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承把宋肖毅接回家后,意料之中的又被他父亲棒揍了一顿。
可能是对两个儿子的期望过高,宋坤宏对他们向来是高标准、严要求。
逃课、打架这几点无疑精准的踩在了宋坤宏的雷点上。
“翘晚自习去打架!你真长本事了!”
“还敢去影响你弟弟?”
“要你去接?家里没司机?”
……
宋坤宏打骂完一顿后,责令宋希承在书房里罚跪,他锁上书房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没办法,宋希承只能在书房的木榻上将就着睡一觉了。
待脚步声逐渐走远。
宋希承才从木地板上站起身,他按了按肩膀上父亲用戒尺打下的伤口。
——疼。
真是伤上加伤。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月光,宋希承撑着木榻的栏边,坐了下来。
现如今,父亲对他的态度,用相见生厌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不知是他这个儿子真的太过差劲,还是那个梁蕾在父亲耳边嚼了多少舌根,总之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经是覆水难收。
宋希承缓缓躺下,将靠垫放平当做枕头垫在脑后,没有被子盖,只有一个单薄的毯子披在他的身上。
他就这样忍着痛,在木榻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保姆赵姨给宋希承开了门,将一盒膏药递给了他。
赵姨已经在这个家十多年了,是看着宋希承出生长大的,也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真正关心他的人。
“谢谢赵姨。”
宋希承接过药膏,还好他年轻力壮,身体素质好,昨晚的那些伤口已经消退了不少,但肩胛骨处还有些肿胀和疼痛,宋希承抹了些药膏。
赵姨站在一旁连声叹气,“你啊,少干那些惹你爸的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最讨厌你打架。”
“你说你整天和他对着干干嘛?”
“你爸才是这个家的主。”
……
“知道了赵姨。”
宋希承打断了赵姨的好心相劝。
但赵姨依旧苦口婆心:“光知道有什么用?”
耳畔响起了昨晚祁颜叮嘱他的话,宋希承敷好伤口,将膏药盖合上,还给了赵姨。
“我以后不打架了。”他朝她保证。
——
宋希承思考过他和父亲糟糕父子关系背后的真正原因。
梁蕾指责他弄坏了她的珠宝首饰,父亲还就真信了她的栽赃。
带弟弟出去吃饭,所有人都没事,就弟弟拉了肚子,结果父亲又相信了是他故意为之。
总之就是父亲更愿意相信那个女人,而非他。
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一个人:
梁蕾。
父亲在时,一整个通情达理、贤妻良母,父亲不在,就直接原形毕露。
靠着两幅面孔在这个家里过了十几年,她也不嫌累的慌。
宋希承对梁蕾,内心自然只有厌恨。
他讨厌这个女人,讨厌她霸占了他的家。
这种讨厌积攒已久,直到在那天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恨。
那是寒假的一个雨天,宋希承在离家很远的武江路十字路口遇到了梁蕾。
她带着墨镜,穿着黑色大衣,很意外的没有拎包,看样子十分低调。
一个穿着深色破布棉袄,佝着背,约摸四五十岁的男人,跟在她身后下了车。
还不是他家的车。
梁蕾怎么会跟这样一个男人走这么近?
宋希承一眼就看出了有问题。
自从和父亲结了婚,梁蕾便自认为坐稳了宋太太的位置,衣着用品什么的全换成了名牌。
社交也只愿跟有钱的阔太太们玩在一起。
这个看样子和梁蕾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宋希承见状,悄悄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路边一家不大的咖啡厅,宋希承跟了进去,在他们隔着屏扇后的一个位置上,背对着梁蕾,坐了下来。
然后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
两人一坐下,那男人便像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似的,没有一句废话地直奔主题,“钱带了吗?”
梁蕾掏出藏在大衣里的信封,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钱,直接甩到了桌子上。
他们在做什么交易?
宋希承低着脑袋接着听。
梁蕾:“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拿这事要挟我。”
男人接过信封,数了起来,“你是在跟我谈条件?”男人哼笑。
钱大概数的差不多了,男人顿了顿,手指点了点桌子道:“不拿这事要挟可以,”
“要不,我再换个事要挟?”
梁蕾瞬间激动起来:“放屁!你还有什么事能要挟我?”
对面人倒是不急不燥:“别以为我不知道宋坤宏上一个老婆怎么死的?”
宋希承坐在两人后面,搅拌咖啡的勺子,顿时停住了转动。
梁蕾一副没在怕的样子:“她自己没看见车被撞死的,管我什么事?”
男人点点头:“是吗?难道不是你故意告诉她真相,刺激了她?”
梁蕾轻蔑地看向他,狡辩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男人靠向身后的椅背,语气不屑:“我是没有证据,但宋坤宏和他儿子知道你当时就在不远处看着吗?”
