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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图刑

噔噔瞪。

敲门声只有三下,吴期就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个女孩儿,十六七岁模样,面容姣好,穿白色长裙,黑发别于耳际,柔顺垂下来,双手背在后,乖乖女做派。

女孩儿见门开了,把手伸出来,一束手捧花加一个卡片。

吴期接过来。

女孩儿如释重负,但不愿就此走掉,于是套近乎,“我叫钟嘉期,你还记得吧?我昨天和你说过的。”

吴期点头。

钟嘉期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吴期回。

钟嘉期哦了一声,其实她不在意,或者说她只是随口一问。

她往上走了一个台阶,梗着脖子朝里看,“你见过阿驭哥哥了吗?”

吴期嗯了一声,似不愿多谈。

“他怎么样了?”钟嘉期踮起脚看,瞅了半天没瞅到人,回眸瞧她,“阿驭哥哥的病好些了吗?”

吴期这才掀起眼皮看她:“他没病。”

“你别和我装,”钟嘉期明显不信她的说辞,嗤笑一声,“我们家和阿驭哥哥家是世交,熟得很,他什么情况我比你了解。”

钟嘉期站直身体时,比吴期高些,她俯视一身黑衣的吴期,目光比日光还要毒辣,显出几分不符合年龄的老练。

吴期并不怵,虽低人一头,却抱臂斜视:“你们既然这么熟,怎么送花这种事,还要烦我转交?”

话音落,吴期弯腰,一手背后,一手向里指,迎客松似地恭敬,“您请进。”

“你!”钟嘉期瞪着吴期,似要发飙,又像碍于什么忍了下来,她反倒后退一步,背着手找补,“他生病前,我们很熟;生病以后,我们再没见过。”

吴期歪着头掏耳朵,不耐烦的样子,“我说了他没病。”

钟嘉期双手叉腰,硬和吴期犟:“他没病,怎么休学了?他不上学,就是生病了啊!”

“我看你才有病。”吴期作势关门。

“喂!”钟嘉期伸手挡住门,“聊得好好的,你怎么突然骂人啊?”

吴期哂笑一声,掰开她的手,“你也知道说人‘有病’是在骂人。”

门砰一声关上。

钟嘉期气结,但不气馁,她趴在门缝边,冲里面喊悄悄话:“我明天还会送花过来,你一定要和阿驭哥哥说花是我送的。”

“嗯,”吴期背靠着门回她,“记住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钟嘉期连拍胸脯,说那当然了,才觉这小保姆挺会察言观色,晓得自己专程过来自然是不愿惊动刑家人,这么一想,先前不悦荡然无遗,她旋即恢复常色。

“赶紧回去吧。”

“嗯,”钟嘉期温柔应道。

听见外面脚步声渐远,吴期才拿着花和卡片,拐到楼梯处,往二楼走。

吴期刚中考结束,考上了市一中,正值暑假,想回老家帮爷爷奶奶干农活,但两老人死活不同意,说农活干多了会一脸穷苦相,偷偷塞给她一千块钱,让她去市里好好玩一趟,钱不够了可以再要。

吴期发小陈婷婷,也考上了市一中,她妈妈这两年给市里一户人家当做饭阿姨,女儿成绩刚出来,陈母就租了个大一点的房子,方便女儿后半年走读。

陈母早就答应陈婷婷,只要她考上市一中,整个暑假都可以待在市里,一来放松,二来提前熟悉市里环境。

陈婷婷独自去市里玩没意思,便约了好姐妹吴期一起,吴期欣然答应,提前和爷爷奶奶打过招呼,两人隔日就去了市里,住在陈母租的房子里。

吴期到市里的第一晚,就把一千块钱给陈母,说是住宿费,但吴期心里明白,这点钱在市里最多住一周,她仍要给钱,其实是表个多有叨扰的态度。

陈母看着吴期长大,吴期自小就比同龄人成熟,她手勤脚勤,遇事冷静,学习成绩又名列前茅,但凡见过吴期的大人,没人会不喜欢她。

陈母自然不肯收吴期给的钱,说自己白天上班,晚上才能回家,吴期和陈婷婷待在一起,她很放心。

吴期就这么住了下来,和陈婷婷在市里疯玩了一周,考虑到陈母没有收那一千块钱,吴期自觉承担了两人出行游玩的所有费用。

可陈母日日回来,日日长吁短叹,吴期以为陈母不满这份工作,细问起来,陈母才说不是。

陈母服务的主家姓刑,刑家人待阿姨都很好,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好一日三餐,定时定点送到悦野别苑的壹号别墅,别墅里只住着刑家的独生子刑驭。

