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雾楼山庄大雪肆散一夜。
丁管家昨晚敷着面膜躺在床上,便不想再活动,半梦半醒时听见一些声响,偶然想起庄园主的长子原修含今晚去学校拿书,还未回来。
但他压根不想起身,庄园到点便反锁上门,这个长子应该不会在主别墅的门口等一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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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琪奇在别墅的吧台喝了点水,看一眼时间,她猛然发现原修含中午吃过饭后一直没回来。
佣人日常工作完成后,一般是不会再管任何事。
她悄声跑到别墅大门,门已上锁,原修含还会回来吗?
没管太多,江琪奇索性拿个板凳在玄关处坐着,大概一个小时过去门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准备走时忽听到门外传来“沙沙沙”的动静。
江琪奇紧张地吸了吸冷空气,望向左手边透明玻璃,果真有一个像极沈玹背影的人,利落又优雅。
单单他站在那儿就已足够美好。
他没带钥匙吗?为什么不敲门,站在外面不冷吗?
伴着门被打开得咯吱声,凉风也一同涌入进来。
江琪奇头发总是扎着并没被风吹得凌乱,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身后,外面不知何时已下起了大雪。
他心不在焉地说了句:“今晚竟有不睡觉的人。”低沉淡漠地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原修含随即转身,淡淡看了她一眼,说完“谢谢”便提着行李箱步入玄关。
江琪奇清了清嗓子:“我不开门你会一直在外面等着吗?”
原修含走到半路,回头瞥了她一眼:“不会。”
她跟了上来,笑得温软:“你出去了一下午……吃饭了吗?”
“还没。”他看着厨房那边早已熄灯,听到这么一问,原修含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江琪奇正准备诚意满满对他说“我来做饭”时,他却放下行李箱走到厨房。
……瞧这样子应该真没吃。
她偷偷摸摸地观察原修含一个人在厨房捣鼓着,动作倒是有模有样的,用简单流程下了碗清汤面。
奇怪,除了基本的一日三餐他倒是会来餐厅吃,但她几乎没看见过原修含命令佣人们做些什么,也嫌少管理他们。
难怪这里的工作人员没什么积极性成天散漫着。
这几天她总在偷偷观察原修含吃东西,永远都不紧不慢,很优雅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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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不容易吃上面条,余光却察觉江琪奇一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她也没吃?所以晚上才出来?
原修含继续吃着面条,并不打算管她。半分钟后,耳畔传来轻微脚步声。
“大晚上不睡觉?来看我吃东西,什么恶趣味。”他平静地问,没有回头也不带情绪。
总结得真好,她方才想着自己是什么行径,用“下流”形容未免太自我贬低了,这个“恶趣味”还不错!
江琪奇低声问:“看着你吃,其实我也饿。”
原修含摇头,灵秀的身形却不请自来,她笑了笑,梨涡浅浅:“你去哪里玩了?”
他回答:“回学校拿东西。”
话音刚落,她捡起了话茬:“那你的行李箱里装的就是书咯。”
她立即递给原修含一张纸巾。
见他没有接过的意思,江琪奇一个抬手,以极快的速度擦去他嘴角的油渍。
“总算顺眼了。”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原修含墨蓝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她读不出。
他的眼睛眯起,变得狭长而又慵懒。
忽然,他从长椅上起身,无声无息地一只手朝她递去,江琪奇只觉下巴被五根手指捏住。
越来越紧,一点松开的迹象都没有。
他森然凌厉的警告从头顶一直四散到全身:“江琪奇你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
“照顾原小灵。”她的声音极低。
原修含笑了,很冷的神色:“那就记住你的职责,不要招惹我。”
“你不喜欢?”江琪奇眼中有些朦胧。
原修含移开了手,没回答。
这就哭了?也好,这样一吓,以后不敢再轻浮了。
只听他的脚步声渐远,江琪奇还想被他掐得更久一点,松手得也太快了吧,早知道就不装这伤心模样。
这种痛苦中掺杂着几丝愉悦的快感,她可是从来没体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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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大雪仍一刻不停地从天空落下,主别墅早已灯火通明,厨师开始备餐,佣人照例清扫别墅的每一处角落。
“这怎么回事!谁把门打开的!为什么不锁上!”丁管家在大厅里暴怒地大吼。
男佣C理了理头发,兰花指轻轻一晃,落在姗姗来迟地儿童陪伴师身上:“那个新来的保姆,每天就属她睡得最晚!”
“小军,把你的兰花指收一收,一个大男人成什么样了。”
丁管家说完,话锋一转,厉声质问江琪奇:“是你把已经锁着的门,又打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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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江琪奇小声说。
丁管家用那双秃鹰般地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万一小偷进来了,你能负责吗?说说吧,为什么要打开锁?”
“……”江琪奇看了一眼在远处专注吃饭的原修含,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见。
如果说是帮他开门似乎也不会怎样,因为确实是在等他。
但周遭的佣人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旦她说是为等原修含……
一人一句吐沫就能把她淹没,想到这里她浑身汗毛竖起。
江琪奇抬起头,神情很诚挚:“我从南方来,没见识过鹅毛大雪,趁着没人便出去玩雪……玩的忘形了,就忘记锁门。”
丁管家笑了。
原来是没见过下雪,他自己从前也从南方过来,在冬季时这里满世界纷飞的大雪,对这种美丽的景象,其实那时的他对此,同样没有一丝抵抗力。
“行了,你便出去扫一下别墅外的积雪吧。”
他摆摆手,回忆起从前的事情,不禁善心大发,索性就饶了这个新来的一回,喜欢雪就多看看呗。
外面天寒地冻的,江琪奇勉强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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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被管家骂的狗血淋头的佣人A,他有些不服气,凭什么新来的就被这么轻松的放过,自己可是被罚两个星期的工资!
