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散空荡荡鬼宅里,断了线般没了回声。
空余傍晚暮色的荒凉和寂寞。
她们这才意识到,暮色已沉,透过残败的檐角,望见虚空之上天色已然暮蓝,凉风阵阵,她们就站在这残垣之上。
谢温浑身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摸了摸手臂,一副落魄样子,“我们该怎么找到它?它在哪儿?”
楚衔越凝神不语,他沉静思考的时候,向来都是这般样子。比平日任何时候都跟认真严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谢温没打扰他,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态。
而云宴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一根筋地直接满屋子开始找,“我就不信,除了这个宅子,你能藏到哪儿去。”
谢温瞧着云宴毫无顾忌地四处乱跑,有些胃疼,“师弟,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它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这般轻而易举就找到嘛。”
这时,楚衔越也睁了睁,有些无奈,“云宴,就算把这座宅子翻过来,也是找不到的。”
哼哧哼哧将已经将整个宅子翻了一遍的云宴,这回儿信服了,是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他看见个什么东西就怀疑那鬼殿主的附身藏身之地,云宴:“这座佛像有问题,鬼殿主是不是就藏在这儿?”
“这副被烧了画像也有问题。”
“这个神龛也很可疑。”
“这箱子不对劲……”
谢温:“师弟,你就别再疑神疑鬼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你给那鬼殿主逼出癔症。现在没有线索,咱就先保存实力。等会儿看看师尊怎么说呢。”
云宴累得不行,喘了口气,抱着古龙刀,虽然很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谢温说得是事实。
楚衔越良久没有动静,他突然抬头,视线穿透梅府大门。
谢温和云宴不由得也望过去,瞳孔微微颤抖。
分明,方才暮色四合,夜晚正在沉沉降临。
可,不过瞬息功夫,外面天光大亮了。只见一缕晨曦的薄光透过缝隙漏进来,尘埃在这之中浮浮沉沉,将三人笼罩在内。
曦光之下,鸡鸣鸟唤,一声长长的咿呀声,刺破黎明,一名仆从她们身前走过,打开了梅府大门,大门外,马车行人,来来往往,一串串吆喝声,骂街声,此起彼伏,狗叫鸡飞,一派市井之色。
谢温瞪大眼睛,跨过大门,放眼望去,梅府外长街宽阔,商铺错落,一大早人们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云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谢温身旁的,眼里满是同样的诧异与震惊。那开门的小厮,见这人在这儿不干活在外面发愣偷懒,上去就给了云宴一脚,“哪个不长眼的敢踹我!”云宴大骂一声,回头狠狠怒瞪那个不长眼的小厮。
小厮被云宴吓到了那么一下下,很快重振气势,“瞪什么瞪,踹的就是你。还不快给我干活去,再偷懒我让老爷扣你工钱。”
云宴:“?”
他低头看看自己,他还是他。
再抬头,原本一片破败的残垣,此时此刻,楼台林立,廊亭迂回,花鸟齐绽,仆人往来。云宴揉了揉眼睛,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觉。
不过,这个仆人怎么跟他说话的呢?云宴受不了这气,刚想施展法术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一点教训,他运转体内灵力,弹指给小厮一击。
无事发生。
再运转灵力。
无事发生。
云宴:“!?”他灵力不能转运,法术也施展不了?
谢温以为云宴装的,没心没肺笑道:“师弟,你就别装了,还装得像模像样。你是吓不到我的。”
“他没有装。”楚衔越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们又掉落进另外一个幻境里了。在这个幻境之外,有着某种阵法抑制了我们灵力施展。我们动用法术在这之中不生效。”
谢温倒吸口凉气,也试着调转体内灵力,确实如楚衔越所说,无用。她们现在就相当于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谢温道:“我们现在这在哪儿?”
“还在梅府。不论是幻境之中,还是幻境之外。”他们都身处梅府。
这个幻境,便是过去的梅府。
这其中,或许就藏着当年的真相。找到真相也许便能顺着线索,找到“鬼殿主”。
楚衔越道:“既然来都来了,就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情。”
云宴自己都不知道,他看着楚衔越时一脸崇拜,眼睛放星星地频频点头。
那开门小厮听着这三人的胡言乱语,不明所以,只是瞧着三小姐梅三也在这儿,便不敢多言。
梅府中,这梅老爷妻妾成群,儿女无数。
许是怕记不住名字,所有小姐依次按排行起名,大小姐唤作梅大,二小姐唤作梅二,三小姐自然是梅三。
这三个小姐各个都是极有主见之人,性格十分不好相处,尤其是梅二梅三,骄纵跋扈,横行霸道,平日对他们这些下人稍不称心,轻则打骂,重则闹出人命。
这梅三更是坏事干尽。府中老爷也是从不管教,天大的事,一句话揭过去就得了。三小姐也从未受到任何责罚。她才愈加无法无天,在府中横着走。
府中排行最小的小少爷梅山庭,生来体弱多病,传言活不过二十岁,在府中最不被重视。梅三就爱挑软柿子捏,看见这位便要嘲讽两句。
清晨,梅府门大开,仆人陆续开始干活,路过谢温时,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低声下气唤道:“三小姐。”
谢温:“?”她成了那个嚣张跋扈的三小姐?
