的端正英挺。
路易眉眼深邃,鼻梁高直,下颌轮廓清晰却不失柔和。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为他温润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成熟精英的疏离与克制。
即使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夜海上,身处众多血族之中,他看起来依旧矜持优雅。
海风湿冷 ,路易的颈间搭着一条质地柔软的羊绒围巾,连同敞开的深色大衣前襟,一同被海风向后高高扬起,猎猎作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他的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大半的香烟,另一只手托着一个切割精美的水晶烟灰缸,里面已经堆了几支燃尽的烟蒂。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薄唇微启,吐出淡淡的烟雾,转瞬被海风带走。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路易没有回头,直到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腑,按灭烟蒂才缓缓转身。
一身审判团制服的林澜在不远处站定:“路易先生,距离目标定位还有10海里,预计20分钟后抵达。”
路易点头,礼貌又绅士:“多谢提醒。”
——
海上浮动补给站,楚翊风他们的搜救直升机刚刚完成最后一次燃油和物资补给。
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核对着清单,忍不住低声嘟囔:“邪门了,平时这条航线鸟不拉屎,今儿个怎么跟赶集似的,一个接一个往那黑漆嘛乌的地方钻。”
正准备登机的楚翊风脚步一顿,“还有谁?”
中年男人以前见过楚翊风,知道这人身份特殊,也不隐瞒:“就在你们之前大概一个小时吧,两架中型直升机,嗖嗖就往那边过去了。”
他说着指了指远处更黑暗的海域方向。
楚翊风没再多问,道谢之后转身登机,舱门关闭,直升机再次升空。
楚岚透过舷窗望向下方墨色的海面,有点担心林夏薇的情况。那姑娘演技不错,很有几分灵性,也算吃得了苦,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其实还挺可惜的。
他正想着,就见远处一艘大型快速艇正在破浪飞驰,船尾拖曳出长长的尾迹。
“哥,你看,居然还有快艇来这么远的深海?”楚岚疑惑。
楚翊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拿了个特制的防水耳麦抛给楚岚。
“戴上,调到频道3,全程保持通话。”顿了顿又补充,“看到任何异常别慌,听老周的。”
“明白!”楚岚赶紧把耳麦塞好,紧张中又带点兴奋。
机舱突然剧烈颠簸,老周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老板!前方海域出现异常电磁干扰,雷达——”
话音未落,一架中型直升机已经朝着这边飞过来,后方远远坠着一艘救生艇。
前方那艘原本在高速行驶的快艇已经开始减速。
通讯频道收到呼叫请求,来自那架中型直升机。
老周看了一眼弹窗:“老板,接不接?”
楚翊风眯着眼看向远方的直升机:“接。”
一个沉稳的男声接入频道:“您好,这里是国际搜救协调中心所属直升机,编号SR-17,我是机长莱恩。我们监测到您航向前方出现强烈能量波动,存在极高爆炸风险。”
“重复,存在极高爆炸风险。请勿继续靠近!请立刻规避,完毕。”
“搜救直升机F-7635,收到。”楚翊风拿过对讲机回复完,又切换回内部频道,“老周,按对方指引。”
老周:“好嘞,老板。”
楚岚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惊悚道:“哥!哥那是什么??”
顺着楚岚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遥远的海面上,已经可以看到医疗船上亮着的灯光。只是那本该十分显眼的灯光,此刻却显得暗淡微弱。
因为医疗船停泊的那片黑海中央,赫然映出一轮巨大的圆月!
楚岚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汗毛直竖,他猛地抬头望向夜空,天上分明是一弯弦月!
那海里的是什么鬼东西?!
楚翊风的眼力远非楚岚可比,楚岚只看到了圆月,他却还能看见圆月的边缘正翻涌着诡异的环形浪,就像有什么正要破水而出。
一声清越龙吟,列缺已然出鞘。
楚翊风对驾驶员道:“老周,配合SR-17,做好抗冲击准备,这地方不对劲儿。”
老周:“好的,老板!”
楚岚:“哎哥,那你——”
楚岚话还没说完,他哥已经拉开舱门,一跃而出,半空中银光一闪,往圣玛利亚号掠去。
“卧……槽?”
楚岚眼睁睁看着他哥踏剑而起 ,机械的转头看向老周。
他虽然是艺术生,但他高中也是理科尖子啊。虽然一直知道他哥有点玄门本领,但他一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他哥,特么踏在一柄剑上飞走了!飞、走、了!
牛顿的棺材板呢?!质能方程式呢?空气动力学呢?!
“第一次见啊?”老周是个自来熟,“啧啧,听你叫老板哥,又跟着老板出来,我还以为你早就门儿清了呢!”
楚岚:“??”
“去年在喜马拉雅南坡,老板还御剑砍过雪怪呢!”说着又笑眯眯地提醒道:“小兄弟,坐稳了——”
话音未落,伴随着引擎轰鸣,他们的直升机直接在SR-17侧翼进行转向,掉头跟上了SR-17。
楚岚当场就被转了个七荤八素,再顾不得想什么牛顿、方程式、动力学,紧紧攥住了安全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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