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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次日,咸安帝便下了处置,以吕千骑玩忽职守之罪,定了斩立决,又以此为由,行了一顿人事调动,那位赵千骑则不降反升,成了副万骑。

这事当然不止于羽林卫,兵部也被咸安帝狠狠发落了,虽然没动尚书陈柏原,但贾贵人之母、尚辅贾刈却被停职在家,倒没有说要撤她尚辅之位另定人选——自然,这也是因为咸安帝如今没有合适的继任人选,不愿意一个劲儿听无数朝臣没完没了地建议新任尚辅,但其中也不乏不愿意太过打压郁陵王的意思。为此,咸安帝还召幸了贾贵人算是安抚,还是贾贵人哭闹为母亲求情,失了分寸,才被她训斥软禁了。

然而这连环局中局,竟是到了这一步还未完。

这位赵副万骑上任的第一天,恰巧是宫中举办祭祀典礼的日子,这一日本该是由周太后行主礼,皇后或皇贵君行副礼,为此,礼部倒是有人提过要不要将皇贵君放出来,倒是礼部尚书汪光徵一力阻拦,咸安帝的态度虽然因先前之事有所松动,却没有同意。

说来这汪光徵也够尽心尽力的——祭祀之礼,礼敬天地,自然只能由正室行,绝没有因为皇贵君受困就改由低位侧室傧君行副礼的道理,皇贵君如今虽然失宠,咸安帝却没有另立皇后的心思,礼部不敢拂逆咸安帝心意,便是上奏请由皇女正君行副礼。如今皇女正室中,以郁陵王君陈氏和兰陵王君任荷茗为尊,汪光徵便极力推荐郁陵王君。说来汪光徵也是不易,自己的独子是郁陵王侧君,这般抬举郁陵王君必定会让汪侧君不好过,但为了大局,又不得不如此。然而郁陵王近来失了圣心,任荷茗虽然几度以薛钰序齿在后的理由推脱,咸安帝还是以郁陵王君照顾皇孙们辛苦不便脱身为由,指定由任荷茗代行副礼。自然,这算不上很站得住脚的道理,主因当是现下皇贵君受困,唯有任荷茗来代行才能安抚这一脉的势力。

祭典盛大,管弦之音即便在天牢之中也仿佛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只是天牢中人大多早已麻木,无人有心去听。不多时,这乐声却被兵武之声掩盖,倒有人探看。

地牢深处,远离兵武之声处,却有一道黑影无声地停在了太医易慈生的牢门外。易慈生似有所感,微微抬起头,只见那黑影通身黑衣,只瞧得出身形颀长,分外健美,竟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在外,无从辨认。她看着牢门内站立着却已经不成人形的易慈生,一时沉默,片刻才道:“易慈生,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声音有些沙哑,易慈生听不出来什么,便只是笑笑,道:“我双目已盲,还请阁下明示。”

“十八年前,白马啸西风。”

闻得此,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易慈生竟微微立直了身体,睁大了滴血的双目,血淋淋的十指微颤着向前探去,道:“是您……”

那黑影却没有再说话。

易慈生懂了,旋即微微笑了,道:“您是来杀我的。”

兰陵王府中,任荷茗劳累了一日,泡在水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松散了,朱杏特意选了清香的茉莉散在水波中,芬芳清郁舒缓,任荷茗不由得沉入水中,闭上了眼睛,干脆吩咐他们都下去,自己静一会儿。他正泡得昏昏欲睡,忽然听见有人轻敲屏风,张眼看去,本以为是朱杏或小昙,却听得一道女声低低道:“王君。”

任荷茗惊了一跳,那人立即道:“是我。小茗——别怕。”

镇姊?!

任荷茗慌了一跳,只能说好在水中都是花瓣遮挡了他的身体,看向声音来处,只见洛水图的螺钿屏风外,女子护着一盏灯,最大限度礼貌地背对着屏风而立,轻声道:“你别怕。宫里出了事,因是急事,所以我才不得已现下来同你说。”

任荷茗微微一顿,问道:“何事?”

