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阶一阶楼梯盘旋而上,到了三楼,走廊沿壁刻着灰白的浮雕从暗金色的边框中微突,天花板依旧是天顶壁画,不过这次的相比而言人物少了很多浮夸的动作,迤逦的风景画占了大半。
沈阴台来到了他的房间,林青行打开门,半弯着腰让沈阴台进去,“少爷,这以后就是您的房间,当然,如果您有兴趣可以让佣人带您去看看其他房间,有中意的,我派人为您打扫入住。待会儿我会带人到您房间,请您试穿礼服,您先休息,中午十二点整沈总会在楼下就餐。”
沈阴台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沈霖是打算让沈家人先正式见个面。
他关上门,转身看了眼房间,高大的彩绘圆拱形窗户,波光粼粼地透出外面青绿的世界,显得多么如梦似幻,两边扎着厚重的复古金黄色窗帘,带着克莱因蓝的大流苏,往下是宽大的飘窗,上面铺着毯子。床幔遮着床头,浅灰色的被套搭配着深棕色的实木床,上面是精雕细刻。沈阴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抬头看高悬的巴洛克风吊灯,闪烁的水晶吊坠微微晃动,这一切富有那么不真实的、复杂的美感,沈阴台手捏了捏椅子,低下头,就这样静坐着。
恍惚间,他回到了以前。
时继是一个暴躁的人,在外人面前竭力维护着道貌岸然的形象,由于粗心经常被老板当众敲打批评,感觉丢脸的男人回到家对阮予安就是非打即骂。阮予安是个瘦弱的女人,在一个餐厅后厨洗盘子,和时继结婚前是朵纯洁的小白花,也并无双亲,婚后,时继本性暴露。多次被暴力殴打的阮予安逐渐变得木讷冷漠,女人苍白瘦弱的脸在夜里像一抹怨恨的幽魂,独往独来。夜里等时继回来,他会关紧门窗,整栋楼都会荡漾着若有若无的惨叫声,邻居自然是对他们夫妻向来是避之不及的。谁也没想到,就这样阮予安还怀了孕,女人瘦弱的脊背前又隆起了大肚子。
或许是多了期待,也或许是老板的妻子怀不上孕的传闻,时继对阮予安竟然疼爱了几分,没再挨毒打的几个月,阮予安甚至长胖了点,眉眼似乎多了些柔软。快生沈尹述那年,他们公司在威尔斯的业务出了问题,而负责这件事的正是时继,理所应当的,他要立刻出发出威尔斯处理,但是这一去少说也要一个星期,时继借口放不下孕期的妻子,要一起去让公司报销费用,他之前在公司申请过孕儿补贴,不出所料通过了。
实际上,时继吃不惯威尔斯的菜饭,过去呆这么久,他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干脆让阮予安跟着一起来,好照顾他。阮予安的工作倒不用担心,从她显怀开始,那家餐厅就不敢再用她,阮予安自然成了家庭主妇。
由于身体太虚弱,孩子一落地阮予安就瞬间晕了过去,第二天才渐渐苏醒,人生地不熟,她丈夫不在,幸好医院有人会说中文,给她做了检查,护士才抱来熟睡的孩子。
阮予安看着白嫩嫩的孩子,贝壳一样的眼闭着,肉嘟嘟的小嘴吮吸的奶嘴睡得很熟。阮予安看着莫名产生一股陌生感,她将孩子抱起来,不知在想什么愣愣得看了会儿,她的神情才变得有点激动。她拿过手机拨打了从昨晚开始就不见人影的时继,不过对方手机却在关机,她知道这几个月时继时不时得照顾她,已经很不耐烦,不过他每次额头青筋暴起,看着阮予安的肚子就莫名消了气。
她以为这个孩子他很喜欢,但是、为什么现在又不闻不问了?
阮予安抬头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窗户开着通着风,有点冷,想来是昨夜的雨将在今夜再次到来。
她是念过书的,此刻此景,情不自禁地想到年轻时看到的一句诗:
“莫是阴台贪做梦,晴时常少雨常多。”
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喃喃道:“阴台、阴台.......”,这样念着,一行清泪顺着多年的泪沟滑落脸颊。
“莫是阴台贪做梦,晴时常少雨常多。”出自胡仲弓的《春雨中遣怀二首柬梅臞》此句以“阴台”暗喻幽闭之境,借贪梦隐喻对现实的逃避,晴雨对比更显惆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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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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