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琪奇背过身后,半晌,听见女主人“啧”了一声,后来那位医生又和她一起笑起来。
很欢。
她转过身想瞧一瞧,他们是如何取笑自己。
医生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定定得看了她几眼。
女主人望了眼医生,轻叹一声,登时起身把简历递给她,眼中奇光闪烁,姿态嫌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一般不会被逗笑,像你这样邋遢又不爱干净,正好带那个孩子哈哈。”
江琪奇不由大吃一惊,这也行?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现在要感激吗?
于是她礼貌点头,笑了几声。
女主人忽然朝她递出一只手,江琪奇想也没想,连忙两只手抓着她的右手握了握,听到她说:“我的名字叫原茯苓,叫我的大名就行。”
她笑吟吟地扫了医生几眼,他这才慢悠悠朝这边走——
“好的,原茯苓。”江琪奇回应道。
“11月份之前过来,把你的行李打包好,就住在这里,那孩子叫原小灵,年龄很小具体我也忘了。”
江琪奇吃了一惊,这么大费周章为自己的孩子找儿童陪伴师,结果连孩子的年纪都不记得。
“记住,别带原小灵出去庄园,那孩子调皮得很,出去就闯祸。”原茯苓严肃嘱咐,同时招手示意医生走快点。
医生漫不经心地与江琪奇握了个手,简单向她交代了三两句,旋即去外面通知丁管家:后来的人可以回去了。
江琪奇走出别墅时眼眸微沉,一路都是恍惚的,怎么她就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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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一红,说道:“当然记得了!”
“于赐贤,我是这里的家庭医生,叫我鱼刺医生就可以了。”他道。
江琪奇垂头沉吟道:“鱼刺?那你的名字具体是哪些字?”
他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回答道:“于是的于,贤良的贤,天赐的赐。”
“哦……”她笑吟吟地说着,“那鱼刺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又笑了笑。
这人可真爱笑。
于赐贤叹道:“你来了这么久,我一直没过来与你打声招呼,怪过意不去的。”
紧接着他上前绅士地握了握她的手,是礼貌的问好,一点都不轻浮。
江琪奇咬着唇,真实地感受到一丝暖意,虽然他的脸长得忧郁、高深莫测,但他笑起来很友善。
可前不久陆斯华说的那个医生是他吗?鱼刺医生为什么要跟庄园女主人暧昧呢?
大厅的交谈声孜孜不倦,她有些好奇,想看看那头到底在恭维什么?以及原修含的有趣表情。
她淡淡一笑,与他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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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偌大通透的前厅,几位老师星星点点地讨论着,一个穿着褐色西装的人说得声情并茂,手势动作丰富十足。
她偶然瞥见了一人,是在场唯一沉默的人。
怎么长得有点眼熟,他和鱼刺医生莫非是兄弟?
最像的是眉骨与鼻梁形成的90度直角,凌厉不容造次的感觉简直一样。
冷不防背后被人戳了几下,回头看罢,那个男生说:“上次要你的微信,你故意写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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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佣人看见原修含不紧不慢地走来,稍微没有太懒散,赶忙去煮一壶茶。
广正明讽刺地说道:“只有你在,这些人才会表现的殷勤一点。我之前来找你,个个像是我欠了他几百万的丧气模样。”
原修含看了佣人一眼,言辞冷淡,看不出有责备的意思:“随他们。”
佣人们不约而同瞪了广正明一眼,像是在说:“看吧,家里的主人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告什么状。”
原修含慢悠悠地倒了几杯茶放在盘中,端到接待区深褐色矮木桌上,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坐,几个同学率先凑过来,眼神满是好奇。
庄园佣人不少,为什么他要自己做这些琐事。
广正明深感不满,没过去喝茶,反而大步流星地朝别墅电梯走去。
电梯门打开,迎面走来一个长相清丽的女生,她牵着一个哭唧唧的小男孩,乍一看这个女生还挺高的,比小男孩高出很多。
这么貌美年轻的女孩子居然会来当保姆,还要照顾这个比女孩子还要柔弱的原小灵,可悲极了。
广正明胸腔里对雾楼庄园的怒火似乎被浇灭不少,女生朝他礼貌问了声好,这火更是一丝也无。
“他是你哥哥吗?”她软糯还有些娇滴滴地声音款款传来。
原小灵只是摇头,悠悠说道:“阿姨我要吃、饭……”
她“嗯”了一声,特别的声线与长相非常契合,不禁让他的内心又酥又麻。
广正明目视两人远去,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
“要个你这里保姆的电话号码怎样?”他拍了拍原修含的肩膀,又惊又喜地说着,“最年轻漂亮的那个。”
原修含喝了口茶,不以为意:“你想要的话,其实不用问我,去找管家就行。”
同学A笑得讥诮:“白归你成天到晚一堆艳遇,连这里的保姆你也不放过呵呵。”
他没理同学A,一个跨步来到矮桌边,随即盘坐下来:“别讨论这些案例了。”
“你知道的。”白归一把关上电脑,接着低声说:“我学习的可能性是有的,但女同学可不想和你一直讨论学习。”
原修含微微蹙眉,冷冷地说着:“你想表达什么?”
