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办事向来效率，和解书签好的下一秒，照片就已经发到了闾烽的私人通讯器上。
他少不了添油加醋地诉苦，“总之，那小家伙总算点头了，这件事就此了结。”
闾烽目光扫过屏幕，回复言简意赅：“钱会打到你账上。”
如今闾烽对秦墨的治疗得心应手。
信息素紊乱症的稳定期比预期来得更快，从最初需要每日一次的信息素安抚，到现在，只需每隔三天去一次医院。
病床上那个曾经剧烈抗拒他信息素的Omega，如今在他信息素的笼罩下，不再有激烈排斥。
在这规律且枯燥的治疗过程中，闾烽却为自己找到了一丝隐秘的乐趣。
他发现自己可以像调试精密仪器那般，通过微操信息素的浓度与释放节奏，在某种程度上控制秦墨的身体反应。
这让他想起曾经养过的一只极其聪颖的猎犬，它能读懂他的每一个眼神，听懂每一个指令，驯服且忠诚。可惜，后来不知为何挣脱束缚逃走了。
而在秦墨身上，他体验到了一种更为奇妙的掌控感。
当他将信息素维持在极低浓度，秦墨苍白的脸上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脆弱渴求的神情；当浓度稍稍提升，秦墨便会无意识地咬住下唇，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随之急促，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忍耐某种难以言喻的刺激。
而一旦闾烽恶作剧般地将信息素浓度骤然拔高，那具单薄的身体就会细微地颤抖，喉咙间溢出破碎的呜咽，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却又被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无法逃脱。
这种将另一个人的生理反应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带着某种亵渎的快意。
几次三番后，连负责监控的医生都察觉到了异常。
数据曲线不自然的波动和秦墨治疗结束后异常疲惫的状态，让这位秉持职业道德的医者终于忍不住。
在一次治疗结束后，医生当面严肃地告诫闾烽：“闾先生，信息素紊乱症的治疗需要高度的配合，请务必严格按照医嘱操作，这关乎患者的健康，并非儿戏。”
闾烽面上不置可否，心底那点隐秘的趣味却暂时收敛了几分。
在私人医院提供的全方位治疗下，秦墨的身体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他的腺体开始缓慢地恢复，苍白的脸颊也终于透出一点血色。
他安静地吃着医院精心调配的营养餐，身体慢慢长了些肉，骨架不再那么嶙峋突出。
然而，主治医生看着最新的检测报告，眉头却并未舒展。
长期的孤儿院生涯带来的不仅仅是腺体发育迟缓，更深远的影响在于秦墨整个生殖系统的发育不全。
秦墨的孕囊容积远低于正常Omega的平均水平，这意味着，即便他的腺体功能恢复，他未来孕育后代的可能性和安全性也极低，他的身体无法承受一个完整胚胎的发育。
考虑到秦墨复杂的情况，医生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了一种相对委婉的方式告知他。
他将秦墨唤到办公室，语气温和：“秦墨，你的身体尤其是在幼年时期，没有得到很好的养护。这导致了一些后天的发育问题。如果将来你遇到心仪的伴侣，打算结婚组建家庭，一定要记得带你的伴侣来医院做全面的检查和评估，我们需要为你制定专门的安全方案。”
秦墨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意识到医生的担忧。
闾烽最后一次准时出现在医院，秦墨也即将结束他为期两个月的治疗。
秦墨戴上隔绝视线的眼罩前，难得地鼓起勇气向医生轻声询问：“医生……为什么每次治疗前，我都必须戴着这个呢？”
医生用职业化的口吻解释道：“Alpha信息素对处于治疗期的Omega压制力很强，视觉的隔绝能避免不必要的刺激和伤害。”
秦墨“哦”了一声，不再多问，顺从地戴上眼罩，重新陷入那片熟悉的黑暗。
他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医疗常规，而是闾烽明确提出的要求，只因他不想与莫名的Omega有任何超出必要治疗之外的交流。
只是最后一次信息素治疗的流程与以往不同。
医生告诉闾烽，这次需要秦墨主动释放信息素，两人进行双向匹配度测试。
这一次要求闾烽释放的信息素强度要比以往更温和。
医生给秦墨注射了温和的诱导剂，鼓励他尝试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不出所料，秦墨的信息素极其微弱，如同清晨草叶尖上的露珠，带着一种空灵湿意，气息淡的几乎难以捕捉。
然而，当这微弱的信息素，与闾烽那充满压迫感的信息素在检测空间相遇时，奇迹发生了。
两种看似毫不相干的信息素，并未相互排斥冲撞，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复合气息。
混合的信息素如同破晓时分，打开沾染了白露的陈年佳酿，散发出醇厚又清冽的气息。
医生迅速采集了混合信息素进行分析，仪器屏幕上跳出的最终匹配度数值，让见多识广的医生也愕然当场。
匹配度99.9%。
这是一个理论上象征着绝顶生理吸引力的数字。
这意味着，从纯粹生物本能的角度，这两个人一见面就应该是天雷勾动地火，难以自持。
可现实却是，治疗室内，闾烽面无表情地收敛着信息素，对那美妙融合的信息素毫无触动。
而秦墨除了因初次主动释放信息素有些疲惫外，对周遭那足以让任何Omega意乱情迷的气息，同样懵懂无知。
事后，医生单独询问秦墨对信息素的感受。秦墨仔细回想了一下，老实回答：“周先生的信息素，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医生又转向闾烽，闾烽连眉梢都没动一下，语气淡漠：“太淡。闻不出什么。”
