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又过了几日。
工作日的上午,裴时薇来到时薇大厦,先把挪车的任务给楼下保安交代清楚,然后才乘坐专用电梯来到顶楼。
刚进办公室,便看见高逾璐坐在她的座椅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哟,大忙人今天终于来上班啦?”高逾璐逮着机会,总要损裴时薇几句,“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没被狐狸精勾走魂吧?”
裴时薇只是淡淡地笑一笑:“没有。”
高逾璐一脸八卦:“嘿,我怎么听说,你让人把你那辆价值八千万的车从地库挪出去了?你今早开来的那辆车,不超过一百万吧?”
裴时薇“嗯”了一声,温声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啧啧啧,你跟她才认识几天啊,这么宝贝她送你那辆车?你不对劲哦。”
“那照你这么说,”裴时薇拉开身侧的柜子,展示给高逾璐看,“我当初不是也把我那价值连城的杯子扔掉了,换成和你一套的陶瓷杯?”
柜子里最上层的木架上,一黑一白两只杯子并排放置,杯子上的白猫和黑猫的图案遥遥对视,翘着尾巴分外可爱。
高逾璐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过两天人家就要过来找我要答案了。你到底有没有想好怎么答复啊?她们公司的产品质量很好,我可挑不出毛病啊。”
“她们的方案的确是最优秀的,但是人力和物力都有限,技术难度太高,无法大规模实施。”
高逾璐一愣,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明年计划中的另外几个项目,你也想沿用这次的方案?”
“没错,”裴时薇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高逾璐面前,用手指点了点文件里的几行数据,“我最需要的,是这种方案,不仅质量达标,而且便于推广到我之后的项目。”
高逾璐仔细看了看,心中有数了:“行,那我就这么跟她说。”
这件事定下来之后,高逾璐没急着走,在裴时薇这里多赖了一会儿,继续絮絮叨叨。
“昨天我碰到老张,听他说,他女儿突然转了性子,对出国留学不排斥了,还嚷嚷着要报名参加英语考试培训班。”
裴时薇点点头,随后打开办公室电脑,朝外面扬扬下巴,示意高逾璐她要开始工作了。
高逾璐开朗地笑了一声,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语调上扬:“行,我走了。”
“对了,”裴时薇忽然又想起一事,叫住正要出门的高逾璐,“下周我要在揽月酒吧弹钢琴,你有空可以来听。”
高逾璐一听这话,立刻从门口折返回来,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的表情。
“行啊,薇,你最近几年不是一直不肯弹吗?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拿过青少年大奖赛的冠军。这么长时间没练习,那些技巧该不会生疏了吧?”
“多嘴。”
裴时薇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声音里却很罕见地带上了点责备的语气。
高逾璐倒是不怕惹裴时薇生气,她俏皮地做了个“已闭嘴”的手势,朝裴时薇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
揽月酒吧在众多酒吧里以低调著称,常年扎根在隐蔽的城市角落,仿佛故意在和消费者玩捉迷藏。
由于不常举办活动的缘故,偶尔有歌手乐手来酒吧里唱歌或者演奏,活动宣传的声量也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盛漪函很是想不通,主办方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居然敢将这种零宣传的音乐会定在周四举办。
简直是雪上加霜。
导致的结果就是,直到音乐会开始前十分钟,除了卢芝紧急吆喝来的那群狐朋狗友,酒吧里只稀稀拉拉坐了三五个散客。
冷清得不成样子。
卢芝一张脸都快皱成苦瓜了:“老大,能来的人都已经全部叫过来了,可这,这空位实在太多了,根本坐不满啊。”
盛漪函摆手:“算了算了,音乐会,钢琴,这些都是高雅的艺术,叫那么多人来干嘛?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卢芝简直满肚子委屈没处发泄。刚才明明是盛漪函火急火燎吩咐,多找些人来撑场面,现在倒是又嫌弃人太多了。
盛漪函视线在四周溜了一圈:“这种活动重点肯定在促销,你让她们今晚多消费,回头列个单子出来,我报销。”
卢芝比了个“OK”:“明白明白。”
今晚喊过来撑场子的人都是老熟人,保证指哪打哪。
卢芝一溜烟窜到她们中间,挨个交待:“计划有变,今晚不搞气氛,安静欣赏音乐,重点在于必须不间断消费。”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说话也不许发出声音吗?”
“就你废话多,”卢芝骂骂咧咧的,捣了她一拳头,“喝酒还堵不住你的嘴吗?万一打扰到台上弹钢琴的人,有你好看的。”
“铛铛”!