薛镇道:“今日祭祀仪程繁琐,羽林卫调动初毕,尚不习惯,有人趁机潜入了天牢,试图劫狱,被血衣卫阻拦,无奈之下,将易太医杀害灭口。”

任荷茗心中咯噔一声——易太医?那般医者仁心的易太医?任荷茗与王留交好,王留总说,他与恩贵傧一般同是边疆孤儿,恩贵傧是皇贵君在乱军之中所救,而王留是当年行医济世的易太医从尸骨中救出来的孩子,收留他为义子,待他一如亲母,这样的人,竟然就这般,连清白也不得的就死了?

更要紧的是,是谁救她?难道是皇贵君?若是皇贵君可就有大麻烦了!

思忖间,薛镇却道:“说不得,却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任荷茗不意听她这般说,一时失态,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分外冰冷,如同锐刃刺透镜屏,“兴陵郡王缘何说,一条无辜人命去了不是坏事?”

薛镇微微一顿,却只是轻柔道:“一则,母皇吩咐动用重刑,杖刑鞭刑自不必列举,更是以针遍扎易太医双手与双眼,易太医的医术算是已毁去大半,人也是个残废了,她早有死志,只是母皇令人给她用了最好的伤药,又以立人木枷固住她身体,令她站立在牢中丝毫动弹不得,这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即便薛镇已有意轻描淡写,这般残酷的刑罚还是听得任荷茗浑身冰冷,颤抖道:“怎么会这样?母皇怎么能……”

若是他知道咸安帝打算这样对待易太医,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救的。以针遍扎双手双眼…任荷茗身子剧烈一颤,忽然明白,咸安帝早在易太医当着她的面为皇贵君的腿施针时便起了杀心,就算不借匕首这一题发挥,易太医也早已没有活路了。

是他终究不懂,皇位上那个棠梨一般清丽温润的女子,究竟有一副如何淬满了毒的心肠。

却听得薛镇平淡地说下去:“小茗,你好生听我说——闯入天牢试图劫狱的,是燕支隐埋在京中的鹰卫,从血衣卫对劫狱时的描述来看,易太医是她们的人,之所以如今来救,是因为京中一位与她们合作的贵人反水陷害易太医,想要撇清与燕支的关系,而易太医是燕支细作的头目之一,她手中握有一份重要的情报是燕支无论如何不能没有的,所以燕支才不得已来救她。那份密报母皇已经得着了,只是不知是什么内容。”

任荷茗的心猛地一沉,道:“难道是…”

薛镇道:“小五如今已在边疆,即便是母皇疑心她或者皇贵君与燕支合作泄露军机,母皇也不会即刻发作,否则以小五如今对长安军的掌控,跺一跺脚,母皇也难办。那情报究竟是关于什么,镇姊虽然暂时无法探知,但此事母皇疑心长姊,也疑心四妹,想来总会要与我谈的,若有什么,我便再来与你知会。”

任荷茗微微一顿,这会儿震惊过去,心思清明许多,道:“易太医不像是燕支细作。”

薛镇道:“细作此类人,真正面目与素日面目全不相同,卧底之时,全然是另一个人,寻常人极难分辨。何况,听血衣卫回报,听易太医被营救之时的亲口言语,确与那些燕支细作是一伙人。母皇对此,已是深信不疑,相信是有人与燕支合作,存心离间小五、皇贵君与母皇。”

“王留呢?王留怎么样了?”

“知道你同他关系好,一早便令人留意了。”薛镇听得出任荷茗语气急,即刻便轻声安抚,“只是得知消息的时候终究晚了一步,血衣卫已然将人拿下了。事关重大,人如今在血衣侯的内狱,那是血衣侯自己的地方,情况如何,便是我也实在无法探知,但换个角度来看,血衣卫内狱是一等一安全的地方,外头人闯不进去,燕支就是想要灭口也不能,且事关燕支,血衣卫也必得细细审问,一时反而性命无碍。”薛镇耐心答了任荷茗的话,却还是道,“只怕更危险的,是皇贵君。”

