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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巡

韩琅斟满了酒,拈起酒盏在手中轻摇,道:“听闻洛将军曾受过那谋逆叛周的榆阳华氏的恩情?”

洛闻竹自幼孤苦伶仃,是被华氏捡回来当作华佳的小侍从。华佳待他不薄,华氏也从未苛怠他半分,于洛闻竹而言,确是有恩。他也不慎忌讳与华氏的关系,张口应了下来。只是没再多答。

韩琅笑了笑,说:“这些是非恩怨,来来去去就这这么些,说多了也倦。今日不约而遇,即是有缘,又是美景佳酿作陪,朝中之事就放在朝中解决,咱们在这不论这些。”

韩琅话说到这,贺千帆也就坡下驴,跟人碰了酒盏,接了话头:“韩尚书说得对,敬您一杯。”

酒盏相碰落了些洒在桌上,积起一小片酒渍。洛闻竹指尖沾了酒,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小小的“土”。

贺千帆举着酒盏的手送至他身前,不偏不倚阻碍了他写字的姿势,也遮住了那个写了一半的字。道:“闻竹,也敬你一杯。感谢你今日做东,请我和韩尚书吃酒。”

洛闻竹擦掉桌上的字,不情愿地端起酒盏,跟他碰了一下。

韩琅倚在阑干处,目光随意落在来往不断的行人身上。道:“常言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今日韩某看到两位,一时兴起,也想起前几日听闻的一件趣事。

“说是有一处人家,一日在门前捡了只被遗弃的狗,见它可怜便抱回家去养着。这家人对狗可是真的好,吃的喝的从不短着它,这狗一日日长大,倒也成了个有些看家护院本事的猛犬。但说又一日,这狗忽然发现,它家主人身染血腥,手持屠刀,原是个靠屠宰为生计的屠户。您二人猜猜看,这狗后来如何了?”

洛闻竹面色平静,不回话。韩琅问:“侯爷,您觉得呢?”

贺千帆余光看到台阁之下,众人熙攘中忽然立起一把白色的伞面。在无雨的晴空中尤为惹眼。

他心下了然,收回目光。回道:“想必那狗应是离开了吧。”

韩琅说:“侯爷聪慧,一猜便中。那狗确实走了。”

贺千帆道:“结果一目了然。”

韩琅又斟了一杯酒,道:“有人说,这狗并未看清屠户屠宰为何物,或许并不以卖狗肉为生,这狗受了那家如此多恩惠,而今并不知晓全貌便决绝离去,是为忘恩负义。但琅却觉得不然,虽不知屠户是否食狗,但他所作之事于狗看来却是滔天之害。这狗受人恩惠,却也为人看家护院;知晓恩人行错事,并不被恩义所囚,反倒是是非分明。

“再者,这屠户一家便是以此为生,今日他放过了你,不见得来日也会如此。未焚徙薪,防患于未然也不见得是错。”

韩琅看着洛闻竹,如鹰隼般看进人心里,说:“我这话对吗?洛将军。”

洛闻竹像是被挑起怒火的猛兽,狠狠盯着韩琅。贺千帆在桌下踹了他一脚,他才收敛起眸光,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韩琅也不在意,依旧笑着。他起了身给二人作了一礼,道:“天色渐晚,请恕我不能再继续陪同二位将军共饮,我还有公务要理,先行告退。”

贺千帆看了他新斟满的酒盏,问:“韩尚书不吃完这一盏吗?”

韩琅淡笑着举起酒盏,手一挥,那盏中酒水倾洒,朝台下泼落。精准无误的洒在白色伞面上。

韩琅道:“这酒,就留给下一位有缘之人共饮吧。”

华佳撑起的伞面徒然凭空受力,往下一压,酒水顺着伞骨朝地上落去。他抬起头,清明的双眸向着台阁望去,恰好对上了洛闻竹自上而下落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华佳对他勾了勾唇。

洛闻竹回眸,看到贺千帆正紧盯着自己。他皱眉,骂道:“你看什么!”

“......”

贺千帆愣了须臾,看了看洛闻竹,又看了看韩琅离去的方向。憋了一阵儿,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他说你是狗诶。”

-

韩琅走了没多久,贺千帆便也离开了。维护京中治安是他的职责,他按例在城中巡视,却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又一次碰到了华佳。

本不想理会的,也算不得多相熟的关系,贺千帆只打算趁着天暗微微侧脸闪过,却没成想华佳倒是眼尖,先一步跟他打了声招呼。

别人先招呼过来,不回应属实有些说不过去。贺千帆便驻马停鞭,寒暄了两句。

华佳此刻身后并无扈从,他独身走在街上,手中依旧撑着那把素白纸伞。

贺千帆问:“华侍中,这又没有落雨,也不曾有烈日,您撑伞做什么?”