医生忍不住扶额，这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匪夷所思的案例。
超高匹配度下的生理性吸引法则，在这两人身上似乎完全失效。
究其原因，恐怕与秦墨那发育不全，无法正常反馈信息素信号的腺体有关。
可闾烽呢？
鉴于秦墨身体远未达到一个成熟健康Omega的标准，尤其是他那几乎不具备孕育功能的孕囊，医生最终决定，不会把秦墨的信息素数据录入星际Omega信息素库。
毕竟，一个连自身信息素都难以稳定释放，更无法承担孕育责任的Omega，在官方记录上，还算不上一个“完全体”。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秦墨收拾好医院的个人物品准备离开。
这时从未路面的周瑾终于登场。
不同于秦墨记忆中的模糊印象，眼前的周瑾顶着一头精心打理的灿金色短发，笑容灿烂得晃眼，周身散发着一种玩世不恭的风流气息。
他大步走来，极其自然地伸手勾住秦墨的肩膀，动作亲昵得仿佛两人是多年好友。
“哎呀，小秦墨，可算是恢复健康了，等你出院可等得我好辛苦啊。”周瑾语气浮夸，另一只手利落地塞过来一张薄薄的金属卡，“喏，拿着。之前说好给你的补偿。可别跟我客气。”
秦墨看着那张卡，指尖蜷缩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去接。他并不想要这笔“补偿”。
周瑾却不由分说，半强迫地将卡塞进他手里，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哄劝，一会儿说这是规矩，一会儿又说这是让他安心生活的启动资金，总之，一番连消带打，最终还是让秦墨收下了。
“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联系我啊。”周瑾嘴上说得热情，却丝毫没有要给秦墨留下自己联系方式的意思。
他热情地邀请秦墨去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高档星际餐厅用餐，算是庆祝他出院。
周瑾问起秦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当听到秦墨说，烽行集团给他安排的职位是担任数据汇总的助理团，需要直面总裁闾烽。
周瑾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他猛地别开头，用手死死捂住半边脸，肩膀可疑地耸动着，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硬生生憋住的扭曲模样。
秦墨小心翼翼地使用着不太熟练的刀叉，注意到周瑾的异常，轻声问道：“周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周瑾重重咳了两声，好不容易调整好表情转回来，眼神却依旧飘忽：“没、没问题。就是没想到……小秦墨你这么厉害啊，好好干，好好干，这份工作……嗯，非常适合你。”
用完餐，周瑾结完账，便打算起身离开。秦墨却在这时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小秦墨。”周瑾停下脚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风流倜傥的笑容，对秦墨的称呼也不知不觉带上昵称。
秦墨有些局促，但还是按照医生的嘱咐说了出来：“那个……医生说，我以后如果进入发情期，可能……可能还需要您的信息素配合治疗。医生让我……联系一下您。您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周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心里暗道一声“卧艹”，闾烽这坑货。
他脑子里思绪飞速旋转，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啊？这个……你等等，你等等啊。”
他连忙招手唤来侍者，“麻烦再给这位先生上一份你们这里最受Omega欢迎的甜点，对，就那个“星空之梦”，特别好看的那个。”
打发走侍者，周瑾对着秦墨露出笑容：“小秦墨，你先坐这儿慢慢吃甜点，享受一下。我有个非常非常紧急的电话必须马上打，你先等一下哈。”
说完，周瑾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开了餐厅，寻找一个僻静处去拨打求救电话。
秦墨看着面前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甜点，又望了望周瑾匆忙离去的背影，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
他心中模糊的疑虑再次浮现，这位周公子，与他潜意识里充满压迫感的身影，总有些难以言说的违和感。
过了一会儿，周瑾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
他拿出通讯器，将一个联系方式推送给了秦墨。
“喏，这个你存好。”周瑾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松，“以后要是需要……嗯，配合治疗，就发消息到这个号码。我看到会尽快回复你的。记住了啊，发消息就行，千万别打电话，更别打视频，我忙，怕接不到。”
秦墨低头看着通讯器上接收到的那串陌生号码，轻声应道：“……好的，谢谢周先生。”
他并不知道，这个号码的主人，此刻正坐在烽行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刚刚挂断周瑾气急败坏的通讯，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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