她说得不错。

若真是如此,许多事便得以解释:为何皇贵君的腿忽好忽坏,为何一查下去,便查出易太医对皇贵君情根深种,易太医自己与皇贵君却都大呼冤枉。

若真是如此,皇贵君如今的困境或许可解,然而皇贵君与易太医多年来确有情分,任荷茗都不觉得易太医是燕支细作,以皇贵君的性子,恐怕更加不会容许易太医身后蒙冤。如今铁证如山,只怕要想法子说服皇贵君才是。

任荷茗咬咬牙,道:“皇贵君如今身在冷宫,易太医身死之事涉及燕支细作,想来也不能广而告之,不知镇姊有否把握瞒住皇贵君?”

薛镇略略沉吟,道:“镇姊尽力一试。然而此事必定瞒不过苏相,因此也瞒不过忬贵君,他得母皇盛宠多年,苏氏在宫中亦树大根深,若是真有心让皇贵君知道,凭我与恩贵傧在宫中的根底,虽然能与忬贵君平分秋色,但若忬贵君仅仅是想传递消息,恐怕是拦不住的。”

忬贵君在后宫中的盘根错节,的确是麻烦。

任荷茗点点头,道:“不过这消息就算忬贵君要刻意漏给皇贵君知道,也绝不能是在只有苏相知道的时候,否则母皇知道这其中是他的手笔,就算他将皇贵君拉下马去,他也无法如愿坐上皇后的位置,反而要便宜了惠贵君。”

任荷茗倒不忌惮和兴陵郡王说这个,她是定贤皇后闵氏的养女,又为定贤皇后守灵,早已算半个嫡女,只待来日正式记在定贤皇后膝下。薛钰并无意弃父另认,且就算她由皇贵君认为亲女,皇贵君再任继后,那也只是继后所养之女,并比不上薛镇尊贵。且无论如何,薛镇最不想的是惠贵君与忬贵君中的任何一人登上后位,除了这两位,皇贵君之外,再无人有能力坐住后位,后位亦不能空,最要紧的是,皇贵君在一日,薛钰就必定是长安军的首将,不会争夺皇位,故而,皇贵君是后位最合适的人选。在这件事上,薛镇与兰陵王府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薛镇微微一顿,道:“此事与燕支有关,朝中也早有猜测,今岁燕支还会再度攻打天门关,三日之内,母皇必定会告诉我,若是我能想法子打消母皇的疑心,想必这消息即刻便会传往边疆,到时候接触这消息的人便繁杂了,忬贵君若是有意要刺激皇贵君,便是当时了。”

任荷茗正思索,忽听得薛镇道:“今日事急,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任荷茗这时才想起来,忙问道:“镇姊是如何进来的?”

皇贵君受困,薛钰走时不放心任荷茗的安危,特意留下了一支萧氏暗卫,包括首领萧守。薛镇显然不是也不能走正门进来,那么她究竟是如何绕过萧氏暗卫的?

薛镇道:“这便是…多有冒犯之处了。”

…?

薛镇轻咳一声,解释道:“事关机要,我不能光明正大地来,但萧氏卫到底还是厉害,小五在京中时倒也罢了,如今她不在,更是将兰陵王府围得铁桶一般,就是飞过去只麻雀只怕也要捉下来看看母公,若要潜入王府争取时间与你谈话,只好让慎字卫装作鹰卫,在这府里放了点火。”

任荷茗惊了一跳,薛镇即刻道:“不必在意,火只在书房侧室,凡是重要东西,小五一向都有防火的措施,不会怎样。但若不如此,一则骗不过萧氏卫,二则此事事关燕支,小五正作战阵前,母皇若是怀疑小五,怕是会有危险,若是兰陵王府也一同遇袭,母皇亲自派人调查过,消了疑心,还能安稳些。不过很快,萧氏卫就该意识到这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回来找小茗。”

她说着,忽然道:“坏了。她们倒比预计的觉察更早。”

薛镇隐身在门柱后,方站好,任荷茗便听得外头微不可察的些许风声,旋即便是萧守道:“属下巡查不力,致使歹人在府中纵火,特来向王君请罪。”

任荷茗道:“火可灭了?”

