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则正好借口自己不想走动,让以清自己去凑热闹,回来再告诉自己。然后趁机偷溜出去买了避子药,拿在手里,走在大街上。
大夫只说泽万中无一,他也没有君可用的避子药,问他卿的要不要?还好奇的将他浑身打量了好几圈,看的佘则浑身不自在,胡乱找了个‘帮朋友问问’的借口就打发了。
这药能行吗?应该行吧,不都是宫腔受孕吗?
他在心里想。
只是……
他将药瓶小心翼翼的放在随身的荷包里,以免被以清发现。
若是已经有了,吃这个药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正想着,被人群的骚乱吸引了。
他跟着百姓往路边靠了,将主路露出来。
原来是衙门的官差带人巡街。
不是说无名县没有官府吗?
他带着困惑,默默的观察。
为首的官爷约么三十,看衣着应该是本县县尉周黄,身后跟了十二人,分两列。
正前方有两人拎着锣鼓开道。
“县尉巡街!”
百姓指指点点。
“我们县没有官府,也不需要什么县尉巡街。”
“就是,你别以为自己才来,就要耍你的官爷威风,惹恼了黄大仙,有你受的。”
“你们这些满脑肥肠的官,没一个好东西,滚出无名县!”
其中两个跟着县尉履新的衙役是他的亲信,不是本地人,瞅着这些百姓的排斥,正要耍一阵威风,杀杀他们的锐气,被周黄阻止了。
他抬手示意,衙役马上领会意思,让周围都安静,等待周黄训话。
周黄理了理衣裳,清清嗓子,老气横秋道:“你们县以前是什么样,我不管,既然朝廷派了本官来,本官自当为朝廷鞠躬尽瘁。”
他扫视全场,不动声色的施展了阶压,看着一众下阶群众被他的阶压制服,轻蔑一笑,志得意满。
“以前,就是因为你们不服管教,迷信什么黄大仙,搞得天怒人怨。现在我来了,定要好好整肃整肃你们这儿的歪风邪气,让你们感受感受什么叫做皇恩浩荡。”
周黄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随后又冠冕堂皇道:“虽然本官不赞成你们拜什么黄大仙,但是纵火之事不可不查。”
百姓们本就大部分是中低阶,对周黄的阶压无法反抗,都默不作声。
周黄满意的看了看周围,又往人群中示意。
衙役十分领会,上前将一个颇有姿色的姑娘押上前,说:“大人,昨夜我看的清楚,她就是昨晚在黄大仙庙纵火捣乱之人。”
“大人,我不是,我昨晚在城外外祖家……”
不等姑娘说完,周黄露出十足的下流模样,却故作姿态道:“姑娘放心,本官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你若是无辜的,待本官查明真相后,定还你清白,送你回家。”
说着,示意衙役将人带走。
姑娘连连叫冤:“大人冤枉,我真的没有纵火……”
“坏人!”
一个小孩捡起一块石子,扔在周黄身上,吓得他的爹爹赶紧将还在护在身后,跪下求情:“大人恕罪,小孩子不懂事,他不是故意的……”
周黄居高临下,睥睨:“哦?”
转而笑着,示意他起来,帮他找了借口,说:“小孩子喜欢玩石子,是常事。”
衙役直接将孩子拖走,吓得孩子的爹魂不附体,抱着孩子死死不放。
“小周县尉,小周县尉。”
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百姓自动让开,原来是白发苍苍的县令周生。
周黄看到周生,意思意思的拱手,道:“周县令,您一把年纪了,这秋老虎还有余威呢,怎么还出来?更何况,维系治安,打击罪恶是县尉职责,你作为本县的行政长官,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
周生心道:是不要来触你这只秋老虎的威风吧?
他并不在意他言语中的傲慢和无理,他是本县的老县令了,眼见着无名县从几万人的大县,被官府压迫,百姓走投无路,民不聊生,沦为流民、强盗。
亏了泽被苍生和黄大仙,才让这个县慢慢的有了生气,他是不愿意这里的安宁被任何人打扰的。
要不是自己想守着这方宁静的土地,他早就不想当这个破县令了。
只是最近因为程二爷的离世,上头看中了无名县这块肥肉,便派了眼前这个周黄来。
谁知道这人一上任,就想先烧三把火,竟然能干出当街强抢民女这样丧心病狂的龌龊事情来。
周生将孩子护在自己身后,苦口婆心劝道:“小周县尉,咱们无名县有咱们自己的规矩,不能对黄大仙不敬啊……”
“屁话,什么规矩?朝廷律法才是规矩。你这老东西就是太优柔寡断,惯着这些刁民,才会纵的他们信了邪教,视朝廷律法为无误。”
周黄威胁道:“赶明儿我一封奏疏上报朝廷,先端了你的乌纱帽,再将这些个刁民,好好理一理。”
“带走!”
