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吃药。”
“给,喝水。”
“给,外套。”
“给,吃的。”
阿——被裹得像个粽子——小,她受不了了,立即起义想推翻我。
“白雾你要干神马!我是病了,不是废了!”
阿小蹦了起来,指着我就指责起来。
我挠了挠头,在我的感觉里,病人就是该这样照护的。
“我的照护让你不适吗?”我的脑袋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阿小在一阵思索后又激情开麦:“我,有手有脚,不用像照顾废物一样照顾我,懂吗?”
我本以为她是言行合一的,但无意间看到了她涨红的耳朵。
“不用对我这么好……真的。”她喃喃自语。
哦,我明白了。阿小应该不太擅长接受直率的感情,因此而表现的心口不一。
我应该更加委婉一点。
“我懂了。”我信誓旦旦的点头。
“啊?你懂什么了啊?”阿小有些不信眼前这个木头能懂什么。
可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断点头,各种点子已经充满了我的脑袋。甚至还在重新构造自己的语言。
“嗯,我知道的,你很独立的,很厉害的,不用我的太多关照。”我拍了拍阿小的头,对着她笑了笑。
每当我呆在阿小身边时,我失去的感情似乎又和我建立了链接。
每一种感情,我都能感受到。但又像一个旁观者,感受的不真切,如同在雾中一样。
阿小的伤已经消毒,那药确实是个好东西,她手臂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慨于药物的管用:“这药效,都比得上上城区的药了。”
猛然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看着我,满脸严肃:“白雾,那个药盒能让我看看吗?”
我把药瓶递了出来。
她拿着药瓶翻到了说明的那一页,认真的看了每一行。
我看见她的眉头越看拧的越狠,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难解的事情。
“看出什么了?”
她猛地抬起头,指节因用力攥着药瓶而泛白:“这……这是上城的药厂生产的!”
我心口一沉。
“你确定吗?上城的药?”
阿小笃定:“绝对是上城的,康维制药厂。”
“他们怎么会卖上城的药?”她的声音发颤,“那个秃子和上城……”
风忽然变大,将她的发丝吹起。我看着阿小紧抿的唇,叹了口气。
她勉强的笑着说:“应该没事,哈哈,上城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笑的真的很假,不适合她。
“不过嘛,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事情,先要去走一趟。”
她立马开始收拾起来了东西。
“你要干什么?”我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
“额。”她似乎在组织语言,“关你屁事,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阿小。”我开口,“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看出了她想把这件事一带而过,但我不能再装傻了。这样下去,她发生意外我根本没法准备。
阿小的眼神陡然无助:“我……靠。”
她反复踱步,却偏偏不与我对视。
“你想死吗?我靠,让我走!”
我明白了,她应该是惹上了上城的人,逃到了下层,以为上城的人下不来,结果发现了来自上城的药物。
也就是说,上城是有向下的通道的,也能来追杀她。
“我已经承担风险了,阿小。”倘若阿小是惹上了上城的大人物,我在救下她的那一瞬间恐怕也被上城锁定了,“我不用你坦诚,保持戒心也是个好事,不过……”
我腾出了一个位置,示意阿小坐下。
“听我讲个故事吧。若我讲完你还要走,我也不多留了。”
阿小停止踱步,皱眉低着头。但最后还是在我的催促下坐在了废铁上。
“我没想连累你。”她一直低着头,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半跪在她面前,捧起了她的脸。
“我相信你,阿小。”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我手背上,那温热的触感让我心脏骤然一缩。
我僵在原地,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一时竟忘了动作。
她……哭了。
直到她单薄的肩膀开始抑制不住地轻颤,我才猛地回神,慌忙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的。”
她却猛地别过头,不肯让我看清她的表情,只有断断续续的抽噎从喉咙里溢出。
我笨拙地将她往怀里带,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以及那股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的倔强。
“是我不好,”她哑着嗓子道歉“我以为这里的人都一样的,我开始也以为你是一样的。”
“为什么道歉呢?”我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阿小闷闷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开始……一直想利用你……他们迟早会找你的……”
她在因为连累我而自责。
我能看出来,一开始她把我当成与矿城人一样的败类。靠近我不过是利用我的武力让自己活着。
那我又如何看不出来她现在的懊悔与真诚呢?