佣人A心头想出一计,主动拿出一个异常小巧的扫帚递给她。
“别墅没有其他扫把了吗?”江琪奇问道,两手指捏着小扫把在佣人A眼前晃悠,“这个扫帚是给芭比娃娃用的吗?”
“没有!”佣人A取笑道,“这才是你不锁门的真正惩罚!”
待到管家走后,江琪奇抿了抿唇,当即将这扫把拧断,“咯吱”的响动,着实把佣人A吓得一个激灵。
她淡然一笑:“我自己去拿。”
江琪奇摆出相当无辜的样子,像是将扫帚拧成两半的肇事者是佣人A。
“你、你有你苦果子吃得,欺负老实人。”佣人A拳头慢慢握紧,眼里猛地一亮,告诉原修含不就行了,这个是他小时候做的!
别墅外的十几根石柱、在房子高处竖立的每座雕像,它们周围盖满了大片积雪,喷泉估计已经关闭,没有水花蹦出。
远处的游泳池像是结了一层冰,看不出薄厚。
走在湿滑的鹅卵石上需要十分谨慎,江琪奇细致地扫着地,渐渐忘记自己还踩在鹅卵石上。
忽然,淡漠而低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入耳畔。
其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如何在漫天飞雪中捕捉到这声“江琪奇”。
下一秒,她就因一时失察,摔倒在旁边的雪堆里。
江琪奇没想到这跤摔得一点都不疼,雪很深很厚。
她一直静静躺在雪里,上层的雪缓慢盖在她身上,如同极沉的棉被给人一种窒息地快感,可以忘记痛苦的往事。
猛然一只手掌抓住她藏在羽绒服下的手腕,紧接着一把将她从雪里拉起来。
起身来后,她听见的第一句话是质问:“是你把我做的小扫把拧断了?”
江琪奇神色恹恹看着他,四目相对,原修含眼睛中墨蓝色的眸光流转,视线缓慢移向远处的壁画。
她的下颌隐隐作痛,昨天自己对原修含动手动脚,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他。
但要是她从未见过这张脸,一定早就被吓得赶紧跑掉。
但原来这张看起来略显清淡的脸,总会闪亮的出现在自己视线内,逗得她时常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
他幽默自然的言辞,与不凡的外在形象,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每当江琪奇看到他……情不自禁地想笑。
更想亲他的脸颊,好奇着这个美好的脸蛋,咬一下会有什么样的滋味。
她同样很想看到沈玹会做出何种反应。
“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啊,哎呀,你早点提醒我不就好了。”
江琪奇想作死,想看原修含这张相似的脸恼羞成怒会如何表现,毕竟沈玹从未对她发过火。
她定定神,却看到一副非常微妙的表情,大小得当的薄唇一张一合,看起来相当清、纯。
江琪奇的脑袋被无情地钉了一下,却很轻缓。
他平静地说:“明天你上午照顾原小灵,下午来二楼,还原一把相同的出来,必须一模一样。你如果不做好,就不许出这个庄园。”
好啊,她连房间都不会出。
江琪奇含笑望着他,答应地很干脆,犹豫一秒都是对他诚挚邀约的不尊重。
原修含微微蹙眉,走之前他下意识说了句:“进去吧。”
显然,她丝毫没听进去。
一个小时后,原修含从二楼的窗边俯视,江琪奇仍不知死活地扫着积雪,雪势愈来愈大。
她为什么不等雪停了再扫?
母亲到底看重了她哪一点,毅力吗?一场面试不会看得出来,那就是学历还不错。
原修含跑下楼去档案室查找她的履历,翻译硕士毕业。
再看看她的年龄,明年二月份初就满26岁,比他大……三岁。
考了心理咨询师的证书,就是因为这个吗?
钟悦珂瞧见身上落着大片雪的保姆归来,心中疑问呼之欲出:“刚刚原修含在外面同你说了什么?他怎会主动找一个身为保姆的你呢?”
江琪奇道:“估计是喜欢我吧。”
钟悦珂啧啧讥笑道:“他不可能喜、欢、你。额……我们这里不缺美貌的人,何况你并没什么头脑。这么久我能看得出原修含是一个慕强的人,他能看上你哪一点?”
“你暗恋他?”江琪奇眯起眼问,是玩味地语气。
钟悦珂瘪嘴,哼了一声:“我、我可不像你,厚脸皮。”
“懂什么……”江琪奇叹了口气,她清醒得很。
“是你脑袋进水,你怎么能打原修含的主意,告诉你,我们可都不允许。”钟悦珂愤然地说着。
她代表着部分佣人们的意愿。
江琪奇冲她吐了吐舌头,说道:“要是我成功了。”
钟悦珂白了她一眼,叹息几声:“想当情妇还行,琪琪啊……咱也该有点自知之明。”
她指了指周围的几个容貌不错的女佣人,然后指尖转向旁边的……
几个看着不太顺眼的男佣人,继续说:“他们都想,但都没付诸行动啊。”
“哦”她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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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晚风,原修含正在独自下山。
庄园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突然一个电话打来。
广正明在电话里说:“修含,上次我带同学来你家,你有印象吗,我要过一个保姆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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