梁蕾不语,她咬紧后槽牙,明显是想甩对面男人一巴掌。
梁蕾:“好啊,有本事你去说啊!我看宋坤宏到最后是信你还是信我。”
梁蕾站起身,钱已经给了他,他们之间无需再多废话。
“最后一次,适可而止。”
她带好墨镜,走出了咖啡厅。
男人依旧坐在椅子上,他再次垫了垫信封,然后将钱满意的揣进兜里,喝完杯中饮料,接着也离开了咖啡店。
只剩宋希承一人还坐在位置上。
他双手狠狠的攥着拳,眼睛已经忍无可忍到泛着红血丝,宋希承的指尖深深插进自己的掌心,可他并不觉得疼。
原来这才是母亲意外去世的真正原因。
被车撞只是表象,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梁蕾。
是她故意告诉母亲一切,刺激了母亲才会导致他的母亲惨遭车祸。
他竟然今天才知道。
真是可笑,他竟然和他的仇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来年。
想了想刚才那个男人的话,想必父亲也还不知情。
宋希承站起身。
他必须立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他要让那个女人滚出他家。
宋希承直接打车去了父亲公司。
宋坤宏还在开着会,秘书进来告诉他宋希承来找,没有管儿子为何突然到来,宋坤宏没有暂停会议,而是让宋希承在办公室等。
约摸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宋坤宏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宋希承。
宋坤宏关上门。
“什么事?”他低沉着嗓音问。
宋希承冷冷的站在一旁,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事全都告诉了他爸。
可宋坤宏听完后却并没有很意外,反倒像是早就知情一样,表现得异常冷静。
宋希承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宋坤宏,“爸,你都知道?”
宋坤宏背过身看向窗外:“这事我知道,你母亲的死,也不能全……”
宋希承:“不怪她还要怪谁!”
宋希承:“她害死了妈妈,你都知道,还把她娶回家!”
宋坤宏:“你弟弟当时还太小,我……”
他跟宋肖毅倒是父子情深,宋希承完全不想听他的解释。
他原本对父亲还抱有一丝希望,如今看来全是他一人在自作多情。
“我恨你。”
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宋希承丢下最后绝情的三个字,跑出了办公室,一个人淋着雨走回了家。
可站在家门口的宋希承又犹豫了。
老天爷好像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哪是他家?
这根本不是他的家。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便再没有了家。
宋希承往反方向走,思考着今晚去哪住。
直到一个小手拉住了他,头顶的雨水不再下落,一把伞正撑在他头上。
“哥哥,你没事吧?”
宋希承转过身,祁颜正站在他的身后。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把伞,应该是早就发现了一个人淋着雨的他,特意跑过来给他送伞的。
宋希承抬了抬眼,想止住眼眶中即将溢出的泪水,不想让祁颜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没事。”他淡淡地说。
祁颜看出了宋希承此时低落的心情,她虽不清楚宋希承刚刚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得陪在他身边她才能放心。
“哥哥,你是考试没考好吗?”
祁颜猜想了下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
大概是考试没考好被父亲责备了。
宋希承转过头,他缓了缓情绪承认道,“嗯,是没考好。”
祁颜还在担忧其他一些更糟糕的原因,没想到竟只是因为这个,她思索片刻转而安慰:“哥哥,没考好没关系的。”
“下次再努力。”
“有的人就是不擅长考试,你也不用太焦虑。”
“我信你。”
……
祁颜笑着看向宋希承。平常不爱讲话的她为了安慰宋希承,硬是扯出了一大堆话题。
宋希承看着面前的女孩,今天遭受的一切怨与恨,通通被一句简单的“我信你”抚平了。
在那个下着雨的下午,宋希承望着祁颜,似是终于看清了自己迟钝的内心。
宋希承伸出手,于祁颜手指上方约一厘米的位置接过了雨伞。
“颜颜,哥哥跟你一起出国,怎么样?”他说。
其实这个想法已经由来已久了,只是在这一刻变成了彻底的决定。
宋希承低着头看向祁颜。
一起出国?
祁颜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愣住了。
“哥哥你是想出国上大学吗?”
宋希承点头,给出祁颜肯定答复。
内心是欣喜雀跃,如果出国读书还能有希承哥哥作伴,那异国他乡的年年岁岁也不会那么孤独无助。
祁妍对上宋希承的黑眸,他的眼睛里亦有她。
“哥哥,那你可要好好学习了。”祁颜抿了抿唇,终于意识到了现阶段宋希承还总是考砸有点不大行,于是她朝宋希承认真叮嘱。
这突如起来的脑回路,意外逗笑了情绪低沉的宋希承。
“知道了。”他点头。
反正他们两人都不属于这里,一起结伴离开,把属于那些人的世界还给他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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