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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秘密

深秋降临,御花园的柳绿桃红已经大半凋零,唯有几株耐寒的山茶,在初冬的料峭中倔强地开着。

易云舒一身浅紫长裙,步履轻缓,行走在铺着薄薄一层落叶的蜿蜒小道上,目的地正是孔阳所在的石亭。

见她身影自竹影间显现,孔阳绽开温煦的笑意,道:“云舒,你来了。上次送给易伯母的那支老山参,可还用得惯?若吃完了,我府里还有几支年份更好的,等会就让人包了送去。”

易云舒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低声道:“殿下……宅心仁厚,母亲感念在心。”

孔阳仿佛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将滚水注入茶盏,轻飘飘地道:“她能活到现在,是泰儿言出必行,我知道。”

云舒如遭雷击,脸色顿时惨白如纸,立刻跪伏在地:“殿下!云舒并非有意——”

“嘘——”孔阳伸出纤纤玉指,虚按双唇之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快起来,姐姐今日叫你来,可不是兴师问罪的。”

云舒仍是紧绷不动,保持着跪伏的姿势,不敢起身。

孔阳放下茶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她俯视着地上的云舒,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脸上却忧心忡忡:“云舒啊,姐姐实在想不通,你竟如此糊涂!明明手中握着筹码,那是你易家最后一点倚仗,怎能……怎能白白拱手送人?那日,我还去府上看望伯母,陪她在佛堂祈福,心里想的都是盼她早日安康。你爹……唉,他那时精神虽差了些,但还拉着我的手念叨,‘若是舒儿肯听我老头子一句劝,平日里多跟伯喻说说话,别总拧着劲儿,他俩也能再贴近些’。”

孔阳的目光飘向远方,声音也染上了哽咽:“唉,我是个无福之人,母亲离世得早,幼时每每见你承欢父母膝下,心中不知有多么羡慕。易伯父、易伯母待我多一分亲厚,而我这人偏生得记性好,从小到大的点滴,都记在心中,一直不敢忘。故而如今,易家遭此大难,我心中之痛,不亚于你。只想竭尽全力,替他们二老……也替九泉之下的易先生,多尽一份心。只盼你不要嫌我多管闲事才好。”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像一阵夜风,倏地掀开了云舒心底最柔软、最痛苦的角落。她恍惚又看见和父亲争执时他红透的眼眶,转瞬又想起父亲已经撒手人寰,再也无法相见,积压了这么多日的悲伤、悔恨,还有对父亲最深的眷恋,再也无法抑制,瞬间涌满了眼眶。

孔阳看她强忍着不发出呜咽,也不禁伸手扶住她抽动的肩头:“易先生的骨灰,我已派人小心收敛,用的是上好的青玉坛。待得……待得日后能办时,我定亲自送他最后一程。”她掌心覆上云舒因哭泣而颤抖的手背,用力握了握,“云舒,易家虽然倒了,但只要我宇文昭宁活着,你家中老小,便安康无忧。”

易云舒骤然抬头,眼中满是惊异,嘴唇翕动:“殿下……您……您为何……”

孔阳接过她的目光,坚定道:“他宇文泰能做到的事,我孔阳不仅能做到,也能做得更好。他不过是保你易家性命无虞,苟延残喘罢了。而我今日对你许诺,保你易家平安只是底线,更要紧的是,为你父亲报仇雪恨!”

她话锋一转,带着痛惜道:“易先生……唉,他糊涂啊!我早劝过他,不该轻敌,不该下此狠手。若能饶过小柔,若能说服沈澜之,哪里会到今日的地步?罢了,也怪不得你父亲,他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万无一失便是金科玉律。只恨我们面对的,是那个步步紧逼的豺狼!”