哦,懂了,cosplay。
在这个幻境副本中,她cos三小姐,那云宴,岂不成了仆从。
那楚衔越呢?
没人唤他干活,没人踹他,他应当不是仆从。只是也没人理他,只是看楚衔越的眼神有几分复杂。
那开门的小厮目光多瞥了谢温旁边的楚衔越一眼,作为三小姐的贴身护卫,当然没人敢使唤他。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小白脸常年跟着三小姐,得了三小姐的宠爱,自然也沾了其光,地位比府中其他仆从高一等。
其实啊,贴身护卫,说得这般好听。能长久地跟在三小姐那种人身边的,能是什么清白货色。说白了,就是三小姐的男宠而已。
这三小姐养男宠也不是稀罕事了。大家都只眼闭着眼。
众人不敢多看,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云宴又被小厮踹了一脚,“还不干活,要我请你啊?今天罚你没饭吃!”
云宴的脸青红交错,谢温有点想偷笑,云宴瞪谢温,谢温:嘿,还敢瞪她。也不看看现在她是何身份,他是何身份。
师弟,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你就是个仆从,就当老实本分地当好一个仆从吧。
谢温掀了掀嘴角,看着云宴不情不愿地最终还是抱着丢过来的扫帚,臭着脸胡乱扫着地。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既然已知鬼殿主是梅府之人,所以,它生前又是谁?
楚衔越:“既然是鬼殿主给我们的幻境。那么重点肯定是它自己。所以看看今日的主角是谁就知道了。”
就在转眼之间,只府邸外一批新丫鬟被管事的带着,规规矩矩地进入梅府。
这年正是二月开春时节,府中人不由得都多添了几件衣裳,相比起来,那些刚进入府邸的丫鬟们各个衣着单薄,面颊冻得通红,她们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生被至亲之人卖过来的。
丫鬟们被带入下人居所,很快被分配到各个院子服侍。
府中三个小姐都是不好服侍的主子,前些年梅大一心求仙问道,终得隍岐宫眷顾,得以拜入仙门,至今没有再回过梅府。
而剩下的这梅二梅三,下人们往往都避之不及,哪个下人被分配到其院子里,那往后的日子啊,可就叫苦不迭。
有些丫鬟,进府前家里都或多或少给打点的人塞了些东西,管事的按照给的多少,一个个配分,给得多就分配轻松的活干,给得少自然杂货累活都包揽。
管事的走到一个瘦弱的女孩面前,应月面色冻得苍白,长睫覆下一片阴影,像她这样一毛没给的,自然给分配去了梅三院子里。
谢温回到自己大院子里,她住在东厢房,院子不小,仆从众多。这不昨儿又新来几个丫鬟。
最近,那三皇子对她爱答不理,给脸不要脸!她这会儿可心情不好,路过的狗来的都得被她踹一脚的程度。
谢温支着下巴坐在暖炉边,窗开了一条缝,料峭寒意呼呼往里冒,对面的云宴在不停地给炉子添柴火。
身旁,楚衔越在给谢温老老实实地剥葡萄皮,修长白皙的手掐着嫩葡萄递给谢温,谢温支着头,眯了眯眼,一手勾过楚衔越的下巴,啧,还是这男宠懂事,看着养眼还懂得如何讨她欢心。
谢温勾了勾唇,“喂我。”
楚衔越:“……”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谢温和云宴在这幻境之中,逐渐丧失了自己的意识。
谢温将她恶毒纨绔三小姐的形象演绎得惟妙惟肖,而云宴勤勤恳恳地扮演者府中的下人,任凭谢温使唤打骂。这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无法自拔。
好在楚衔越灵力深厚一些,这才没有丧失自己的意识。
楚衔越头疼,胃疼,全身都疼。还偏偏在这幻境之中他的灵力被压制,只能使用最简单的低阶术法。强行使用还会遭受反噬,不到必要时刻,楚衔越用不着拿这个对付谢温。他得适当保存灵力。
可这谢温是愈发得寸进尺,愈发荒唐。白日里就勾着他的下巴亲他,晚上摇身一变又拿着大鞭子让他跪在地上,一言不合就抽他。
不是?到底是谁教她这么玩的?
代入角色也不是这般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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