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傅的门徒说人没死是看不见鬼魂的,但这个鬼魂出现的时候朱离明明还活着。
而且现在朱离又失踪了,她去哪里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俞星在观石区治安局门口蹲了下来,然后给朱离的经纪人打去了电话。
朱离的经纪人名叫陈三郡,她们隶属于仙来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公司旗下除了朱离这个爆红的明星外,还有几个不温不火的小艺人,公司把这几个小艺人塞进电视剧里,也塞进朱离参加的综艺节目里,试图借着朱离的名气带一带后辈,但始终没什么起色。
可是说这是一家只靠着朱离赚钱的公司。
白俞星曾经有些恶趣味地问过朱离:“你没想过离开公司单干?开一家自己的公司自己当老板?”
朱离是这么回答的:“没有必要。”
这不是出于对公司的报恩心理,也不是因为有高额违约金,白俞星觉得朱离只是单纯地没有事业心。
白俞星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对于工作的热情,以至于她在看朱离出演的电影时,根本无法理解这精湛的演技是从哪里来的。
朱离像个裸考能考满分的天才。
白俞星从没去过朱离的片场,也没见过她的同事,但朱离把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说是以防万一。
而今天是白俞星第一次给这个号码打去电话。
“您好,仙来传媒。”陈三郡听上去有些急切。
“我是白俞星。”
对方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应该是在等别的电话,朱离主动打过来的或者其他有关朱离的电话,不过她将这点失落掩盖地很好:“哦,白小姐啊,好久不见,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来治安官还没告诉她自己和朱离的关系。
“我跟朱离在一起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陈三郡咀嚼了下这个词,尝出来了点希望的味道,“所以……”
“我不知道她在哪,”白俞星纠正了她的味觉,继续说,“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发现她失踪的人是不是你?”
陈三郡不再掩饰她的失落,叹了一口气:“是我。”
“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睡前一般都会确认下最终的行程安排,但昨天晚上我没联系上她,直到今天早上她的电话也打不通,今天上午杂志拍摄时间到了她也没出现,她从不迟到,所以我就报官了。”
“她家里没人?”
“没人,家里乱糟糟的,就像有人在这打过架一样,手机也留在了那里,但是看大堂的监控是她自己离开公寓的。”
乱糟糟的,白俞星总算知道治安官为什么这么怀疑自己了,他们恐怕是在怀疑自己昨晚进了门跟朱离打了一架。
情感纠纷,典型到乏味的理由,是治安局的万能药,也是媒体的招财猫,还是门派的踏脚板。
一个白俞星千方百计也没能得到的东西。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寓的?”
陈三郡说了个时间,恰好是白俞星离开后的不久。
白俞星觉得自己看上去更可疑了。
不过这一天治安官倒也没再来找她,晚一些的时候,治安局在新闻上发布了寻人启事,呼吁广大市民一起寻找,不知道是不是治安官已经排除了白俞星的嫌疑。
朱离失踪的消息已经变得人尽皆知了。
浮尾和水骨看到的时候,以为是那个记者发布了新闻,于是去检查了下卡里的钱。
结果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水骨:“记者的钱没有,白老板的钱也没有,为什么会没有钱啊?。”
浮尾把卡收了回来:“受害人小姐的委托是让我们找出元凶嘛,我们还没找到元凶,她当然不会给钱啦,但是记者先生就很糟糕了,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呢。”
浮尾给这个糟糕的人打去了电话。
“喂,记者先生,你的5万块呢?”
“哦,是你啊,你的照片呢?”
“你不是说只靠消息就能拿5万块吗?”
“那是因为你说你手里有证据啊姐姐,我收到你的消息后就去打探了下,那边只说是朱离人不见了,没有关于她死亡的消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朱离失踪了,我就更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她死了啊。”
浮尾插了一句:“我听说你们这种工作是不讲究证据的呀!”
“这件事要讲,”记者用笔敲了敲桌子,继续说,“听着,我不在乎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给我证据,20万还是你的,好吗?”
浮尾挂断电话后跟水骨大眼瞪小眼。
水骨:“他不给钱?”
浮尾:“没有尸体就不给呢。”
水骨:“可是他说过没有证据也会给5万吧?“
浮尾:“恩,太过分了呢。”
水骨:“他住在哪里?”