刑太太千叮咛万嘱咐,送过去的三餐直接放二楼饭桌,送饭时尽量避免碰到刑驭,最好不要和他说话,免得刺激他。

独生子为何独住,刺激了人又会怎样,刑太太没说,陈母也不敢多问,心中牢记吩咐,但一年多的时间,她难免碰到刑驭两三次。

第一次意外碰见,陈母非常紧张,腿肚子打哆嗦,舌头也直了,提饭盒的手都在抖,但刑驭见到她,冲她微微点头,还问候她说阿姨好,她才稍稍安心。

但她没敢接话,把饭盒放饭桌上就走,临走之际,不免多看了刑驭几眼,这孩子长相端正,四肢健全,从外表上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常。

主家的事,她不好过问,已为人母多年,她在对待子女上,向来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健康。一个本该正常上学的孩子,却休学在家,还独自待在那么大的别墅里,连自己的父母也不愿意见,陈母替孩子惋惜,也颇共情刑太太。

吴期听完,要求陈母引见,说自己或有办法,能帮到这位刑太太。

陈母照做,吴期和刑太太说了什么,陈母一概不知,只知当晚吴期就提着行李,住进了悦野别苑。

刑驭连父母都见不了,又如何与陌生人同住呢?

陈母心存疑问,但也清楚,刑驭这种状态总归需要矫正,她真心希望吴期能帮得上忙,同时也对吴期放心不下。

吴期去悦野别苑前,陈母独自叮嘱吴期,吴期是个女孩子,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她,毕竟是她带吴期来的,她有责任保证吴期的安全。

她还交给吴期一本手札,上面记载了刑驭的一部分习惯,吴期感激收下。

为了方便沟通,刑太太给吴期配了新手机,还与吴期互加了微信好友,后派司机送吴期去悦野别苑,到地方已是晚上十点。

在别墅门口,吴期碰到了东张西望的钟嘉期,钟嘉期目送刑家司机离开后,才上前和吴期搭话,吴期只说自己是刑家的住家保姆。

刑家司机前脚刚走,钟嘉期对此不疑有他,便另起话题,说病人看到鲜花,心情会好一些,正在为‘花如何能送到刑驭手里’发愁,吴期就出现了,所以拜托吴期代送,吴期没有拒绝,约了第二天早上九点见面。

两人道别后,吴期才进到别墅,那时已是深夜,不愿惊动刑驭,想着来日方长,吴期遂于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第二日早起,她去客房洗漱后,下楼取了司机送过来的早餐,提上二楼。

想着刑驭起床会有动静,为了稳妥起见,她在听到声响后,该给刑驭留够洗漱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自己再上楼,先和他打招呼,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最后一起吃早餐。

于是吴期回到一楼客厅,静静等待,顺便订了个八点五十的闹钟提醒自己给钟嘉期开门,就这么等着等着,不小心睡着了,一觉睡到闹钟响,她听到钟嘉期在敲门。

据钟嘉期方才所言,她自刑驭休学后,再未见过刑驭。

陈姨又在刑家待了一年多,可见刑家雇陈姨就是专门给休学在家的刑驭做饭。

陈姨待了一年多,尚且不敢妄加评论,钟嘉期却言之凿凿地说刑驭有病,一看就是个只会听风是雨的傻丫头,吴期要是顺着钟嘉期的话说,指不定第二天就得卷铺盖走人,可能还会连累陈姨失业。