钢琴演奏正式开始。
卢芝赶紧噤声,溜回到盛漪函身边。
盛漪函来得早,占据了台下的最佳观赏视野,台上的人和钢琴在她眼里都一览无余。
在盛漪函之前的印象里,裴时薇是很少穿裙子的人。
今晚她却破天荒穿了一条白裙子。
白色象征着纯洁美好,一尘不染,超凡脱俗,很衬裴时薇的气质。
裴时薇在琴凳上优雅落座,雪白的裙裾在她白皙的小腿边绽放开,蓬松却不显累赘,反倒轻盈地将她整个人向上托起,她仿佛坐在一方圣洁的天池中,弹奏着美妙不似人间的乐曲。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裴时薇大半张侧脸,顺着线条流畅的山根和挺翘小巧的鼻尖向下,是柔软饱满的唇线。
她弹琴时全脸表情都很松弛,若不是那微微用力抿着的唇,几乎要让人疑心,她只是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毫不费力,指下便会自动源源不断流淌出华丽的乐章。
盛漪函看得有些发怔,端在手里的酒都忘记喝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清楚,裴时薇简直长在她审美点上,若只论相貌,她对这个人毫无抵抗力。
直至第一首曲子过半,盛漪函才略微回神,凝神细品曲中的情绪起伏与情感表现。
她忽然疑惑地皱了皱眉。
第一曲很快结束,第二曲更加慷慨激昂,激烈处犹如万马奔腾,气势恢宏,每一个音都如疾风骤雨般重重砸下。
裴时薇的琴音极具感染力,无论是内收还是外放的曲目,她都能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就连古典钢琴曲和流行乐这两种差异极大的风格,她也都展示出极强的掌控力,最后几首流行歌曲的演绎很出彩,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经久不息的掌声。
表演完毕,裴时薇向台下观众深深鞠躬,随后离场。
盛漪函默默关注着酒吧后台的门,见到裴时薇换过衣服,从里面出来,她便朝那个方向挥手:“这里。”
裴时薇朝她笑了笑,从柜台里抽出一瓶上好的红酒,用托盘端了过来。
“这是送您的酒,感谢您对我们活动的大力支持。”
盛漪函懒散地抬眸,倒也没拒绝,从桌上找了一个空杯子,随手递给裴时薇。
裴时薇麻利地打开红酒,又细心地在杯子里倒上酒,要端给盛漪函时,却被盛漪函抬手阻止了。
“坐下,陪我喝一杯。”
“抱歉,我不喝酒。”裴时薇摇头,拒绝得很干脆。
“你还年轻,不要拒绝尝试。花花世界多姿多彩,若是过早地对人生心灰意冷,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漪函凝视着裴时薇的眼睛,手里随意把玩着酒杯,看似不经意,实则话中意有所指。
裴时薇抿着唇,眼皮忽然毫无预兆地跳了跳,随即被她用眨眼的动作掩饰过去了。
“怎么听出来的?”
“所以,被我猜中了?”
盛漪函并不与裴时薇纠结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她只是挑唇一笑,探身去抢裴时薇手中的酒,然后放在鼻子边轻嗅一下,眼睛一亮。
“好酒啊!”
见裴时薇仍然站着不动,盛漪函干脆把那瓶酒直接拿了过来,还扬起酒瓶朝裴时薇得意地晃了晃:“我收下了,就当是我听对了你弹的曲子,你输给我的。”
裴时薇静默了半晌,终究还是说道:“我好像并未和你打过赌。”
盛漪函轻轻晃了晃酒杯,一仰脖饮尽了杯中酒,假装听不见裴时薇说话。
她自顾自转头去和卢芝那群人说笑,只在间隙里丢出一句话。
“既然你不喝酒,那待会儿记得送我回家。”
裴时薇端着空托盘回到吧台,远远望着那群热热闹闹的人,她们肆意畅快地交谈饮酒,游走于鲜活明亮的世界,能纵情一日便是一日。
忽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叫她。
“薇。”
裴时薇转过身后的那扇门,拐弯后又迈上几级台阶,推开另一扇门,将身后的林林总总彻底隔绝在外面。
里面安安静静,这间单独的房间,闲杂人等都不许进入。
高逾璐正坐在桌边等她,一见到她便眉开眼笑的。
“薇,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逾璐,你觉得我今天弹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弹琴的时候特别富有生气,画面感那是扑面而来,最后那首歌我都差点听哭了,”高逾璐满面憧憬,对裴时薇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有这么丰富充实的内心世界就好了。”
裴时薇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
随即她淡淡地笑了笑。
“是啊。”
没等高逾璐继续说话,裴时薇便转身往外走:“我还有事。你喝完这杯也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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