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三月，风沙肆虐。乔佳站在录音棚外，机械地刷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暗涌》的后期制作新闻，配图是钟韫瓷在配音间的侧影——黑色高领毛衣，长发松松挽起，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自己。
杀青两个月了，她们再没有联系过。乔佳的新单曲录制进展不顺，制作人已经第三次批评她"心不在焉"。他说得对，她的心思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人，那个只存在于新闻片段和社交媒体偶发照片中的人。
"乔佳，再来一遍？"录音师从控制室探出头。
乔佳点点头，戴上耳机。音乐响起，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唱出第一个音符——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钟韫瓷昨晚哮喘发作住院，朝阳国际医院呼吸内科908病房。她不让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小林」
乔佳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摘下耳机，手指颤抖着回复：「现在情况怎么样？」
「稳定了，但这次发作很严重。她工作太拼，一直不肯好好休息。」
乔佳甚至没跟录音师解释，抓起包就冲出门外。春风裹挟着沙粒拍打在脸上，她浑然不觉，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朝阳国际医院，越快越好！"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乔佳的心跳快得发疼。钟韫瓷病了，而且很严重。这个认知让她呼吸困难，仿佛发作哮喘的是她自己。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记忆涌上来——钟韫瓷蜷缩在道具间的样子，紧握雾化器的手指，还有那句沙哑的"别告诉任何人"。
医院电梯慢得令人发指。乔佳在八楼冲出电梯，几乎撞上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不好意思，我——"
"你是乔佳？"女医生拦住她，眼神锐利。
乔佳愣住了："您是...？"
"苏雯，钟韫瓷的朋友兼主治医师。"女医生看起来四十出头，短发干练，眼神里透着疲惫和警惕，"小林告诉你了吧？韫瓷现在睡着了，我不建议你进去。"
"我就看一眼，"乔佳恳求道，"保证不吵醒她。"
苏雯上下打量她，目光最终停留在她紧握的双手上："你知道那些新闻给她带来多大压力吗？这次发作的直接诱因就是她连续三天没睡，忙着处理公关危机。"
乔佳如遭雷击："还是因为...那些照片？"
"不只是照片。"苏雯叹了口气，"有人挖出她小时候的事，在论坛上发长文。算了，这些不该由我告诉你。"
小时候的事？乔佳想问清楚，但苏雯已经转身走向护士站。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908病房的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钟韫瓷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几乎与枕头融为一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的左手插着输液管，右手无力地摊在床边，那个从不离身的银色密码箱放在床头柜上，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乔佳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钟韫瓷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锁骨在病号服下清晰可见，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着，嘴唇因缺氧而略显苍白。
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乔佳的脸颊。她急忙擦掉，生怕落在钟韫瓷脸上惊醒她。这两个月来，她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在病房里，以这种方式。
"你果然来了。"
苏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佳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医生端着病历本站在门口。
"出来聊聊？"苏雯轻声说，"让她睡吧，睡眠是最好的药。"
乔佳恋恋不舍地看了钟韫瓷一眼，跟着苏雯来到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办公室很小，堆满了医学书籍和文件，唯一的人情味是窗台上的一小盆绿植和墙上贴着的小孩涂鸦——应该是苏雯孩子的作品。
"坐。"苏雯指了指访客椅，自己则靠在桌边，"你和韫瓷，到底是什么关系？"
直白的问题让乔佳措手不及。她绞着手指："我们...一起拍戏，她指导我表演..."