若说白日里也许是为了遮挡刺目骄阳,那当日他前往贺府吊唁之时和现下,都是日落时分。贺千帆实在想不明这伞撑着用来做什么。

华佳低头浅笑,许多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不厌其烦的解释:“习惯。挡灰尘,或是一些别的。”

华佳顿了顿,摇晃起手中的伞柄,说:“就像今日,不就挡住了。”

虽是快入了夏,可夜间的风还是有些冷的。那风掠过伞面又朝人袭来,鼻尖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酒香醇厚。

贺千帆坐在马背上,华佳撑起的伞离他很近,榑都的桑落久久留香,气味直往他鼻腔中灌去,让他有些嘴馋。

华佳抬眸看他,眸光流转,温润又柔和。贺千帆道:“早些年不见华侍中有这般习惯。看来是这几年深得器重,日子快活了,人也更娇贵了。”

“是啊,”华佳大方承认,说:“确实是这几年刚养出来的习惯。”

“要入夜了,华侍中不回四方馆,这是还要去哪?”贺千帆问。

华佳道:“正是要回住处。”

贺千帆转头看了看路两旁。四方馆在路的另一端。他道:“华侍中恐怕是走错了路吧,您该往另一处去。这条路可不通向住处。”

华佳笑笑,说:“许是不熟悉榑都的路,走岔了吧。”

贺千帆挑眉,接下这话。说:“榑都地大路广,道路曲折,认错路也是难免。这眼看天就要全暗下来了,到时候路更难找,再过几时就是宵禁了,华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下回可记住别再走错了。”

华佳道:“有侯爷指路,自不会再走错方向。不耽搁侯爷公务,我就先告辞了。”

华佳撑着伞朝他客气地颔首。贺千帆道:“华侍中慢走。”

说罢便策马离去。华佳站在原处望着他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

周施行宵禁政策,奉天门接了太史局的报时,二更后,敲响暮钟。商户掩门归家,街中一片静谧。

贺千帆领着他的卫队开始沿街巡查。

尽管大半商户都歇了业,但总归也是有例外的。像风客来这种专供达官显贵享乐的勾栏瓦舍,此刻依旧灯火通明。

队中一人小声抱怨道:“什么宵禁,就是用来规范黎民的。我看这一个个官宦世家出来的,玩起来根本没个尽头。”

几人对此也见怪不怪,说:“这宵禁不一直这样么,只禁百姓不禁世家。上面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咱们这些当差的哪有真的敢管这群人的?就算碰上个轴的,告了上去,也就是一顿说教,还能真给他一顿鞭笞?保不齐上告的人今后官路还要受损,升官无望咯!”

另一个人开玩笑道:“这有什么好抱怨的。你想不受管制也去做大官啊。”

“我?拉倒吧,我做大官还不如趁早投个好胎,还能赶上个好时候。诶,果然只有世家才配享这纸醉金迷!”

魏泉行在众人前面,原先就听个乐,倒也不制止,谁知这话愈发离谱。他压低了声音,厉色道:“行了,说话都收敛些,我看你们舌头是不想要了。”

贺千帆在黑夜中勾起唇角,无声地笑。这话听着耳熟,总感觉他三年前做巡卫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百姓不用防,世家防不住。

大周的宵禁唯一的用处便是确实降低了以往高升的夜间偷盗行径。

金吾卫的夜巡,最初还有些作用,随着后来笞刑的严酷,到了今日,他们这份巡查倒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不过是例行公事的转悠一圈。

路过风客来时,耳边传来一阵嘈杂,酒盏相碰,似乎有人拍桌而起。

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哪家的老爷公子吃醉了酒,借着酒劲耍脾气。贺千帆本不想管的,但他那话实在像是自己长了腿,直往他耳中钻去。

“顾明音?我呸!什么货色,也敢跟本公子相提并论!?”

顾明音。是榑都顾氏的庶子,与华佳所出的榆阳华氏不同,顾家是正儿八经扎根榑都的世家大族。

河中是天下名门的郡望,世人虽嘴上齐名排着河中六大世家,但顾氏的地位实则比其余几家高出一等。

而这顾明音,他也算相熟,此人是自河中起兵三年来一直追随着沈承瑾的,也算是他的同僚。

“这个小贱蹄子,跟他娘一样招人嫌!原来对我毕恭毕敬,在我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如今泥地里滚了一圈,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居然也敢跟我甩脸子看!他算个什么东西!”

“顾郎君消消气,您跟个病秧子置什么气!他还有几年好活?您不觉得他这次回来后更虚了么,估计是要不行了。”

一人趋承谄媚,端着酒递了过去。“顾郎君”吃了酒,似乎觉得他说的有理,气消了一半,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话我爱听。真是气糊涂了,跟个病秧子计较什么,整日病病歪歪的,风一吹都要倒了。”

顾明远是顾明音的嫡兄,自幼便看不惯顾明音,从小到大没少变着法儿的折腾他。这在榑都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他向来喜怒无常,方过了嘴的话,仔细想想又觉得仍然不爽快,又道:

“但你是不知道他那张脸,他居然敢对我投来轻蔑的眼神。不行,我逮着机会就要往他杯盏里下鹤顶红!”

“如此,那岂不可惜了他那一张脸。”又一道戏谑之音响起,贺千帆远远望去,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子。

榑都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人称范六郎。

他这话一出,不深不浅的,却勾起其余人的心思。那些本不敢说出口的话,也顺着这位郎君的浑话一并剖出:“反正也这样了,不如便宜了咱们,也让咱们尝尝味道。”

顾明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还别说,他倒真有几分姿色……”

贺千帆听不下去了,抬腿走进风客来的门。魏泉拦住他,沉声道:“侯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这世家浑水深得很,别搅得自己一身腥。”

贺千帆推开他的手,道:“我有分寸。”

魏泉无奈叹气,耸耸肩,对巡卫道:“敢管这群人的倔种出现咯。”

感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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