云舒的眼睫跳了一跳,似乎有些迟疑,但孔阳不容她细想,语速更快:“宇文泰是章家不惜余力也要扶持上位的人,你想想,一个对自己母族都能狠心绞杀的人,又会如何看待易家,这个数十年来和他章氏水火不容的易家?哼,他和章凝、和章满一脉相承,早已视易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易云舒张口欲言,却停滞住了。

孔阳道:“若非宇文泰以雷霆手段,不仅调集所有证人,更收买了伯喻,自从铁匣子现世起,就在京城散布谣言,将易家死死钉在滁州案上。若不是他掀起这滔天巨浪,将每件小事都放大成十恶不赦,将每个疑点都渲染成铁证如山,事情何至于此?他要的,就是将你父亲,将整个易家,彻底踩死,成为他章家登天的垫脚石!”

她摩挲着茶盏边沿,继续道:“章家当年曝出通敌丑闻,他宇文泰看似妥善安置了李家妻小,但你看他斩杀李冲将军时,可曾有过半分犹豫?哼,保你家人?那是他安抚人心的手段。他宇文泰,才是将你父亲推上断头台的真正凶手!云舒,你不要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还傻到要为元凶开脱说情!”

易云舒再也无法抑制,双手猛地掩面,呜咽从指缝中溢出,肩膀剧烈颤抖着。

她纠结痛苦,明明是宇文泰保了她全家,让母亲得以安养,让手足尚存人间。父亲的罪行她并非不知,孔阳与父亲的牵连她也不是毫无察觉,但她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这个名字,这个人背后的血脉,本身就是易家数十年挥之不去的噩梦!是他一次次在朝堂上攻击父亲,是他主导了每一场三司会审,是他的人马查抄了易府!

父亲的死,宇文泰是最直接的执行者,更是最大的受益者。至于孔阳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父亲的贪婪又是否真的如孔阳所说罪不至此,她已经无法回答。

这些疑虑就像海边的细沙,很快就被汹涌的仇恨冲走吞噬。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孔阳,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恨意和疯狂。

一阵寒风掠过,扑向只剩虬枝的秃柳,柳条在空中颤动,如同瘦金的笔画,划破灰蒙蒙的天空。

杨柯终于理完案头累积的文书,揉着酸涩的眼抬起头,才惊觉已是黄昏。

青桃轻步进来,低声道:“姑娘,宣王妃请你去王府一趟。”

“云舒?”杨柯心头微沉,疑惑之余也有了答案,易家遭此劫难,云舒此刻的心境可想而知。

“一早就递了信来,看姑娘一直在房里忙着,就没敢打扰。”

“没事,这就去吧。”

到了宣王府,小厮引着杨柯径直去了后院。穿过一道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展开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花海。易云舒正窈窕立于其中,只是与大婚之日的明媚相比,她的脸上已凝了太多挥不散的愁绪。

见杨柯走近,她也浅笑着迎了过来。

“云舒,”杨柯柔声道,“节哀。”

云舒微微摇头,眸中苦涩:“不必安慰,这一日,我早有预感。”

杨柯又问道:“你家中人可还安好?”

云舒道:“都随我搬来了王府,总算有个栖身之所。”

“那就好。”杨柯略作停顿,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和伯喻……还好吗?”

云舒道:“他下个月便要启程,远赴柔然了。”

“柔然?”杨柯难掩惊异,“为何是他去?以什么身份?”

“大夏使臣。”易云舒侧过身,目光游离在紫色花丛里,“是他向父皇主动请缨,也算是……圆了他一个念想。你……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杨柯垂下眼帘:“不必了。”

易云舒忽然蹲下身,捻下一朵花,置于掌心凝视:“紫菀秋季盛开,本是耐寒的性子,可惜还没到冬季,大多就要凋零,”她抬眸,沉静的目光直直看向杨柯,“你知道紫菀的花语是什么吗?”