“我没心情。”他吁了口气,又心不在焉地说:“马上过年了,我母亲回来以后我再通知你们,没什么事……”
白归想到了刚刚偶遇的女孩,打断原修含赶人的说辞:“要到这里保姆的电话,就走。”
原修含连眼睫都未抬,并无阻挠的意思。
应该是默许了。
边上的同学们都不敢插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地方,处处是燃烧的金钱。
本来看着大学里的他虽然长得又帅又高,穿着却都很简单甚至朴素,以为他家条件一般,平时还敢与他闲聊。
但真没想到他低调得离谱。
大前厅,只能说透光天窗高得可怕,肉眼来看有两层楼高。
中心还有一个别致巨型的吊灯,四周种着绿色植物,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瓷砖的图案材质他们看不懂,大理石?
反正是一种用金钱铺设的奢华感觉。
同学们面面相觑,几个人在窃窃私语:“早知道不听这个白归的鬼话。”
“尴尬死了,现在被他赶人。”
“就是,白归没脸没皮,路上一句话不提他们家的规模。我还想着,一大群人来做客。原修含家够不够坐,呵呵我看,全校的人来了都装得下。”
“我这辈子,没这样憋屈过。”
“别了吧,他还愿意出来接我们。”
“算了赶紧……走吧……别被这里的保安扫地出门。”
别墅里回荡着小孩的哭声,还有碗筷敲击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出现瓷碗摔碎的响动,原修含冰冷的眸光转向男佣。
佣人赶忙去查看餐厅的动静。
看到他独自往楼梯的方向迈去,楼下的同学很自觉地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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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琪奇眉梢一扬,连连点头。
广正明气急了,口不择言:“好……你一个保姆留个电话能死啊!”
她扑哧一笑:“把电话给你,就会生不如死!”
江琪奇此话一出,广正明更是怒不可遏,正欲发作却被原修含打断。
“你过来。”他声音很低,视线在二人身上一扫,看起来不像生气。
广正明叫嚷:“修含,不教训一下你家不规矩的保姆,我是不会罢休的。”
看见原修含眸子阴沉下来,广正明有些紧张,不忍浑身一震,这人从前也不这样啊,算了,还是过去吧。
广正明往老师们这边走,冷不丁原修含沉声道:“没让你过来。”
他对上了江琪奇格外明亮的目光,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毫不掩饰地朝白归竖起中指。
“你咋还帮起外人了?!”眼瞅着江琪奇走到原修含身旁,广正明更加震惊。
广正明呆滞了半天,最后原修含慢慢开口:“她是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员工制度表上写着不允许给客人联系方式。”
“你那天不也什么都没说!你不说话不就等于默许了!”广正明愤然道。
“……”
原修含这里杳然无音。
广正明猛地抬眼看见周围站着老师,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去照看原小灵。”他说着很镇定,语调不紧不慢,声音也不高不低,“今晚叫他早点睡,明天上午5点和我一起去过七江机场。”
“你们去机场做什么?”江琪奇细声问道。
原修含垂头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接原小灵的姨妈。”
她应了声,转身离开。
怎么他提到这个姨妈表情这么难看?刚刚看向江琪奇时,他的嘴唇似乎都在颤抖,那双墨蓝的眼眸不阴不阳地望着自己,不像是害怕。
更合适的形容应该是——暧昧。
江琪奇叹了口气,抬手推开原小灵的房门。
除了上次要求江琪奇用英语跟原小灵交流,原茯苓几乎没有提过任何注意事项。
衣柜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他又想吓自己。
她便如原小灵的愿,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哈!”一声童稚地笑声如约而至,江琪奇摆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原小灵高兴地“哒哒哒”跺脚。
她忍俊不禁,道:“明天你哥哥说,要去接你们的姨妈,所以早点睡。”
原小灵疑惑喃喃:“什么?我没有姨妈呀!”
