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屋子里林诺的东西也慢慢多了起来，孔毅铮还抽空给他打的小书桌靠在她屋子的窗前，林诺住的是孔毅铮的屋子，孔毅铮回来都是住孔武和薛桂芳在世时住的侧屋。时间一久，孔毅铮那屋子也变成了林诺的屋子。
林诺初中毕业的时候，林聪也没回来，整整一年时间杳无音讯，一封信都未曾收到。仿佛他也跟着孔静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此时林诺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站在那儿，像一株迎风而立的小白杨，清瘦，但轮廓饱满流畅。这份清瘦却又不弱不禁风，反而藏着一股书卷气的静雅，与一抹不容小觑的、柔韧的力道。
上了高中的林诺个子已经窜到了一米六八，俨然比村里大多数成人年都要高的多，完全继承了林聪和孔静的优点。在孔奶奶强烈要求下，除了寒暑假林诺需要忙地里头的活，日常上学的时间基本也不用在风吹日晒了。双眸澄澈若秋水潋滟，眉梢处挂着一颗细细小小的痣，微微一笑眉尾的痣便如一枚精妙的朱砂落款，定格了这清冷秀气美人画。雪白的脖颈下清瘦的锁骨淹没在衣领下，挺拔的身姿像一株迎风而立的小白杨，和孔毅铮站在一起，赏心悦目。也渐渐地，村落里开始传出了些闲言碎语……
“要不怎么说孔家老太等林聪一走就迫不及待把林诺接过去住呢……”
“是啊，说不定晚上孔家小子早就暗地里和林诺你侬我侬了……”几个婆子说话间挤眉弄眼毫不避讳。
“话也不能这么说，林诺一个孤女，孔家夫妻俩去世的时候，受了孔家老爷子不少恩惠……着怕不是报恩吧……”
“报恩？哪有报到家里住着的，你看孔家老太现在供着林诺跟供着菩萨一样，村里的活都断了，就只帮她家做那点花生……”
“谁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呐。要是我白捡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娃我也干啊，这调教好了给我家山子当媳妇不晓得省多少婆媳矛盾啊……”
“你愿意养，咋当初人小姑娘上门借钱你不吱声呢……”你一言我一语聚精会神嘲弄着，也没人注意到羊肠小道后边走来的孔家老太。
“听说……孔家小子当兵是伤着了，才退下来的。有不少赔偿呢……”
“我说怎么养得起那丫头，感情拿赔偿款给自己买了童养媳啊……”
“就是……就是……”
“你们这群满嘴喷粪的老虔婆，人林诺爹妈没了，没见你们伸把手……你们死的时候也别忘了带上你们那肥头猪脑的宝贝儿子，一起死干净了省事。”孔奶奶早年就是个泼辣的，这会也是在忍不住了，叉着腰朝着几个老婆子扯着嗓子嚎起来，专挑难听的骂。
水渠旁一溜的婆子都把头压的低低的，只不停地干着手头上的活，洗菜、洗衣服、挑水……论辈分论嗓门都没人家孔老太大，再说背后说人坏话也不占理。
“也不怕子孙出来没□□，净做这些烂□□事。你们谁家没承过孔老爷子的恩惠。现在编排人家孙女，也不怕孔老爷子跳出坟头找你们算账！”这会就孔老太一人洪亮声音在田埂边回荡，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我孔老太就把话放在这，打今儿起谁再乱嚼舌根，别怪我以老太婆提着锄头上你家砸门！也不看看自个家儿子孙子考的那几分。也没人家林诺出息。咋，就你们□□下出来的玩意儿是个宝贝啊！”孔奶奶一锄头扔水渠里溅起一阵水花，继续战斗。
“孔大山媳妇，之前你是搁自己娘家那块退亲后才嫁来的孔家村的吧？咋闹的都忘了？孔清高他娘，改明也给我家送只老母鸡也给舞一段呗，我给钱！”锄头从水渠提起朝着旁边石板上“哐~”一跺，甩上肩头，“呸！啥也不是！”头也不回朝家家里去。
几个婶子抖和肩膀忍着笑，主要孔清高这事在当时着实闹了个很大笑话，没考好就没考好，他妈自作主张带着钱和两只老母鸡直奔那高中校长办公室，也不知说了啥，让年级主任带着人给撵了出来，俩鸡是满校园里跑，据说当时她儿子孔清高闹得脸色通红扔下他妈跑了，她妈在学校里抓了两个小时鸡……孔清高给这事闹的高中也没去成。这事过去大半年了好不容易被淡忘了，孔老太又拿出来戳人肺管子。
“笑什么！等着我把孔老太叫回来给你们挨个点个名儿？”孔清高她娘恨恨瞪了人群一眼，因为这事闹的她被娃儿她爸打了一顿，鼻青脸肿愣是半个月没敢出门。
“诺诺，外边那些人说什么，你别管，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长舌妇。”孔奶奶一边吃饭一边嘱咐林诺。林诺上了镇上的高中，还进了重点班。原本一个月只能回来一次，但是当心不下孔奶奶，申请了一周回来一次，实在离镇上有些远，不然林诺是想每天都回来的。
“奶奶，他们说了什么？”林诺这问的是实话，实在是她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她不似别人家的孩子那般从明，想要保持在重点班较好的成绩付出了多少时间只有她知道。每天除了早6晚9的上课和晚自习。为了9点学校熄灯后能再挤点时间学习，她帮老师的女儿打饭值日、跑腿……这样晚上9点过后可以跟着老师的女儿在教师宿舍改造的小自习室里再学几个小时，小自习室最后一个人走的时候熄灯即可。
