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琨推开衙门偏厅的木门时,烛火正映着四张神态各异的脸。
宋霜霏端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卷;
沈由溪翘着腿斜倚在窗边,手里还攥着把没嗑完的瓜子;
苏淮楼站在阴影处擦拭佩剑,寒光时不时掠过他淡漠的眉眼;
而宋霖正捧着茶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由溪。
“...那煎饼摊的老板娘抄着擀面杖就追出来了,她家汉子鞋都跑掉了一只...”沈由溪眉飞色舞地比划着,瓜子壳簌簌落了一地。
“后来呢?”宋霖往前凑了凑。
“后来啊...”
苏淮楼突然抬眸,朝陆琨微微颔首,接着就同没见着他一般继续听着沈由溪的话。
陆琨:沉默,无尽的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走错了地方——这哪里是查案的衙门,分明是茶楼说书的场子。
“陆哥!”沈由溪眼睛一亮,瓜子往案几上一撒,“我跟你说...”
“沈小姐。”陆琨慢条斯理地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案子要是破了,您就是扬州城第一女神探。”
他故意把“神探”二字咬得极重,“要是破不了...”
“我才是神探,她个长舌妇......”宋霖的话被苏淮楼扔过来的瓜子堵住了。
“你才是长舌妇!”沈由溪站起来,指着宋霖的鼻子骂。
“好了好了,我才是长舌妇,好了吧?”
陆琨看向双方都不好的脸色,斟酌着开口,”那我们可以聊正事了?”
窗边的风铃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发出急促的脆响。
沈由溪撇撇嘴,裙摆一旋坐正了身子:“那女尸名叫叶秋,是十年前...”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烛火猛地一跳,将五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着爬满整面墙壁。
沈由溪话音落下,堂内陷入一片沉寂。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在众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此刻都被“钱同生”这个名字串联起来。
陆琨指节轻叩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么说,叶秋的尸体多半是钱同生盗走的。”
“还用多半?肯定就是他干的!”宋霖拍案而起,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
沈由溪轻嗤一声:“陆大人这叫办案严谨,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两位祖宗,别吵了!”
陆琨抬手隔开剑拔弩张的两人,转向宋霜霏时声音缓和下来,“说说你在架阁库的发现。”
宋霜霏指尖抚过泛黄的卷宗,将偶遇守阁老人、获得"乙巳贪污案"记录的经过娓娓道来。
“给我看看。”苏淮楼突然开口。他接过卷宗,修长的手指抚过纸页,眉头渐渐蹙起。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忽然将茶水倾倒在案几上,蘸水抹向卷宗空白处。
水渍晕染之处,一行隐秘的字迹渐渐浮现:
天山西面石洞灵堂
“苏苏真厉害!”沈由溪拍手赞叹,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突兀。
陆琨盯着那行水迹未干的字对着宋霜霏说:“这是什么意思?”
宋霜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
她起身整理衣袍,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明日怕是要走一趟天山了。”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疾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那行水写的字迹开始模糊,就像某个被时光掩埋多年的秘密,正在一点点消散。
烛火摇曳间,陆琨的指节在案几上敲出沉闷的节奏:“钱同生私养死士一事,须即刻禀报郡守。”
“死士?”沈由溪眼睛一亮,手中的瓜子撒了满桌,“那搬运尸体的定是这些人无疑了!”
“十有**。”
陆琨端起茶盏,却在唇边顿了顿,“只是这些死士如今也下落不明。”茶汤映着他紧锁的眉头,泛起细碎的波纹。
堂内一时沉寂,唯有更漏声声。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正从天际褪去。
“还有一事蹊跷。”
陆琨突然放下茶盏,“今日公堂上,那些侍卫竟供认是钱同生命他们刻意阻拦,就为了给钱同生拖延,或者是刻意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
“竟有这等事?”宋霖瞪圆了眼睛,“这钱同生怕不是个痴的?”
宋霜霏指尖轻抚腰间玉佩,眸光幽深:“只怕是请君入瓮。”
“管他龙潭虎穴!”陆琨一掌拍在案上,惊得烛火剧烈摇晃,“我陆琨偏要闯上一闯!”
他起身推开窗棂,夜风裹着露气扑面而来。“今日就到此为止,诸位且去歇息,明日前往天山西面。”
沈由溪:“那.....晚安!”
宋霖:“晚安,除了某个话多的!”
苏淮楼:“晚安,除了某个聒噪的!”
宋霜霏:“。”
陆琨:“都别晚安,除了我!”
一天天的烦死了!
夜风卷着落叶扑进厅堂,将他的怒吼吹散在渐浓的夜色里。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众人神色各异——明日那天山之行,怕是比想象中更要凶险几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