"就这样？"苏雯挑眉，"那为什么看到新闻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为什么每次你的消息弹出她都会下意识紧张？为什么病中迷迷糊糊喊的是你的名字？"
乔佳的心脏漏跳一拍："她...喊我的名字？"
苏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相册，翻到某一页递给乔佳："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朗诵比赛奖状，笑容灿烂。乔佳仔细端详，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那双眼睛，那种微笑的角度，分明是年幼的钟韫瓷！
"这是...钟老师？"
"嗯，那时候她还叫钟雯，随母姓。"苏雯的声音低沉下来，"这是她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乔佳困惑地抬头："什么意思？"
苏雯合上相册，眼神飘向窗外："那年她参加全市小学生朗诵比赛，表现优异，有记者来采访。其中一个记者发现她母亲是单亲妈妈，就写了一篇《寒门才女背后的辛酸故事》，捏造了许多不堪的细节。"
乔佳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椅子扶手。
"文章发表后，韫瓷在学校遭受霸凌，她母亲工作的音乐学校家长联名要求换老师。"苏雯继续道，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愤怒，"三个月后，她母亲抑郁症发作，开车冲进了江里。"
"天啊..."乔佳捂住嘴，胃部一阵绞痛。
"韫瓷当时在车里，侥幸活了下来。"苏雯轻声说，"从那以后，她改了名字，被远房亲戚收养，极度厌恶媒体和公众窥探。你能想象吗？一个十岁的孩子，亲眼目睹母亲因舆论压力自杀..."
乔佳眼前浮现出钟韫瓷总是随身携带的银色密码箱，她拒绝采访的高冷形象，以及被偷拍后激烈的疏远反应——所有碎片突然拼合成一个清晰的图案：那不是明星的故作神秘，而是一个创伤幸存者筑起的保护墙。
"那个记者..."乔佳声音发颤。
"后来因为其他不实报道被吊销了资格，但对韫瓷来说太迟了。"苏雯直视乔佳的眼睛，"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那些偷拍照片对她伤害这么大了吗？"
乔佳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起自己曾经多么渴望接近钟韫瓷，多么享受那些被特殊对待的时刻，却从未真正理解过对方每一次敞开心扉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我不知道这些。"她哽咽道，"如果知道，我绝不会..."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内疚。"苏雯打断她，"而是想让你明白，韫瓷推开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她害怕。害怕历史重演，害怕在乎的人再次因她受伤。"
乔佳抬起头，心跳加速："您是说...她其实..."
"我是医生，不是红娘。"苏雯嘴角微微上扬，"但我认识韫瓷二十多年，从没见过她为谁打破那么多原则——指导新人表演、分享私人经历、甚至允许对方看到她发病的样子。"
窗外，一阵风吹动那盆绿植的叶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乔佳坐在那里，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钟韫瓷可能也对她有感觉？这个念头既令人狂喜又令人恐惧——喜的是感情或许并非单方面，惧的是自己的公众身份可能给对方带来更多伤害。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乔佳无助地问。
苏雯沉思片刻："这取决于你有多认真。和韫瓷在一起意味着永远活在显微镜下，意味着你要放弃很多普通情侣的公开甜蜜，甚至可能影响你的事业。你准备好了吗？"
乔佳没有立即回答。她想起自己刚刚起步的演员生涯，那些等待她的机会和粉丝的期待。但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的，是钟韫瓷教她表演时专注的眼神，生日那天惊喜的泪水，还有月光下短暂相扣的手指...
"我爱她。"乔佳轻声说，这是她第一次将这份感情诉诸言语，"但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或威胁。如果...如果我的存在会让她更痛苦，我宁愿..."