白俞星在看到治安局发布的新闻后,去了趟昶安区的治安局,她没对这里抱有多大的信任,也不觉得这里的人会告诉她什么消息,但她觉得可能会有人过来提供线索。
她准备从这些过来提供线索的人身上打听出来点东西。
然后她就见识到了一个空前热闹的治安局。
治安局门外停着各大媒体的车,记者们将这里堵塞得水泄不通,手中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像是昨晚的雷电又回到了夆城,几个治安官卖力地维持秩序,但收效甚微。
不过在走近些之后,白俞星意外地发现话筒面前的人不是治安官,是几个衣着怪异的人,这些人正在镜头前说着些慷慨激昂的话,白俞星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些人来自不同的门派,听上去是来传教的。
等她从人群中艰难地穿过去进了治安局之后,这一疑问得到了进一步的解答。
治安局里全是衣着怪异的人,五花八门得像某种行为艺术。这些门派靠着衣服区分彼此,或者说只能靠着衣服区分彼此,所以门派衣服的设计逐渐变得比他们的信仰还要离奇,也比他们的信仰更有创造力。
白俞星在人群中辨认了一番,除了她熟知的那几个之外,还有个穿着白袍的人,那人袍子上全是长长的毛,脸上带着个白色的面具,面具上没有脸,整个人看上去像只安哥拉兔。
白俞星想起在司机车上看到的那个挂坠——无面神。
这个千神派大概是信奉着“无就是有”之类的理念,只能用白色,但又不想在门派服饰的争奇斗艳中被埋没,于是另辟蹊径,开始往身上挂白毛。
这时,南边的一扇门开了,有个治安官探出半个身子喊:“下一位。”
这些人居然是来帮忙找朱离的——找到朱离的人一定能名声大振,也就能获得更多的门徒,以及更多的钱。
白俞星像阅兵一样地从队伍的末尾走到队伍的开头,几乎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她,又因为她普通的穿着断定她不是同行,所以没人阻拦她。
不过白俞星就是在找会阻拦她的人,她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能看到朱离鬼魂的人。
白俞星又从开头走回了队伍的末尾,依然没人能看见。
如果治安局真要用这种方式来找朱离,还不如找点靠谱的,白俞星掏出手机拨了号码。
“傅小姐。”
“白老板!”
“我这里有份工作你做不做?”
“做做做!”
“那你来昶安区的治安官局吧。”
“可是我们跟治安官……”
“别担心,这里都是你们的同行,”白俞星又抬头看了一圈这些奇观们,“哦,我还看到个穿天工派衣服的,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但浮尾犹豫的从来不是自己未来的主业,她在犹豫自己现在的主业。
白俞星见她没吭声,于是又说了句,“我加钱。”
“做做做!老板我们马上到哦!”
此时的浮尾二人正在记者的公司楼下蹲守,挂断电话后她们毫不犹豫地调头离开了这里。
等白俞星见到二人时,发现二人都穿了身衣服——是天工派的衣服,崭新的,崭新到上面的褶子都清晰可见。
白俞星本来打算叫她们,看到她们的样子后一时忘了出声,也忘了合上嘴。
二人在一众奇装异服中看见白俞星后兴冲冲地凑了过去。
然后就被人拦住了:“插什么队!晚来的后面排着去!”
白俞星给她们让开了位置:“我是替她们排队的。”
那人不满地嘟囔了声,也没再说什么。
浮尾问她:“白老板,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呀?”
白俞星又凝固了一瞬:“你们……我刚刚还在为没法在花样上做文章就在新旧上做文章的你们感到钦佩,结果你们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水骨接话:“白老板,我们专业。”
白俞星先是问了问浮尾:“你说过你能看见鬼魂对吧?”
浮尾点点头。
白俞星接着道:“那你看我身边有没有鬼魂之类的东西?”
浮尾视线都没挪一下:“你身边没有鬼魂啊。”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
白俞星没再问什么,只是把工作内容告诉了她们:“有个叫朱离的明星失踪了,你们是来找她的。”
浮尾转头去看水骨。
水骨也仰头看着她。
二人相对无言。
她们因为找不到朱离尸体而害怕失去主业,现在又因为找不到朱离尸体而即将失去未来的主业。
钱赚不到不说,还搭进去钱买了两身衣服。
白俞星没注意二人的表情,她有些茫然地眺望着队伍,然后跟一个治安官对上了眼。
那治安官惊慌失措地打开了另外一扇门,钻了进去。
“许队!!!”
“干什么呢,能不能稳重点。”许行云正皱着眉头看着单面镜,透过单向玻璃可以看到隔壁房间那些行为艺术家们的表演。
“报告许队!嫌疑人白俞星就在外面!”
许行云依旧不满意,“什么嫌疑人,就算她是唯一一个有嫌疑的人,也不能叫嫌疑人。”
但他站起身来拉了拉椅子:“来,替我坐这儿看着。”
然后他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迎上了许多双令他头疼的眼睛。
这些眼睛的主人即将进入那个房间,用浮夸的表演来展现神力,人均巧言善辩,人均多才多艺,但也人均给不出个确切的地点。
他在其中看到了白俞星,一个没有突破口的唯一的嫌疑人。
“白女士,您好,我是许行云。”
白俞星已经在新闻上看见过他了,知道他就是那个什么都“不能透露”的治安官,又深吸了一口气:“你好。”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行云没有阻止,眼睁睁地看着白俞星离开了治安局,他本想用点别的方式劝说她留下,但有些话被周围的门徒们听到会变得更麻烦,只好作罢。
白俞星再次穿过拥挤的媒体从业者们,然后打开手机给浮尾二人发消息:“待在里面,随即告诉我情况。”
浮尾打字回复:“没问题!”
水骨瞥了眼她的屏幕:“很有问题吧!”
浮尾:“往好处想嘛,这里那么多人,总有人能找到她吧!只要有线索!就什么都好说了呀!”
水骨:“真的吗?要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该怎么办啊?”
浮尾:“那不是还有治安官嘛!”
水骨:“治安官要是有用的话我们早就失业了。”
浮尾:“……”
水骨:“……”
浮尾:“但是啊!如果谁也找不到的话,那我们的工作也能保住了呀!”
水骨豁然开朗:“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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