吴期把花和卡片放于二楼餐桌,餐桌上还放了两个饭盒。

来之前,吴期和陈姨对过流程,有吴期在别墅,陈姨不必亲自送饭,每日凌晨六点、中午十一点、下午五点派刑家司机跑一趟即可。

现在别墅住了两个人,陈姨自然得做两个人的饭,陈姨问起吴期的饮食偏好,倒不是她擅作主张,而是刑太太特意吩咐:给吴期送的饭,应合吴期口味。

吴期摇头,说还是按照刑驭的饮食习惯来吧,做成两人份就行。

陈姨应下来,摸摸吴期的头,连连夸她懂事。

吴期看了下手机,现在九点一刻,再等下去,真要早午饭合到一起吃了。

当然,主要还是吴期起得早,虽然补觉不怎么消耗体力,但她此时确实饥肠辘辘,吴期刨了刨干瘪的肚子,思虑再三,还是迈步走向刑驭的卧房。

她轻轻敲门,温声说:“吃早饭了。”

门内没有任何声响,意料之中的事,吴期打算离开,先去吃掉自己那份早餐。

“呃……”一个尚且迷糊的声音,低沉嗓音,“饭放着,人走吧……”

吴期回头,冲门内应声好。

吴期当然不会走,只是私忖两人一起吃早餐会礼貌些,想给刑驭留个好印象。

但显然此计落空。

吴期回到餐桌旁,桌上有个蘑菇状的小台灯,她拉了下灯绳,灯开了。

昏黄灯光,还没蜡烛亮。

吴期盘腿坐下来,打开饭盒,一边吃饭,一边想事情。

尽管刑驭的卧房关着门,她仍然放低声音吃饭,因为陈姨说过刑驭觉浅,有一点声音都会惊醒,所以刑驭住进来前,别墅上上下下都铺了隔音地毯。

吃完自己那份,她拿着饭盒去洗碗池,动作轻缓地洗干净,倒扣在水槽边上。

收拾好一切,擦手之际,她想,方才听刑驭声音惺忪,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出来,昨晚来得迟且潦草睡下,现在白天,正好有大把时间,可以在别墅里转转。

别墅内置电梯,但她怕吵醒刑驭,于是走楼梯上下。

负一楼是餐厅,负二楼是健身厅,吴期摸过这两层的柜台,干净如斯,看得出刑家雇了保洁常来打扫,但因久无人气,放置器材的区域和料理台都显得格外空寂。

一楼大厅,刑驭住在二楼,三楼结构和二楼差不多,都是两个卧房,三个客房,只不过二楼多了个开放式厨房。

吴期已去过负一楼的餐厅,再看二楼厨房,属实简陋,也许是顾及到刑驭一人下负一楼吃饭脱离实际,才就地做了橱柜和水槽,添置了常用厨具、餐桌餐椅和冰箱。

听陈姨说,刑驭是二、三楼轮换着住,轮换时间为一周,以便保洁进来打扫,他只在带独立卫浴的大卧房里洗漱,晚上又只睡在大卧房对面的小卧房。

而昨晚,刑驭正好要换到二楼住,这也是吴期当即要求来别墅的原因,想着先和刑驭碰个面,不料钟嘉期意外到访,两人攀谈花去些时间,吴期再入别墅已是深夜,不好打扰刑驭休息。

四楼是观影厅,空荡荡的,无人问津。

整个五楼,做成图书室,书架整齐陈列,摆放了很多藏书。

吴期在五楼转了一圈,她感觉,这恐怕是刑驭除了卧房,唯二来的地方。

别墅大致逛完,吴期往二楼走,边走边给陈姨发了条微信,说自己想喝鲜牛奶,拜托陈姨让司机送晚饭时,再捎两盒鲜牛奶。

等她到二楼时才后知后觉,好像别墅每一层的窗帘都很厚实,遮光性极强。

吴期把二楼窗帘稍拉开了点,光才肯透进来。

吴期抱着已调至静音的手机,盘腿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将整个别墅的另类布置与刑驭这个人相串联,试图去了解他。

越想越饿,无奈之下,吴期只能坐回餐桌,吃掉刑驭的那份早餐。

吃完后,她就拉紧窗帘,总觉得是照了光,才发生光合作用,以致食欲大增。

午饭,吴期仍是一个人吃,吃完就去了一楼,可二楼的刑驭一直没动静,这让吴期暗暗担忧,所以吃完晚饭,吴期专门歇在二楼客厅沙发那儿。沙发和刑驭的卧房只隔一堵墙,她没听见里面动静,也没见刑驭出来过。

