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了,十三?好像是吧。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年,就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已经忘掉这件事了……可它就像是诅咒一样,让我再一次回想起那个晚上。半年前我不敢合眼,因为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自动浮现她坠落的画面。如今,倒是能休息了。只是一睡着,便会梦见那个场景。一次又一次,看着她从楼上坠下来,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我就这么一遍又一遍,见证着她的死亡。
3.28 夏源清跟我说,她见到小玥了。真奇怪……小玥已经走了大半年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办公室里?她大概也看出来我不信,所以没再说什么,只说是自己看错了。呵……要是小玥真的在,为什么我看不到她?
4.1 第十四次……每个月都会有这么一天。不定时,但总会来的。只是这一次,好像变得更严重了。我开始摔东西了,在我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屋里早已是一片狼藉。我大概率是手边有什么就摔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床头柜上唯一完整的,就是那个相框。呵,即便我神志不清,也不会把那东西摔出去……倒还真是意外。
4.10 早上来学校的时候碰到了徐秦枫和陈月,徐秦枫那家伙这段时间倒也消沉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吵了。好吧,我没资格说人家,毕竟我之前也挺吵的。陈月……很奇怪,进办公室前,他跟我说的话和夏源清一摸一样。他说楚玥就站在我旁边,他看见了。哈,小玥……为什么我看不见她?她在躲着我?
4.15 我好像也看到她了。就在我们常走的那条道上。她好像是在问我问题,可我没能听清,她就不见了。日子又开始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就像半年前那样,或许我从来都没有走出去过。明明想要忘掉,却又舍不得。还真是……
4.21 侯晓颖跟我说,她做梦梦到楚玥了。真可笑,她居然会梦到她。在梦里见到小玥的时候,她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当年那张纸上的字是她签上去的,虽说小玥是在那件事过后半年才走的,但这不代表它对她没有影响。侯晓颖,她和那些校领导都是一个样……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她呢?我没能接起那通电话,眼睁睁看着她从楼上坠了下去。我想救她,却什么都做不到。我无数次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管学生的那些闲事,是不是就能赶上了。兴许我劝一劝,小玥就不会死了。可哪有什么如果啊,没赶上就是没赶上,这是我的过错……
5.1 这次不是噩梦,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按理说,每个月都会有一次,但这一次,我在梦里见到了鲜活的她。就站在阳光打不到的阴影处,在那个饮水机旁边。她开口问我,如果有一个人,明知道他所追寻的真相会刺痛自己,却还是要去寻求自己口中的真理。那他会是个傻子吗?我跟她说,这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后依然热爱生活。我是希望她活下去的,那怕是在梦里也好。最起码,她能在那里获得安宁。我也能在梦里……再和她说说话,抚着她的脸,看她的笑颜。
5.16 又去看心理医生了,他跟我说我的药不能停。这话说的,我自己听了都想笑。我什么时候停过药?
5.21 侯晓颖跟我说,她又梦到楚玥了。她还说,小玥在梦里问她,问她自己是不是死了。我听完之后有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到最后都没能告诉楚玥……说实话,我倒也不是怪晓颖,只是不理解。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帮着那些校领导,她明明是知道真相的。她是能护住小玥的,但她还是和他们一起,给小玥坐实了那个罪名。我不理解,就像我不理解她当初为什么没有帮若芸一样。她明明可以的……
5.28 又做梦了,不过这次很模糊。我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这次房间被我弄得更加惨烈。好在这是独栋,不然邻居就要来投诉了。是啊,他们总说我手上的闲钱多。呵,我是有闲钱,可那些钱再多又能怎样?我想要小玥回来,可无论出多少钱,她都回不来了。人死如灯灭,终是不会剩下什么。那些念想是留给活人的,可有着那些念想的活人又该如何呢?
6.1 十五次。第十五次。这次的画面更加清晰。我看着她坠落,她似乎也看到我了。她的眼中有讶异,也有惊愕。可最后……这一切都消散了。梦醒了,房间里满地狼藉。枕头已经湿了,我分不清那是泪还是汗,或许都有吧……
6.14 医生说,我最好去一个没有她的地方。这话说的,小玥已经不在了,又有哪里会有她呢?但他说的也没错,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小玥的影子。我桌上的每一样物品,都残留着她手上的温度,也印着她的痕迹。也许,是时候离开了……去一个没有她的地方,去一个不会勾起过往回忆的地方。
6.22 没有想到,最后的手续,居然是晓颖帮我办的。她跟我说,分院是个可以静心的地方。我在那儿好好养养,说不定就会好了。但愿吧……但说到分院……杜柯和若芸在那边。我原以为我没机会去分院,没想到,分分合合,终是又要再见了。也不知若芸缓没缓过来,前两年她来这边开大会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倒是杜柯,她的话好像变多了不少。那会儿小玥还想拉着我去找她们,结果到最后也没找到。如今……小玥不在了。我要单独见她们了。
——
文.Z.W. : 小玥,我到分院来了。我跟你说,我成功见到若芸和杜柯了哦。唉,说真的,杜柯那家伙真没什么变化。说话还是那么冲,衣品也还是那么差劲。不过我最近没什么心情去跟她吵,也就没怎么搭理她。倒是若芸,她的变化还挺大。看着比以前沉稳了不少,不过笑容也减半了,说的话也少了。她们也知道那件事了,所以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来这边。唉,不说这些了,跟你讲点好玩儿的。
晓颖之前不是说分院有一大片空地吗,你那会儿还说,要在上面种满向日葵。我帮你看了,这边真的有一大片向日葵,还得都是那种能结子的。也不知道它们熟了以后能不能吃……说实话,我还挺期待的。等回头你有空……
……
小玥,我想你了。
玥玥.C.Y. : 即便我不在,也要天天开心哦~ (该消息为自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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