"别急着做决定。"苏雯拍拍她的肩，"回去好好想想。韫瓷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有足够的时间。"
乔佳点点头，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苏雯又叫住她："对了，韫瓷醒来后别告诉她我跟你说了这些。她最讨厌别人谈论她的过去。"
"我明白。"乔佳承诺，"能...能再去看她一眼吗？"
苏雯挥挥手表示同意。乔佳轻手轻脚地回到病房，钟韫瓷依然在睡，但眉头舒展了些，呼吸也更平稳。乔佳站在床边，贪婪地用目光描摹她的面容，想把每一个细节刻进记忆。
"钟老师，"她极轻地说，生怕惊扰了对方的睡眠，"我不知道您能不能听见...但我想说，对不起，还有...谢谢您。无论您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
钟韫瓷没有反应，只有监测仪器的"滴滴"声回应着她。乔佳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在关门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钟韫瓷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但也许只是错觉。
——
接下来的三天，乔佳每天都会来医院，但只在钟韫瓷去做检查或睡着时才进病房，留下新鲜水果、手写便条或是一小束不张扬的满天星。她刻意避开可能与钟韫瓷直接碰面的时间，既想表达关心又不想给对方压力。
第四天早晨，乔佳照常来到医院，却被护士告知钟韫瓷已经出院。
"什么时候的事？"乔佳惊讶地问。
"今早八点，苏医生亲自办的出院手续。"护士回答，"钟女士留了东西给您。"
护士递过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暗涌》首映礼的邀请函，时间是下周五晚上。没有便条，没有留言，只有邀请函上用钢笔写着的座位号——A区12排5座，紧邻主创区域。
乔佳捧着邀请函，心跳如鼓。这是钟韫瓷主动伸出的橄榄枝吗？还是仅仅是礼节性的邀请？她翻来覆去检查信封，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但一无所获。
首映礼前的一周，乔佳度日如年。她尝试通过共同认识的人打听钟韫瓷的情况，但所有人都表示她深居简出，连经纪人都很少见到。与此同时，《暗涌》的宣传已经开始预热，预告片发布后网上讨论热烈，很多人称赞乔佳的表演"令人惊喜"。
"乔姐，你看今天的头条了吗？"首映礼当天，化妆师正在为乔佳做造型，小杨举着手机冲进来，"《暗涌》入围了金鹿奖！钟韫瓷最佳女主提名，你也有最佳新人提名！"
乔佳手中的水杯差点打翻："什么？"
"刚公布的消息！"小杨兴奋地翻着新闻，"影评人都在夸你呢，说从偶像转型演员这么成功的很少见..."
乔佳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提名名单。在"最佳新人奖"一栏，她的名字赫然在列，而"最佳女主角"下面则是钟韫瓷的名字。更令人惊讶的是，新闻中提到乔佳将作为颁奖嘉宾出席金鹿奖典礼，正好是颁发最佳女主角奖。
"这...这是谁安排的？"乔佳声音发颤。
小杨摇头："不清楚，但肯定是主办方特意设计的，多有话题性啊！"
乔佳放下手机，看向镜中的自己——一袭简约的白色礼服，妆容清淡，头发自然披散。这是她特意为今晚选择的造型，不像平时舞台上的华丽风格，而是更接近...钟韫瓷的审美。
"时间到了，该出发了。"小杨提醒道。
乔佳深吸一口气，拿起手包。无论今晚发生什么，至少她将再次见到钟韫瓷，在镁光灯下，在众人面前，以同事的身份。这个念头既令人期待又令人心碎。
——
首映礼现场星光熠熠，红毯两侧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乔佳微笑着配合拍照，回答记者提问，眼睛却不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乔佳！看这边！你和钟韫瓷的对手戏被很多影评人称赞，有什么感想？"
"钟老师是位非常专业的演员，能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乔佳给出标准答案，心里却想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进入剧院后，乔佳按照邀请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果然在钟韫瓷旁边。那个座位还空着，主人尚未现身。乔佳坐下来，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扶手。
灯光渐暗，电影即将开始。就在最后一刻，一阵轻微的骚动从侧门传来——钟韫瓷到了。她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裙，头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快步走向座位。
乔佳屏住呼吸。这是风波后她们第一次近距离见面，中间只隔着一个扶手。钟韫瓷坐下来，淡淡的檀香味飘过来，让乔佳瞬间回到那些共同研读剧本的夜晚。
"好久不见。"乔佳小声说，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嘶哑。
钟韫瓷微微点头："身体恢复了吗？"
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让乔佳一愣："我？我没生病啊..."
