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了，视线都被干扰的模糊。
一个披着雨衣的人，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袋子，这袋子的另一角诡异的在空中停留，呈现拉扯变形的形态，牧山蓝可以确定叶成杰就在现场。
那穿着雨衣的那个，恐怕只能是陈德学了。
“拍下来。”林钰轻声说。
牧山蓝掏出她们提前准备好的手机，还好在河边，为了以免意外，套了防水袋。
牧山蓝在大雨里打开手机，尽管镜头也没办法清晰的展现出来现场的细节，但是起码确确实实录下来那个袋子的异常，这证明，起码在没被陈德学发现的情况下，正常的电子设备是可以拍到他们的异常行为的。
牧山蓝松了口气。
镜头里，袋子被放下来，人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个又一个流浪动物的尸体，然后空中展开了一道红线，一节节的被剪刀断开，由人亲手放进了这些动物的嘴巴里。
这段视频安全的传回了总部，牧山蓝再三确定这视频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终于松了口气。
她们没有打草惊蛇，邹处给出指示，根据目前收集起来的情况，这种异常行为竟然不止出现在一处。
“你们先不要着急抓人，盯紧他们的行动，最好是查清楚，这两个疑似异能者的背后有没有什么人的刻意引导。”
邹处神情严肃，“虽然说，我看到你们提交回来的线索了，这两个未成年作案很有可能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但是我们找到专业人士分析的时候，对方提到，这种循序渐进，有规律有计划有分工的情况，不太像是两个未成年学生可以独立完成的。”
“您是怀疑这种情况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有人故意鼓动他们做这些？”牧山蓝听出来邹处的言外之意。
“和你们说句自己人的话，上头下发的文件，怀疑有非正式异能者组织的存在，牧山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牧山蓝明白了，“好，我们接下来会关注这个。”
“嗯，你们一线调查不容易，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不要打草惊蛇，尽量查清楚上报，走流程处置。”
牧山蓝应了，“明白。”
挂了电话，两个人快速的洗澡换掉湿衣服，牧山蓝本来想着直接去继续跟着那两个人，林钰按住了她。
“熬了几天了，这都十点了，睡一觉，明天去晴天网吧。”
“我怕万一跑了他们两个，到时候线索跟着断了——”
“你知道国内最不缺的就是人，那边儿有专业人士轮流盯着，你先休息。”
这几天为了蹲到这次作案现场并留下实际性证据，她们两个在草丛里吃睡，上厕所都是轮班，淋了一场大雨回来，牧山蓝不是铁打的，林钰不可能让她以这个状态继续去网吧蹲着。
按着的人不说话了。
林钰抬眼看她，对上牧山蓝的笑，“心疼我啊？”
这人给了阳光就灿烂，笑着笑着就抵着她的手往人身上凑，“抱一下……”
林钰推她，“不抱。”
牧山蓝不依，往人怀里蹭，这一蹭不要紧，磕磕绊绊的，就跌床边儿了。
牧山蓝想起来前几天一起睡，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林钰。
林钰假装没看见，“别想，我不会和你一起睡了，那天是意外。”
“牧山蓝不可以和林钰一起睡？”
这语气似乎有点儿受伤，但林钰丝毫没打算心软，“不可以。”
这人低着头，一副蔫儿样回自己床上去了。
林钰躺下睡觉。
一边儿动静不断，不知道这人闹什么情绪，翻来覆去不睡觉，林钰快要闭不住眼睛，正打算起身来去给她一拳助眠，就听见脚步声靠近，接着是靠近的身体。
这人果然说话不算话，个不死心玩意儿！
林钰愤怒的睁开眼，面前是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牧山蓝看着她笑，两手托了托兔耳朵，“牧山蓝不可以和你睡，小兔子可以吗？”
林钰沉默着，看她。
看她头上毛绒的兔耳朵，看她甜丝丝的笑容，看她不嫌冷的穿着毛绒吊带和短裙，看她延伸向下的双腿，和脚腕处毫无保暖意义的毛圈。
牧山蓝相当理所当然的接受林钰那只温热的手摸过她脸颊的兔耳朵，捋过她垂落的发丝，扫过毛绒的吊带，然后落在她发凉的腿上。
“进来睡觉。”林钰不合时宜的心软了，“冻不死你，淋了雨还搞幺蛾子。”
牧山蓝最终还是钻进了林钰温暖的被窝，尽管林钰清醒的时候还是离她远远的，但到了夜里，两个人还是贴在一起睡着了。
“阿嚏！”
一大早，迎接牧山蓝的就是感冒和林钰的眼刀。
“我马上去吃药……”
好在蹲在晴天网吧比躲在草丛淋雨要舒服的多，起码这里头很温暖。
牧山蓝抱着感冒灵一边喝，一边儿隔着电脑屏幕盯着门口。
提前盯梢的同志给的消息是，这两个人来网吧的时间并不规律，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中午。
她们只能硬等。
牧山蓝今天穿的很一言难尽，倒不是难看，但是林钰很深刻的记得，牧山蓝给自己看过初中的照片。