倒是自己吃了太多,也喝了太多,跑了好几趟客房的洗手间。

时针指到晚上十一点,吴期仍摸黑坐在沙发上。

卧房的门忽然开了。

吴期竖起耳朵。

一个人趿着拖鞋,缓缓走出来,去了对面的大卧房,洗手间的灯亮了,淅淅沥沥,是洗漱的水声。

没过多久,洗手间的灯关了,他重新出来,摸到桌上台灯,打开。

吴期转头,就看到了他。

原以为刑驭会衣冠不整,毕竟他睡在自己家里,又是常年独住,她还担心这样不期然的相遇,会增加刑驭的尴尬,更怕刺激到他。

没想到刑驭上身白衬衣,下身黑裤子,整齐且洁净,因刚洗过脸,他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正蔫蔫地贴在鬓边。

唯一的一束灯光打在他身上,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影子侧身站着,个子挺高,鼻子高挺,可能睡久了,后脑勺有一缕头发翘起来,他身子一动,那翘起的头发也跟着一跳,像极了头顶青草的小熊表情包。

他看了看桌上饭盒,把饭盒一一打开。

好像有点儿惊讶,他揉了揉眼睛,再次低头去看。

饭盒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他拿起饭盒旁的盒子,瞄了瞄:是鲜奶。

他皱着眉,表情换成了疑惑。

就在这时,吴期缓缓开口:“你醒了。”

猛地听到人声,他手抖了一下,鲜奶盒子掉到地上。

四目相对。

刑驭杵在原地,像根刚出锅的油条。

他下意识地抬手撑在桌沿那儿,脊背微微弯着,一侧的肩胛骨便突了出来,使得落于墙上的影子有几分嶙峋,这时的他,又像被筷子摁进豆浆碗的油条。

带着点疏于社交的生涩,他双唇翕动,似乎仍不知说什么好,他咬了咬下唇,尴尬地别过脸,失语的样子,像极了浸满豆浆、沉于碗底的油条,软绵绵的。

迎着昏晦光线,吴期恍惚发现,这里才是人间。

不知为何,吴期咽了咽喉咙,从沙发上跳下来,鞋都没穿,迫不及待地奔过去。

幸好鲜奶盒子还未开封,牛奶没撒出来,吴期捡起盒子,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盒子外包装,双手递过去,“给你。”

刑驭亦双手接过,指间相触的刹那,刑驭的眸中闪过痛色。

吴期以为自己不小心戳伤他了,或是戳到他右手上什么旧伤之类的,她凑过去看他掌心,没有任何伤口。

吴期心疑,也只是几秒,她立即反应过来,低头说:“对不起。”

刑驭惊于她的敏锐,把牛奶盒子换到左手,右手背过去,做了几下连续抓握的动作,僵掉的手才恢复知觉,他面上平静,只是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比吴期高了两个头,吴期只能仰视他,“你是不是饿了?”

刑驭点点头。

吴期抓紧衣摆,面带愧色:“我太饿了,饿得,饿得把你的那份饭也吃掉了。”

刑驭不吭声,低头打量。

小女孩还没到他胸口,细伶伶的身子,一眼扫过去,就是营养不良。

乌沉眼珠,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见他久不说话,她冷不防地眨了眨眼,好像顷刻间,那昏黄光线俱都飞入她的瞳孔,使得她的眼睛星子一样亮,悬在这样幽闭的空间里,让人说不出任何怪罪她的话。

“你实在饿得慌,”吴期去夺他手里的鲜奶盒子,“我去给你热一下。”

刑驭的手往后移了一下,说不用。

不习惯别人离自己这么近,刑驭绕过她,取了张桌上的抽纸,擦了擦自己本就干净的唇角,在与女孩儿拉开一定距离后,他才撕开盒子开口,仰头把那盒牛奶喝掉。

真是奇怪。

吴期腹诽,为何在那紧闭的眼睫上,她似乎发现了一抹压人的春色。

在颓败的、幽暗的、散发着土腥气的龟裂田地上,始于春雷乍响,烟雨在此歇脚,那是惊蛰的前兆。

等刑驭喝完,另一盒也被吴期适时打开,她递了过去,刑驭只好接住,默声把另一盒也喝掉。

吴期把两个盒子扔到垃圾桶里,跑回来,垂着头问:“我饿得把你的饭也吃掉了,你会给你妈妈说吗?”