"小林说你录新歌时嗓子发炎，取消了两次录音。"钟韫瓷轻声说，目光依然盯着前方屏幕。
乔佳的心跳漏了一拍。钟韫瓷一直在关注她的消息？"已经好了，谢谢关心。"
电影开始了，对话暂时中断。两个多小时里，她们并肩而坐，看着银幕上的自己演绎别人的故事。当放到那场感情告白的戏份时，乔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银幕上的眼神、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无不透露着角色内心深处的爱慕与痛苦。那究竟是表演，还是她们真实情感的投射？
放映结束，全场掌声雷动。主创人员被请上台致辞，乔佳和钟韫瓷一前一后走上台阶。站在明亮的灯光下，乔佳忍不住偷瞄身旁的钟韫瓷——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能看到对方睫毛的轻微颤动，和唇角几乎不可察觉的紧绷。钟韫瓷在紧张吗？为什么？
导演、编剧和其他演员轮流发言后，话筒递给了钟韫瓷。她简单地感谢了剧组和观众，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补充了一句："特别感谢乔佳的出色表演，她让每一场对手戏都变得真实动人。"
聚光灯立刻转向乔佳，捕捉她惊讶的表情。这是钟韫瓷首次在公开场合如此直白地称赞一个合作演员。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和掌声，乔佳感到脸颊发烫，只能鞠躬致谢。
活动结束后，人群开始疏散。乔佳被经纪人拉去应酬几位重要制片人，等她脱身时，钟韫瓷已经不见踪影。失落感如潮水般涌来，但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个工作人员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
「今晚10点，老地方见。——CZ」
乔佳盯着那熟悉的字迹，心跳如雷。"老地方"是哪里？片场？酒店？古镇河边？然后她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她们经常对戏的小排练室，在电影制片厂最偏僻的角落，几乎没人使用的地方。
她看了看手表——九点二十。如果现在出发，刚好能准时赶到。
——
夜色中的电影制片厂安静得出奇，只有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乔佳穿着平底鞋，轻车熟路地穿过错综复杂的小路，来到那间偏僻的排练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线。
她轻轻推开门。钟韫瓷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她已经换下了礼服，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乔佳从未见过的犹豫表情。
"你来了。"钟韫瓷轻声说。
乔佳站在门口，突然不确定是否该进去："我...收到您的纸条。"
"进来吧，把门关上。"
乔佳照做了，小心地走到房间中央。排练室和记忆中一样简陋——几把椅子，一个旧沙发，角落里堆着道具和剧本。唯一不同的是，今天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冰桶，里面是一瓶香槟和两个玻璃杯。
"苏雯告诉你了吧？关于我的过去。"钟韫瓷开门见山。
乔佳诚实地点点头："只说了大概...我很抱歉..."
"不必道歉。"钟韫瓷走向窗台，背对着乔佳，"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关于电影，关于那些照片，关于...我们。"
我们。这个词让乔佳的指尖微微发麻。
"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钟韫瓷继续说，声音很轻，"习惯了筑起高墙保护自己。但你...你总是能找到缝隙钻进来。"
乔佳不确定这是责备还是告白，她不敢出声，生怕打断这难得的坦诚。
钟韫瓷转过身，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乔佳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眶微微发红："那天在医院，我听到了你说的话。每一个字。"
乔佳的心跳停滞了一秒："您...您是清醒的？"
"半梦半醒之间。"钟韫瓷微微勾起嘴角，"足够听清，但不够回应。"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填补空白。乔佳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钟老师...韫瓷...我不知道您现在想听什么。但我想说，无论您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如果您需要空间，我会保持距离；如果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一切证明自己值得您的信任。"
钟韫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然后，她做了一个让乔佳完全没想到的动作——向前两步，轻轻拥抱了她。
"傻瓜，"钟韫瓷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柔软得不像话，"香槟都准备好了，你还问这种问题？"
乔佳僵在原地，生怕一动这个美梦就会醒来。钟韫瓷的气息包围着她，温暖而真实，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又快又重。
"所以...这是...?"乔佳小心翼翼地问。
钟韫瓷稍微拉开距离，但双手仍搭在乔佳肩上："这是'我愿意试试'的意思。虽然我可能做不好，虽然前路会有很多困难...但我想试试。和你一起。"
乔佳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轻轻握住钟韫瓷的手："我可以...吻你吗？"
钟韫瓷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脸，闭上了眼睛。乔佳小心翼翼地靠近，最终将嘴唇轻轻贴在对方的唇上。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却胜过千言万语。
分开后，钟韫瓷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转身走向冰桶："现在，要不要为我们的电影和提名喝一杯？"
乔佳跟上去，接过她递来的香槟杯，手指不经意地相触，两人相视一笑。窗外，一轮满月高悬，静静地见证着这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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