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除夕。
此时天还没亮，街上仍然不时传来烟花炮竹的声音。
车辆、人员流动的躁动，无不提醒着新春将至的兴奋与喜悦。
肖祈露在床尾翻来覆去，被心事折腾，根本睡不着--她想要陪单璎虹一起过春节，不打算回家了。
她抬头，对方在床头处安然地睡着，她不想让对方一个人。心疼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
她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处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也趁机休息了很久，足够了。
慢慢地撑起身体，她将呼吸放轻，一点点地挪动着，生怕惊醒对方。
“怎么啦？睡不着吗？”
安静地房间突然响起声音，肖祈露被吓到，她感到自己的脚被什么抓住。
单璎虹撑起上半身，揉着眼睛，刚才的声音是她的，只是刚睡醒，有点沙哑。
肖祈露不好意思地承认：“额，确实不太能睡得着~”
单璎虹放开了对方的脚，掀开身边的被子，向前伸出了双臂，说“抱着能睡着吗？”
肖祈露咬着唇，整个人跳起来，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
单璎虹被对方仓皇跑开的样子逗得大笑，笑后人也清醒了不少，短时间睡不着了，便下床去找人。
客厅的灯开着，她看见对方坐在沙发上，入神地看着手机。
她有点生气，也有点不解，为什么对方总是从自己身边跑开？
嘟着嘴说：“跟我回去睡啦~”
肖祈露赶紧放下手机，她的脸露在灯光下，上面的红晕还没有消退，看起来气色极好的样子。
她回想起两人刚才的对话，害羞的情绪又升起来，连忙说：“不睡了，我处理点事”
单璎虹生气地跺脚，说：“不过来的话，以后都不和你睡了！”
扭头就往房间走去。
肖祈露赶紧起身，拉住对方的手，她害怕对方真的不理会自己，说：“虹仔，今年我想和你一起过春节，不回家了。”
单璎虹没有回答，瞥了一眼，挣开了对方手，继续往房间走。
肖祈露赶紧跟上，她怕极了对方不说话的时候。
单璎虹坐在床头，见对方往床尾那边就要躺下，生气地说：“你再睡那边，我真的不理你了！”
肖祈露忍不住笑，拿起枕头就往床头扑过去。
她一把抱着单璎虹，将脸埋进对方的脖子里，声音柔柔的，“别生气了~”
单璎虹被惹得脸红了一片，死死地咬着嘴唇。
开口让对方和她睡同侧，已经是她鼓起的最大勇气。
她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感觉会要了她的命。
她咽了一口水，忍住想要吻对方的冲动，害怕一切会去到她无法控制的境地。
肖祈露听到对方锣鼓一样的心跳，那咽下的口水在她看来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她在对方的脖子处故意地呼着气，嘴角快咧到耳根，压着声音说：“虹仔，和我去旅游吧，答应我好吗？”
对方的鼻息喷在单璎的脖子处，痒痒的，加上黑夜里的声音。
一瞬间，她的心空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着：“好。”
第一次感觉到无法控制的感觉，嘴巴比脑子快，心动比理智难压。
肖祈露趁着夜色，无声地笑着，贴着对方，顺着声音的方向吻了上去。
这就是她，她从未停止争夺：欲拒还迎，惹得对方心痒难耐，再一举拿下。
她吻得很温柔，也很细密。对方的唇瓣，每一寸都珍惜地吻着。
她听见对方呼吸急速的声音，轻轻推开对方，说：“再睡一会吧，晚点我叫你。”
从缠绵的吻中被突然推开，单璎虹还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抓紧对方，却听到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的心像被猫咪的爪子轻轻挠着，不痛，却痒得起了一阵阵悸动。
对方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像对待珍宝一般，哄着她入睡。
她听见自己的心乱得可怕。
“我爱你，虹仔”肖祈露开口，她的声音在这样朦胧的夜色里，更添了一份诱感。
单璎虹贴近对方，她的心被这句话填满，眼皮逐渐重了起来。
肖祈露搂着对方，感受到对方已经入睡，她的手不再拍动，静静感受对方呼吸的律动。
一瞬间，她希望就这样直到白头，再不用去想繁琐的事情。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经历多少，才能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呢？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只要单璎虹。为了对方，她可以成为任何人，做任何事。
纱帘透着天空的白光，单璎虹睁开双眼，对方好看的脸近在面前，有种既神奇又幸运的感觉。
平日里的肖祈露，剑眉总是藏着无法忽视的锐利，也许是那双眼睛清澈又锋利地缘故，即使她懒懒的姿态，却也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英气。
如今，剑眉像入鞘的剑，多了几分柔和，一边的侧脸被高高的鼻梁投下阴影。
那双吻过她的唇，现在紧紧闭着。脸颊的肉很少，紧致地全贴着骨头。