“你这丫头。不知道的好，进屋看书去吧。”孔奶奶一如既往亲昵地把林诺哄进屋里。
屋外孔奶奶在念叨着些什么，林诺迷迷糊糊没听清便已经趴在书桌睡着了。这短时间她英语听力跟不上，资源和训练机会太少太少，老师念的和录音机里面播放完全两个样。也就个别同学买了磁带和录音机提高了训练的频次才有点成效。林诺这也真是没法子，再怎么帮老师的女儿提水打饭也没法借到她的录音机，竞争的洪流中，人总会不自觉地蜷缩回自我的孤岛，隔绝外界一切的阻碍。
孔毅铮进门的时候看见林诺屋里亮着灯，站在门外唤一声林诺。没动静，抬手准备敲敲门便瞧见了趴桌子上的林诺，微黄的灯光下，左边脸蛋压在臂弯处，眉头微蹙，受到压迫嘴唇轻轻嘟着，几缕发丝耷拉在脸颊处，这个时候的林诺仿佛和小时候赖在她家里不走的时候像极了，皱着眉头嘟着嘴跟孔静嚷到“我要跟铮哥哥去抓鱼，我要跟铮哥哥去捉麻雀……”孔毅铮嘴角微扬回身进了厨房。
“奶奶，你去叫林诺洗了澡早点休息吧。”孔毅铮拾起地上的柴火塞进灶膛里，洗澡水咕噜咕噜在锅里冒着泡。
林诺收孔毅铮来学校找她的消息传来，一时没反映过来。
“我哥？”林诺愣了愣。
“是呀，你哥又高又帅。也没听你说过呢。”学习委员气喘吁吁跑来报信。
门卫处，“哥，你怎么来了？”这会正是大课间来来往往不少人正好奇往这边看，林诺不好意思地往门卫室后边柱子挪了挪。
目光透过铁门，瞟了眼校内，伸手的动作顿了顿，身子不动声色往墙后面移了移，直到校园里鲜活的画面被眼前的门卫亭遮了个严实。“想着你用得到。”孔毅铮伸过来的手粗糙干裂，带着厚厚的老茧，指甲边缘都是干裂炸开的毛刺，虎口处黑褐色的痂边缘微微翘起，露出底下浅粉色的新肉，这是林诺没见过的新伤。
一个印着百佳百货的塑料袋递了过来，林诺惊呼一声，“录音机！”转瞬间林诺的目光从录音机移到那只抽回的手上，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酸胀得发疼。
“嗯，缺什么再跟哥说。”没等林诺开口，孔毅铮说完便匆匆离去。
“林诺，你这全套的磁带借我听听吧。我只有上册部分。”教室里，几个同学叽叽喳喳凑近惊呼道。
“我也要……”
“我也要……”
林诺看着桌面上崭新的录音机和一整套的磁带，袋子的底下还有一支崭新的钢笔。转头望向窗外，门内梧桐树下是抱着书本嬉笑穿梭的人影，空气里弥漫着青春充满朝气的气息。而仅一门之隔，校外的主干道上，车轮卷着尘土轰鸣而过，步履匆匆的行人被生活的重担裹挟着向前。那道冰冷的铁门，仿佛不只是空间的界限，更是一道无形的壁垒，硬生生地将蓬勃的未来与沉重的现实割裂开来，把他们分别钉在了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林诺讨厌这样的感觉。
孔毅铮出海前夕，半夜里院门被锤得咚咚作响，伴随着的是孔三吼叫声“铮哥，铮哥，林诺在医院，铮哥，你妹摔断腿了……”
哐当一声，门瞬间被打开，门内的孔毅铮只穿着一件薄背心，黑暗中两道冷冰冰的目光射过来，捞起一旁晾衣架上晾晒的长袖工装外套抬腿就走，“去医院！”孔毅铮一脚跨过摩托车，沉声道“上车！”
一路风驰电掣跟着到了医院，孔三扔心有余悸，知道孔毅铮当兵那几年什么都会玩，却不知道骑个摩托跟玩命似的。
诊室外过道处，孔毅铮背靠着墙，冷冷地撇了眼孔三，手里把玩着根香烟没点着。
孔三嘿嘿笑着，不断后退，“铮哥，我是真不知道林诺只是扭伤了脚……都是那老师没说清楚……再说……”
“行了。回吧。替我跟你爸说下明天出船我去不成。换林子去，让老郑看着点林子，别出岔子。”孔毅铮把手上的烟抛给给孔三，“奶奶那边……”
“铮哥，我知道，老规矩……保证完成任务。”孔三兜里又一把稳稳接住，笑着跑开了。“铮哥，记得跟妹妹说一声我明天来看她~”
孔毅铮站直身子，活动了下微微僵硬的身躯，昏暗的过道里，谁也不成觉察觉他垂在俩侧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
“叩叩叩”孔毅铮推门而入。
“右脚脚踝中度扭伤，包扎后需要在家好生休养，只要不用劲不会加剧疼痛，修养一个月后来复查。中途有不适及时就诊。”医生给林诺看完脚，让林诺躺在长椅上抬着脚，他去备药。深夜的医院里除了住院部，也就安排个急诊医生值班，来了病患一般没紧急的病请要不就医生自己处理，要不就等第二天门诊上班再处理。
忙完已经凌晨两点，万籁俱寂，只偶尔听到远处传来狗吠声音，今晚注定只能在医院度过了。
新手就是新手，卡文了，医院里场景写不顺。。。。有人看吗？新手宝宝写文不容易。。[无奈][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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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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