“回王君的话,灭了。”

“可有伤着人?”

“回王君,不曾。”

“可烧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曾?”

“不曾。”

“没伤着人,没烧了要紧的东西就成。”任荷茗淡淡说道,“萧氏暗卫的规矩,我不懂,也不多嘴,你们往后多加小心就是了,当心莫要再出这样的事情,尤其千万不要出伤着人的事——可有查实,来的是什么人?”

“虽未抓到活口,但看这些人的行事武功,像是燕支的人。属下等不敢露出萧氏卫插手京城的行迹,这才不得已被她们闯入书房纵了火。”

任荷茗微微紧张,攥住浴桶道:“还请萧首领仔细再三查验,若是被看去了什么机密,恐伤了王主。”

萧守即刻道:“是。”说罢又问:“属下斗胆,敢问王君可安好?”

任荷茗捺住看向薛镇的反射,道:“我无事——沐浴的时间有些长了,有些许头晕,还请萧首领让诸位女卫退出去,唤小昙进来,扶我出去。”

任荷茗要出浴,萧氏暗卫自然都要退出去,不过青荇和紫苏犹在,且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肯定要守在任荷茗身边,任荷茗待薛镇自柱后走出,知道萧氏暗卫已经走远,连忙问道:“如今只怕兰陵王府围得更死,你如何出去?”

薛镇笑笑,道:“兰陵王府起火,京兆尹很快就会来,母皇说不定也会派血衣卫来探查,到时候各方人马一多,萧氏暗卫又不能光明正大地露面,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清楚不了——苦了你了,你今天怕是还要劳累的。”

任荷茗摇摇头道:“恐怕不行。我对那位京兆尹虽然所知不多,但却知道她为人极有能力,只怕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围住王府,到时镇姊绝对逃不出去。”

薛镇微微一顿,却只是道:“那么,小茗待如何?”

任荷茗道:“我既然让萧首领去查小五的机密有无异状,萧氏暗卫一定不想让各方势力来得太快,但火势已大,必定已经引起京兆尹的注意,这会儿我若让人以来的是燕支细作为由去提醒朴家,让都护卫和京兆尹因治权之争拖延一会儿时间,她们必须得放行不可。”

说着,听见小昙的脚步声,他一进来了,薛镇即是捂住他口,他吓了一跳,好在素来聪慧又忠心,知道任荷茗沐浴时有女人闯入这样的事万万不可以宣扬出去,任荷茗解释道:“宫中出了事,兴陵郡王不得已来通知的。”

小昙连忙点头,道:“奴才明白。还请兴陵郡王背过身去,奴才伺候王君出浴。”

任荷茗连忙让小昙扶他出来,一面简单收拾着,一面道:“我这就将我的腰牌给镇姊,镇姊快些出府,我是王君,这院子她们不能轻易查,京兆尹和都护卫都与我家相熟,我报多少人就是多少人,萧氏暗卫那边,我就让青荇报数,你不是与青荇相熟?你自己跟他说。”

薛镇垂着眼睛并不看他,微微笑道:“小茗说笑了。他是萧氏暗卫,我说话怎么能算。就算是曾有私交,总不能越过你与他的主仆之约。”

任荷茗瞧她一眼,道:“何种私交?”

薛镇举手行礼,道:“她苑之葩,岂敢觊觎。”

青荇与任荷茗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早成至密,若他真与谁有情,任荷茗自然希望对方明媒正娶,能对他情深意重,然而薛镇是兴陵郡王,也是薛钰所支持的来日的储君和皇帝,以青荇的身份,做个庶君、傧位都勉强,若说以兰陵王府撑腰要薛镇待他恩隆,兴陵郡王君亦是任荷茗的好友,他也不愿委屈了他。不在一起或许才是好事,但终究,这是她们自己的事。任荷茗只道:“礼法上辩得过去就行。”

薛镇笑笑,没有再说话。

超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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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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