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幕打下一束微光,融进羊人的发丝,地上有如银河流淌,遥远的星系传出微弱的光点。
臻理抓住臻言的肩,气得眉毛都扬起来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怎样?”臻言推开姐姐,耳尖的莲花散成三瓣,“让我自己静一静行不行?就当是我求你了。”
死一般的沉默填满这个空间,臻理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她的一切,臻理知道她的所有,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她。
臻言不喜欢吃苦涩的东西,伤心的时候嘴角会一直保持向下的弧度。她总是和别人保持距离感,哪怕她和那个人相处了很久,无比清楚那个人一定有和自己相似的经历。
只要她稍微开口,挑体验过的感受,就能和那个人从早上谈到晚上。
可她从来都不,就这么一个人固执地缩在蚌壳里,一旦有沙子侵蚀柔软的皮肉,便风一般把蚌壳关紧。
明明蹲在地上抽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隐隐作痛。在陌生人经过的一秒里迅速耸起肩膀,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希望别人关心爱护,却从来不舍得踏进别人的圈子。
朋友牵起她的手,担心地问臻言: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即使鼻子涌起一阵酸意,还要强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清一下嗓子回答:没事的啦。你是在关心我吗?谢谢哦。
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没事的。
只要再问下去,这个死装货就要演不下去了。
世界上有很多人,臻言她凭什么要别人来参与自己的悲伤。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是很危险的事,他人安慰闭口不言倒还好。要是太好被人猜被人懂,曾经信任的人拿起弱点狠狠地刺在心口的时候,那就老实了。
臻言执拗地已开目光,决不施舍一个眼神,星河倒映在她的瞳眸,黯然无色的眼里容下宏大的景象,独独没有臻理的身影。
臻理生生忍下一口叹息,多余的气体分为几次吐出。她放下拉着臻言的手,焦躁地往返于两点之间,在和臻言这么呆下去,臻理真感觉自己可能会出言不逊,和臻言这个犟种吵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止了两分钟。
压抑的喘息在规律的步调里穿插,幽蓝的眸子闪光灯般忽明忽暗。
直到臻言宣布调整结果,朝臻理的方向说:“如果你烦我了,你可以离开的。放心吧,你不管我,我也能好好地活着。”
“好好地活着,我不需要你和我承诺你会如何,”臻理感觉自己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关键是这个小孩什么道理都知道,“你觉得我在烦你,不要陷在过去的模式里好吗?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你从来都不想要让不好的事发生的,一切都会变好。’臻理,我现在都能背出来了。但我……我就是觉得很悲哀,一切并没有好起来的迹象不是吗?就算今天我们不吵起来我也要说:我觉得很悲哀。”臻言喘息着,如同溺水的鱼,在最熟悉的环境质疑生存。
这如同水有毒一样让人窒息,蒸汽从臻理头上腾腾冒出,火得她下一秒就想上去给臻言一锤子。
臻理冷着脸:“所以呢?这就是你把我推开的理由?”
她从来都没打过臻言,最暗淡的时候,说实话,臻言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臻理总是哄着她,夸她是世界上独特的小孩。
天虽然是黑的,可臻言总能找到臻理,这是唯一一个向自己承诺永远不会离开也做到这一点的人。现在,臻言却要把她从舒适圈推开,忘掉她,就像以后臻理也不会再记得她一般。
臻言的声音骤然增高:“你还不明白吗?我给你的不是理由。”
“是通知。”
余乐从暗处缓缓走出,扫了眼怒发冲冠的臻理,径直停在臻言面前。清亮的眸如同琉璃,原本无神的双瞳为着心中的苍凉,被迫附上几点高光。
肌肤紧紧贴合,他想抱一下臻言,哪怕稍微让这个女孩减轻一些悲伤,踹开门让她看一下人间的光阴,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要是只见过有毒的人对她的伤害,而认为人们只有恶趣味这一种味道,不敢再相信希望,也太让人惋惜了。
“我没有话想劝你,”臻言的心跳一下一下,慢得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臻理很爱你。”
对方习惯了拥抱的温度,一步一停,直到遮天蔽日的悲情回溯,臻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一步三回首。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着余乐的话语具象化,如同寒风会带走温度,雨水会浇灭焰火般通俗。
当一件事物有了形状就像是人物有了名字,无论是张三还是李四,都能带来具体的轮廓。
尖尖的耳朵难过地扇了一下,不冷不热地卷起一阵风,将无法名状的东西卷上天际。
他指腹滑过臻言的脸,真诚地说:“担心伤害别人很正常。你做了你所能想到的决策中,最好的一项方案,仅此而已。你预想过臻理的离开,对吧?”
臻言一言不发,说不出话。手攥紧衣服,无数褶皱条条相连,才描成一个臻言。
余乐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嘴角依然保持最温柔的弧度:“你也做好了臻理留下的打算。无论如何,你都觉得自己能够接受。可是臻言,没有人会希望自己不被别人爱着。你做好的计划,设计好的剧情,试着验证过吗?”
“希望别人不要受到连累,可是在这里站着的人,陪在你身边的人,又是谁?你已经表示过你的担忧,觉得这就是好的结局和选择。”余乐转过身,朝场外的冷落的臻理嗷了一嗓,“臻理,你要走吗?”
臻理无可置否:“永远不会。”
余乐说:“在这里的人,都愿意和你站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的缺点。想要在你身边,不管你是否运气差到出门就踩了狗屎。”
余□□过那双忧郁的眼睛,轻声诱导:“你知道天才为什么总英年早逝吗?”
“不知道。”鼻子堵塞,声音沉闷。
他看见了自己,哄孩子似的说:“这就对了,不用知道,我们只是人,生来就是要创飞世界的。”
“这样?”臻言鼻涕眼泪一通抹在余乐衣领,深吸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臻理肚子上撞。学着余乐抱自己的模样,双手把臻理圈在怀里,臻理顺着她的动作,回拥。
臻言一口咬在臻理肩上,牙齿没入肌肤。
许久,臻言说:“我讨厌揣测你的感觉,即使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想。但……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学会换一种更好的方式解决它。”
臻理安慰道:“我害怕一眨眼就再也找不到你。”
余乐站在旁边怪尴尬的,感觉自己有点像阴沟里的老鼠,扒着窗户偷窥别人的幸福。双手交握,食指相互追逐,感觉怎么站都很尴尬。
臻理挽着妹妹的手,深深看了余乐一眼:“他没和你一起?”
“斯韦塔?”余乐摇头,“他又不是我的人,你问我,还不如问他。”
臻理若有所思地闭了嘴,耐人寻味地眼光自上而下,将余乐琢磨了个遍。
“斯韦塔?”臻言若有所思,“是你之前和我提过的那位。”
余乐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他很厉害?”
臻言臻理两个人齐齐望向他,一副没见过猪飞的表情。臻言感慨道:“何止是厉害,它就是一个乐子。我跟你说,听说它在一个深夜,对自己开膛破肚,脸上又哭又笑。”
臻理:“那件事后,它就没再出现过。最近一次看见它,就是今天。”
余乐皱了皱眉,不是很相信:“你见了它几次?”
臻言:“没见过。”
臻理:“托你的福,今天。”
很早之前的存稿,熬到完结,我就可以变成畜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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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托你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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