那时候她中二病挺严重。
整天穿的和动漫人物一样夸张，一张嘴更是像热血漫成精，但是偏偏这人长得好，整个人竟然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尽管后来牧山蓝已经返璞归真，把中二之魂收仓库了，但是看得出来，她还珍藏着这款穿搭，以至于来之前能顺利的去店里买回来搭成一套。
为了不在网吧里太突兀，林钰也没能逃得了。
两个人搞了一身初中生潮流穿搭，带着帽子口罩，在这个奇装异服的网吧竟然奇妙的被融合了。
蹲到中午，依然没有影子，跟她们接应的同志过来递了两桶泡面，轻车熟路的坐下来一边儿盯着游戏界面一边儿嗦面。
牧山蓝叹为观止，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在假扮不良少年这方面到达了一种以假乱真的地步。
她还没感叹完，那人就伸过来头，“说句题外话，现在也就是工作了，以前我这样要被我妈打死，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打游戏吃泡面熬网吧了，爽了！”
……
原来真的是不良少年。
林钰打开泡面盖子，那个叉子她用的不习惯，挑面条的时候差点贱一身油。
牧山蓝看她一眼，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双折叠筷子，“给。”
林钰惊讶，“哪来的？”
“想知道？”牧山蓝卖关子，冲她眨眨眼，“今晚跟我一起睡我就告诉你。”
林钰缓慢的平移过去，视线盯着她，“你说什么？”
牧山蓝连连摆手，“我说的是盖着被子纯聊天那种，不是你想的那样！”
“做梦，”林钰轻描淡写，“没听说过前任还能睡一起的。”
牧山蓝暗地里牙都咬紧了，好好好，她还没听说过前任还能是“美食”的呢！
这话她也只敢想想，并不敢说出来，林钰会打穿她的头。
“嘘……”林钰忽然停住，微微侧了侧头。
【今天就要和大哥聊天了，大哥会像认可老陈一样认可我吗？】
【早就想加入他们了！伟大的灭世组织！人类就该毁灭，加油吧叶小杰，你就是最后的灭世神……谢谢你拯救那些废物的痛苦人生——】
这心声林钰认得，是推她的那个人的声音，叶成杰那个中二病。
随着心声越来越近，有人在她们对面落座了。
她们看过照片，对面坐下来的就是陈德学！
他定了两个位置，身旁的那个低着头的人，应该就是叶成杰了。
叶成杰个头矮一些，穿着一件宽大的兜帽卫衣，帽子遮住了半张脸，他驼背含胸，跟在陈德学身边不怎么起眼。
陈德学则是个瘦高身形，脸颊凹陷，带着眼镜，眼里透出一种诡异的光芒，让人觉得他似乎随时都在兴奋的边缘。
他速度很快的打开电脑，飞快的响起敲键盘声。
牧山蓝惊讶，她还没见过手速这么快的人，这个陈德学电脑耍的很溜。
林钰持续关注他们两个偶尔的心声。
一般都是叶成杰的声音，这个陈德学的心声不多，只偶尔默念一些网址，林钰手速很快的记录着。
很快，随着陈德学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点了两下鼠标，有什么东西是给一旁的叶成杰看的，牧山蓝注意到，叶成杰从卫衣帽子里漏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他带着笑容，兴奋的笑容。
林钰听到耳边儿的心声迅速清晰起来，她不敢换气，默默的捏紧了桌角。
【大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还需要考验？难道我不是他们的主角吗？像我这样的异能，难道不是他们最需要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连陈德学都可以加入他们，为什么又要考核我！】
“老陈，为什么？”他怯懦的身音低的听不见，和张狂的心声大为反差。
牧山蓝看着屏幕上同步的林钰记得心声，一边记这两个人实际对话，一边儿忍不住吐槽这个叶成杰。
他还挺天真，以为自己是主角，如果他口中这个大哥真的是暗地里组织未收编异能者为自己所用来危害社会的话，他们恐怕最不愿意接受的盟友就是叶成杰这种脑袋有点疯的人了，随时可能暴雷的工具和有私心但是脑子好用，能够审时度势的人，毫无疑问，他们会选择后者。
所以，这考验，十有**就是这个组织派给陈德学的“任务”，只是陈德学和对方商量好了，用这根胡萝卜吊着这头中二驴给他们库库干活而已。
陈德学声音很淡定，一点儿也不怕他的质疑，“大哥这是觉得你潜力大，你知道的，真正的主角就得接受更加严苛的考验。”
他显然很懂得拿捏叶成杰。
因为林钰接下来打了好几条——
【我就知道！】
【吾早知晓！】
【主角早已预知一切！】
牧山蓝知道沉默是金了。
[猫爪][猫爪][猫爪]很有一些想法，但是奈何此二女仍在分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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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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