说着,耀武扬威的带着那姑娘,也懒得管被周生护在身后的孩子,只眼神示意衙役,容后再说,便敲锣打鼓的往前面走去。
孩子爹抱着孩子,向周生连磕了好几个头,以示感谢。
看着百姓们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周生深感自己力有未逮,却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只能先安抚百姓,保证定然亲自将姑娘送回家。
心底想:必须让这个狗不理的狗黄县尉赶紧滚!
佘则冷眼旁观,将这个狐假虎威的周黄卑劣的表演看在眼里,心道:无名县恐怕要乱了。
等百姓都散了,他走到周生跟前,恭敬拱手,道:“周县令,晚生允中,这厢有礼。”
周生见他脸生,问:“你是外乡人?”
佘则点头,说:“我与夫人本是去周家店县为程二老爷送行,没想到路上耽搁了,便在无名县住了几日。”
周生听他与程家有些渊源,放下心防,劝说:“小伙子,无名县恐怕再无安宁了,趁早走吧……”
“周县令,我与夫人略懂些拳脚,若是有需要,我们自当尽心竭力,您只管吩咐就是。”
佘则指着他们下榻的客栈,说:“我们就住在那家客栈,周围的几个街坊都认识我们。”
周生看他举手投足不仅颇有教养,且贵气十足,又见他衣着不凡,一身正气,又与程家有关,想着,这人或许是程家派来解决无名县当前困境的。
便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佘则说:“昨夜我与夫人出来散步,亲眼看见是今日领头的那两个衙役在黄大仙庙纵火,他们现在是贼喊捉贼。”
周生虽然年老,却阅历丰富,哪有看不透的,说:“我也知道定然是他们干的好事。他们没来之前,咱们县宁静平安,他一来,命案接二连三就发生了。”
恨恨道:“他眼红石老头家的石头,想占为己有,得到了石头还不罢休,又要糟蹋别人的卿儿,害的石老头家破人亡?”
他看着依旧湛蓝的天空,叹了口气,说:“黄大仙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说着,有人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匆忙和佘则告别,跟着人走了。
佘则本担心自己走了以清回来看不到自己,便顺手在街上拉了一个小孩,让他给客栈带了句话,以免以清回来见不到自己。
然后小跑跟着周生一起去了。
“周县,晚生跟您一起去。”
周生没有拒绝,带上他一起赶往事发之处。
事发现场在县城东面的郊外的河边,此刻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佘则跟着周生赶来,看到以清也在人群里,便走上去。
以清眼神含蓄,问:“你不是说要休息吗?怎么来了?”
上下看看,带着半分关心:“走路利索了?”
“哎呀!”
佘则一本正经的给了他一计手刀,瞪了他一眼,说:“口不择言。”
“本来是要休息的,听着外面吵闹,出来看了一通县尉耍威风,又看周县令有急事,所以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他言简意赅的总结了,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以清说:“说是意外落水。”
一个衣着还算光鲜的中年妇女正躺在岸边,浑身湿漉漉的,身边有一个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正在哭丧。
县尉带着人匆匆赶来,将围观的人都拦在一旁,衙役嚷嚷着:“滚开滚开,别弄坏了现场。”
拿着棍子就要打,唬的看围观的百姓连滚带爬的避开了,跑得慢的,还是硬生生的挨了几棍子,疼的张口骂娘。
随意看了,问:“什么情况?”
哭丧的男子说:“小的张华,这是小的的夫,是城西胭脂店的老板。今早他说要出城置办些货物,没想到,竟然失足落水了。”
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周黄看到周生也在,问:“周县令,他说的可是属实?”
周生就像是整个无名县的活地图,行走的户籍簿,他点头,说:“确实是城西胭脂铺的老板,姓李,是无名县土生土长的人。与这张华成亲也有四五年了,无子。”
带了几分惋惜,说:“可惜壮年而去。”
周黄站在那里,就这么看了两眼,也没让仵作来,直接定论:“意外落水而亡,家属领回去。”
然后数落一旁的衙役,说:“以后这样的事处理了就是,没事叫我跑一趟做什么?”
骂骂咧咧的往回走了。
张华哭着,仰天长啸:“我的姐姐,你走了,留下我一个,可怎么好啊?”
周生帮着招呼人,将李大姐收殓了。
张华还站在一边哭个没停,问:“周县,黄大仙是不是真的舍我们而去了?”
周生愣了愣。
张华继续说:“今早我跟来要跟李大姐一起出去置办货物的,想着黄大仙庙被烧了,便去帮忙收拾,谁知道……”
“要是我没去帮忙,陪着李大姐出去置办货物,他就不会出意外了……呜呜呜……”
周生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哎……节哀吧。”
张华带着十分的怨气,说:“我对黄大仙这么虔诚,他却根本没有护佑我们家的安宁……”
周生打断他:“好了,别说这样的话。”
佘则直觉不对,等人都走了,才将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场仔细勘察了,蹲在方才尸体躺过的地方,神色复杂。
说:“不是意外。”
以清说:“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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