“应该是你的姨妈,只不过你可能年龄太小,不记得。”江琪奇笑得眉眼弯起,她不禁柔声道,“你今天想画水彩还是油画?”
他说:“画那个图纸,就是哥哥画的那个灰白的。”
江琪奇了然道:“哦,结构素描,这个我也会。”
“我能学会嘛?我只上过几天幼儿园,他们都比我画得好。”原小灵突然乖巧无辜起来,抬头静静地盯着她。
“这个嘛,要多画,坚持不懈是你最擅长的。”江琪奇实事求是地说着,打了个比方,“有一个人很会画画,但是他画了一年就放弃了。可你如果一直坚持,不放弃,你刚开始学不会的技巧,总有一天会领悟到,何况你很聪敏。既有智慧又有毅力,怎么会画不好呢?”
他笑得欢起来:“琪琪阿姨,我今天要画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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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原小灵睡着了,江琪奇有些不解,难道有钱人都不送孩子去幼儿园吗?其实让孩子体验一下集体生活是很有必要的。
这里的佣人都很纵容他,倒还真的没人正确的引导。
她回房间的途中突然发现,厨房那头隐隐约约传来声响,江琪奇这才猛然想起今晚原小灵一直在画画,连饭都没有吃!
难道他一个小孩子,自己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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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危险,可能会受伤,然而她赶到厨房时,却见着两个人。
分别是原修含,原小灵。
“琪琪阿姨,你也来吃呀。”
原小灵欢喜地大口吃馄饨,他坐的椅子很高,两条腿悬空着摆来摆去,想来馄饨很好吃。
他转头对原修含说:“琪琪阿姨她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这才来叫哥哥你的。”
原修含的视线转到她身上,眼中难掩疲惫,却说:“你根本没去找她。”
江琪奇怔了一下,心念微动,他还挺懂这个孩子的小心眼。
她悠悠道:“看来哥哥很懂你呀,小灵我一直没睡。”
原小灵哼唧一声,带着软软的鼻音:“琪琪阿姨做的饭肯定不好吃,我最喜欢哥哥做吃的给我,嘻嘻。”
他仰头期待着原修含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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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修含静默好一会儿,突然低声问道她:“听说前段时间有一个佣人要打你,因为什么?”
竟没理原小灵这么可爱的撒娇!
江琪奇勾起唇角一笑,故作羞涩地小声说:“说起来太难堪了。”
原修含拍了拍原小灵的肩膀,说道:“小灵,你回房间早点睡,明天不准赖床。”
他目光闪动,看了眼江琪奇,乖乖点头:“好~”
随即他被原修含抱着,轻缓地落地,踩着童趣的步伐走远。
“行了,说吧。”他说。
其实她不想说的,原修含就这么想知道?
江琪奇添油加醋地把事情夸张描述一遍,声音略显凄凉。
大意是这样:小军认为,我们两个有不正当关系,因为他很迷恋你,所以吃醋了,然后我说了些激将他的话。
“你知道吗?庄园里有好多人都特别迷恋你?”她说得十分柔顺、无辜。
原修含淡定地听完这些东拉西扯地鬼话,佣人们迷恋自己,这些他真没在意过。
倒是江琪奇明显得都让他看出来了。
他说:“只有你,想诱惑我,对吗?”
“当然。”江琪奇说得相当轻飘,还理直气壮,“因为我喜欢……”
一语未了,被原修含倏地打断:“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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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不禁抬眼,想看她的神情,江琪奇眉毛之下那双妖冶的眼睛,漠然与他相望,隐隐藏着一丝谎言被揭穿地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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