刑驭摇头。

又是一阵沉默,刑驭率先开口,“我妈找你来,是要你监督我按时吃饭?”

“嗯。”

“我已经吃了,你可以走了。”刑驭说。

“你要赶我走吗?”吴期可怜兮兮地问。

刑驭微怔。

吴期耷拉脑袋,“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刑驭闻言向右看,沙发对面的客厅墙上挂着钟表,钟表显示十二点,他刚要说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却停住口,钟表的秒针暂停,不知何时,表坏了。

吴期顺着他的目光,也往墙上看,她只投过去一眼,就搬了餐桌旁的餐椅,小跑过去,脱鞋站在椅子上,冲着钟表轻轻一拍。

坏了的表,怎么可能拍一下就好呢?

刑驭暗忖,没有再看墙。

却听吴期说:“它好着呢。”

刑驭立即看过去,秒针真的在动,虽走得缓慢,却脚步不停。

他的眼神移向吴期,吴期已从凳子上下来,穿好拖鞋,抱起餐椅要走。

刑驭无意识地向前一步。

吴期没注意到刑驭的动作,抱着餐椅往餐厅方向去,她把餐椅放回原位,一转身,就见刑驭站在她身后,距她一步之遥,眼神定在她身上,像在看稀奇。

“它不是坏了,只是走得太累,需要休息,”吴期前去水槽洗手,边洗边给刑驭解释,“其实啊,它好着呢,根本没事,只要你多点耐心,在它走累了的时候轻轻拍拍它,它就会继续往下走。”

她洗完手,用抹布擦了下手,一回头,刑驭竟跟着她过来了。

吴期踱步走回餐桌那,刑驭亦步亦趋,忽听吴期笑问:“你怎么也动了?”

“什么动了?”刑驭问。

吴期拿手,把刑驭刚走的路线划拉一下,“你看,你刚走的这段路,像不像秒针顺时针转了一圈。”

刑驭低头,打量双脚时,却见吴期向他迈了一步,手落在他小臂上,像刚拍钟表那样,轻拍了拍他的小臂。

刑驭的脑子,像刚上紧发条的闹钟,嘀嗒嘀嗒地吵,他不知道要干什么,混乱之际,他说:“你今晚住客房,明天再走吧。”

吴期点头,冲他绽开一个笑,“好。”

刑驭转身,加快脚步迈向大卧房,回身关门时,他瞥到客厅上挂着的钟表,不禁猜测,刚才自己,是不是走得比秒针还快。

吴期听到关门声,才松了口气,但她同时发现,刑驭进的是大卧房,可听陈姨说,刑驭晚上只会睡在小卧房,所以……他刚才是在紧张?

吴期回到客房,砰一声狠关上门,随即悄悄把门打开一个缝,弯腰侧耳听。

细微声响,来自另一个门把手。

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另一扇门被关上。

吴期忍俊不禁,悄悄合上门,反锁。

客房有抽屉,抽屉上原挂着钥匙,吴期早把抽屉锁了,钥匙就在口袋里。

眼下,她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陈姨给她的那本手札和圆珠笔。

这本手札,她读过好多遍,已是倒背如流。

此刻,她翻到第一页,笔尖停在陈姨写的第一行字:

少爷不喝牛奶。

她用笔在‘不’字上打了个叉,下巴抵着笔柄沉思。

一个人不吃某样事物,不是生理原因,就是心理原因,刚才她试过了,看来刑驭不喝牛奶,纯属心理原因。

明明不喝牛奶,却逼着自己喝了;明明不想接触人,却忍着不适接触了;明明习惯独处,却碍于深夜时分,好心收留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儿。

他善良得过了头。

这是他的优点,也或许……是他的弱点?

要怎么描述对刑驭的第一印象呢?

吴期深思半响,在第二行上写下:

他像虫蛀过的甜杏,散发着诱人的果香,也敞露出骇人的疮伤。

吴期停下笔,不禁想:

刑驭只允许自己住一个晚上,那么明天,自己又要拿什么借口留下呢?

她想不出对策,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叹了一声,准备先洗把脸。

她合上手札,放进抽屉,锁好。

走到卫生间,她打开水龙头,瞥见浴室门外的扶手上,挂着一条白毛巾。

吴期盯着白毛巾,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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