她印象中的肖祈露，反差感很大。有坚强又有毅力的一面，那样的她能完成所有难得事情；也有脆弱爱哭的一面，哭着叫嚣要对她这样那样，又胆小得什么都不敢做。
她忍不住用手去触碰、感受。
“露露，我也喜欢你”她在心里默念。
肖祈露慢慢张开眼睛，对上对方迷离的眼神，她抓住自己脸上的手，笑着说：“虹仔，你真的很喜欢我呢~”
单璎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她竟然被人发现她的情不自禁，慌张极了。
肖祈露按住对方的手，不紧不慢地说：“虹仔，你只需跟着心走，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担心，我不会强迫你的。”
说完，她松开对方的手。
有些事，过犹不及，需要时间去发酵。
吃过早餐后，肖祈露给母亲黄梓潼发了信息：妈，今年我去旅游散心，不回家过年了。
回信马上就传来了，只一个字“嗯”。
她的嘴角扯了一下，对方甚至连疑问、生气的反应都没有，好像她说的事可有可无。
这么多年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淡漠的关系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的眉毛被人轻轻揉着，对方小声地说：“不要不开心”，边继续揉着她眉间的皱痕。
肖祈露搂着对方的腰，问：“虹仔，有想去的地方吗？”
单璎虹见对方恢复元气，打掉了腰间的手，起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有想法。
“那陪我去泡温泉吧~”肖祈露早有打算，要是对方没有想去的地方，就去她定好的地方。
单璎虹点点头。她总觉得，对方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才陪着她，不回家。
春节期间，所有的动车票都一票难求。她们选择了自驾，便各自收拾行李去了。
单璎虹心里开心，对两人第一次的旅游期待不已。
铃声突然响起，肖祈露听出自己的手机铃声，往客厅茶几走去。
她疑惑地看着上面显示--是她的父亲肖添。
接起电话，她说得有点生硬“喂，爸”，一只手放进了裤兜里。
肖添生气地吼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妈说今年你不回来过节？”
肖祈露呼出一口气，头仰向天花板，眼睛微微眯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嗯，我想出去旅游。”
“偏偏选这时间旅游？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肖添听到这个理由，声音更大了。
肖祈露把电话拿远了一些，顿了顿，说：“爸，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肖祈露掏出裤兜里的手，发现上面都是汗。放下手机，整个人摊在沙发上，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免疫了。
对她来说，父母的爱，她曾无比渴望过，也努力争取过。
只是失望和怨恨把这种希望全都破碎掉了，成了再也恢复不了的伤疤。
单璎虹自铃声响起后就竖起耳朵安静地听着，第一次发现这一面的肖祈露，以及她背后冰冷的家。
这让她心疼又不知所措。
肖祈露无声地走进房间，见到发呆的对方，打趣道：“怎么了？惊讶？”
单璎虹连忙摇头，继续收拾行李，她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肖祈露蹲下，摸着对方的头，说：“虹仔，他们知道我喜欢女生。”
这一句话，像一个炸弹，把单璎虹的脑袋轰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有一瞬间，她居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面前的人。
这个人，还有什么秘密，还有什么惊喜，还有什么伤痕？她觉得危险，却更想靠近。
“所以啊，我不会和男人结婚。我只会爱你一个人”肖祈露继续自说自话，收拾最后一点行李。
单璎虹想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
她的心里有什么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只好忍耐，抓紧收拾的动作。
肖祈露看着对方慌乱的动作，选择包容。
距离目的地车程需要五小时，肖祈露开前半段，单璎虹开后半段，两人一路上听着歌，随便闲聊着。
到了以后，肖祈露办理完入住，两个就去房间放行李了。
肖祈露挑了一间单栋的温泉别墅，**性极强。里面配置两个单独的房间，宽敞的客厅，客厅外就是私人的露天温泉池。
她让对方先选了房间，自己去了另一间房，准备放行李。
单璎虹推开自己选的房间，不爽的情绪越来越大。
她原以为，对方会热情地和自己一件房间，但对方却径直走向另一间房，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是被拒绝了吗？
被人提前拒绝的心情，真的很难受。
可明明，是她邀请对方和她同侧睡，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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