杨柯心头微动,忽而想起大婚那日公孙也提过此花,她茫然摇头。

“是永恒的爱。”易云舒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异常清晰,“我第一次知晓,是在宣王府里。”

杨柯勉强地笑了笑:“伯喻向来深情。”

易云舒眼中的笑意转凉:“这花,确是伯喻亲手种下,可惜,与我无关。”她的眼神对上了杨柯的,像要探进她心里,“紫菀生命虽短,却象征着爱意永存。”

杨柯骤然感到一阵心悸:“你为何要对我倾诉这些?”

“因为我,已再无资格和机会,去奢求什么爱了。”她垂下长睫,柳条的阴影刚好落在她洁白的脸上,好似两道泪痕。

杨柯道:“可你和伯喻已是夫妻。若你愿求一份真心,来日方长,未必——”

“真心?”云舒蓦然看向她,“从你口中听到‘夫妻’、‘真心’这样的字眼,真是莫大的讽刺。杨柯,爱情与名分,何曾有过半分关系?”她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黯淡下去,“这场婚事,从来都不是他所愿,不过是易家向他索要的偿还。他凭易氏而起,如今易氏倾颓,他是整个易家最后还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宣王妃这个虚衔,是我最后的盾牌,有了它,皇帝就会有所顾忌,我才能勉强护住易家几十口的性命……除了父亲。”

易云舒的唇瓣一开一合,杨柯却听不懂一字一句。

“阿柯,你知道吗,”云舒的声音忽然飘渺起来,带着一种抽离的平静,“我的心,就像一艘木筏,父亲、母亲,整个易家,都压在上面。可它太小了,乘不下这么多。我只能把骄傲卸下,把自尊卸下,连带着……对他的爱也卸下。如今,我和他之间,光秃秃的,只剩下交易了。”

杨柯目光低垂:“也许……他也是身不由己。但至少,他能护你周全。”

易云舒直视着她,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横亘在三人之间的问题:“那你认为,他当初舍你而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为我,为易家,还是为了皇位?”

杨柯神情凝滞,茫然摇头:“或许……都有吧。”

“呵……”易云舒仿佛听到笑话一般,“杨柯,你真的太好骗了。若他果真对我有情,为何偏偏要在滁州案的当口提出联姻?若他又真的贪恋权柄,又为何要在立储的节骨眼上,自请远赴柔然?难道阿揽延会欣然让位不成?”她说完,更觉悲哀,“他为何离开你,你从未真正知晓,而他也决意瞒你一生。想不到吧,他瞒了你这么久。那晚你所见的,不过是我和他配合着演的一出戏罢了。”

杨柯脑中骤然一片轰鸣,但她又不敢相信,这事实太过荒谬,更像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云舒,我和伯喻早已情断,你不必编这个故事来哄我。我明白,你是想让我去求阿泰,求他挽回伯喻。”

云舒缓缓站起身,视线定定地锁在她脸上:“你也说了,这个时候,我何必撒谎来骗你。这,就是事实。自你离去,这满园的紫菀,就是他为你,亲手所植。”

易云舒坦然而坚定的目光,击碎了杨柯最后一丝侥幸。她不得不信,但心中却在瞬间崩塌,仿佛决堤的河岸,被利刃狠狠撕开一道口子,恐惧和不安就如汹涌的洪水,哗啦啦地往外流:“为……为什么?!他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你父亲。他,正是当年导致柔然战败的罪魁祸首。”

杨柯的眼皮倏地一跳:“你……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在告诉你,你该知道的所有秘密。”易云舒的神情,如同一位奔赴败仗的将军,凛然却又荒唐,“杨柯,你的父亲,并不叫杨涛——”

“住口!”杨柯厉声打断,带着濒临崩溃的惊惶,“你疯了是不是?我爹怎会跟柔然战败扯上关系?”

易云舒的目光落在她下意识紧握成拳的手上:“你腕间有道月牙胎记吧,伯喻也曾为你铸过一双月牙吊坠,是不是?真巧,那道月牙,也是独属于江云尧之女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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