我轻轻的揽住她,让她能轻轻靠在我的怀里。
“听我讲个故事吧。”
有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大蓝人。
大蓝人一个人生活,十分孤独痛苦,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和她一样,她的灵魂陷入空虚。
这个世界有很多黑色的杂质,大蓝人每天都要全力对抗,有时还会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她在一遍遍重复与空虚中度过每一天。
直到一个小篮球被她发现。
她很开心,“这世界上居然有和我一样的蓝色。”
从此,生命有了意义,大蓝人有了目标与勇气。
只要小篮球在她身边,她就好像有无限的力量去对抗杂质,保护小篮球不受伤害。
她成功的看着小蓝球越长越大,她有了独自对抗杂质的力量。
越来越多的小蓝球出现,越来越多的小蓝球长大。
最终,杂质无处藏身,世界被蓝色覆盖。
“讲完了?”阿小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左手撑着自己的的脸颊,“什么故事啊,讲的这么奇怪……”
我忽略了她的吐槽,反问道:“没有什么感想吗?”
她捻了捻头发丝,回答道:“蓝球挺能生。”
我:?
“何出此言啊?”
阿小撇撇嘴:“不是你说的吗?最后全世界都是蓝球了,生出来了一世界的蓝球,不是能生是什么?”
我:……
好清奇的脑回路,不愧是阿小。
我还是直说吧。
“这个小蓝球,就是一个小孩。当她独处于杂质之中,她会被污染,她难以抵抗周围环境的侵蚀。”
我指着阿小:“你,阿小,十岁出头,对吧?”
她点了点头。
我又指向我:“我,白雾,是个成年人,对吧?”
没有等她回答,我继续说道:“孩子没有对抗杂质的力量,但你却撑住了,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心中的蓝。”
我歪头温柔的看着她。
“你很厉害,这不可置否。”
“但是,你已经遇到我了,不论你多么不承认,你都已经在我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了。”
“现在,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我因为你,找到了意义,找到了动力。你的出现才让我的情绪鲜活起来。”
我可以说是把心里话都倾泻出来了。
“所以,能给我这个大人一个小小的机会,成为你的大人,你的依靠吗?”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惊惶与滚烫。
“我不用你坦诚,不用你全盘交付。我只需要你是好看的蓝色,这就够了。”
她看起来像只被骤然照亮的幼兽,既想靠近温暖,又怕被这温度灼伤。
“我……”阿小认真的看我,“那……要是我哪一天被杂质污染了呢……”
我伸出手,掌心稳稳地停在半空,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不会活到那一天的。”
她猛地抬眼,撞进我分毫未移的目光里。
“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那里面盛着的真诚太过浓烈,让她喉间的话语卡在半途。
仿佛只要她点头,这只手就会成为她往后岁月里最坚实的依靠。
阿小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噗嗤”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释然的轻快,像破冰的春水。
她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胸口,语气带着刻意的戏谑:“这话可是你说的,被我缠上,你这辈子就别想逃啦。”
似乎有一面厚厚的墙被打破了,留了一地的碎片。
话音未落,她便主动扑进我怀里,手臂用力环住我的腰。
我愣了一瞬,随即用力回抱住她,能感觉到她把脸深深埋在我颈窝,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带着一种终于卸下防备的柔软。
“我同意了。”
我抱着她,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感情流动。一年以来的孤单回来了,后又被狠狠击碎。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这才是我的新生,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我贪婪的吸取着新生命的自由气息,曾经我失去的太多,那些都太远了,无可挽回。
现在,未来与希望就在我的怀里。
逝者不可追,来者尤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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