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假过后三周，临安一中开始了期末考试。
考试第一天，正在考场上奋笔疾卷的考生们纷纷躁动了起来，桑鹿抬头往外看，不知何时起，窗外开始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
“安静，好好做题！”监考老师提醒道。
桑鹿收回来视线，低下头继续做题。
上午过去，雪愈来愈大，渐渐的在花坛上，停车上，树梢上积起了薄雪。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考生陆陆续续出了考场。
她们所在考场的这栋楼旁边停着车，桑鹿路过时，看到了不知道是哪些同学在老师的车上留的字。
“讨厌考试！算了，考试满分。”
“快放假放假啊啊啊！”
“别喜欢哥，哥只是个传说。”
“法海不懂爱！！！”
桑鹿看到最后一个，嘴角上扬，那个应该是她们班的人写的。
考完试，就该放假回去过年了。
陈海不在学校，由副班主任孙鹏组织她们放假。
“记住了，回家注意安全，作业记得写，最后，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天天开心！”孙鹏道。
“老师～新年快乐～”众人齐声道。
孙鹏笑着:“好了，走吧，放假了。”
“班长，你最后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然后来办公室一趟。”她朝桑鹿道。
桑鹿点了点头，等人走得差不多后才锁了门去了楼下办公室。
孙鹏在收拾东西，其他老师都走了，见桑鹿来，她从一旁递给了桑鹿一个礼物盒。
桑鹿一愣，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作为老师的小助理辛苦了，这是奖励你的新年礼物，下学期再接再厉，新年快乐。”
桑鹿接过礼盒，笑得灿烂:“谢谢老师，也祝老师新年快乐呀！”
“桑鹿，老师很看好你哦，这次考试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拿第一？”
桑鹿摇了摇头:“估计英语又要拖后腿了。”
“我看你平时很努力，加油，只要努力过，结果不会骗人的。”她鼓励道。
桑鹿点了点头。
“好了，你也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老师再见。”桑鹿挥手告别。
下了楼后，楼下还有很多人没走，都在玩雪。
“桑鹿，过来呀！”李芷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她旁边还有陈海舟、温俞等人，一群人玩雪打雪仗玩得起劲。
桑鹿走了过去，李芷立马拉住她:“鹿鹿，快，他们欺负我，加入阵营。”
两人说话期间，陈海舟已经捏起了一团雪砸了过来。
桑鹿一惊，拉着李芷躲开了。
雪团还是砸在了她们身上，桑鹿回头，宁祺站在她们身后，唇角勾起，眼里还有**裸的挑衅。
“宁祺，你也学坏了。”桑鹿立马从一旁的花坛边抓起一把雪扔了过去。
“班长，你说错了，他一直这么坏。”陈海舟大声道。
十几分钟后，几人终于跑累了。
几人脸色绯红，陈海舟喘着气，举起手认输:“不来了...谁说你们女生弱啊，你们简直...太猛了”
桑鹿和李芷相视一笑，将手里的雪团同时扔了过去，雪团顿时散成雪粒掉落在地上。
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少，几人也收拾着准备回家。
“班长，你们跨年一般都在家里过吗？”陈海舟问道。
“对啊，怎么了？”桑鹿看向他。
“那今年出来玩呗，我们几个现在也算哥们儿了，今年一起跨年，你和阿祺住一块的，到时候让他带你来。”
“好，我到时候看看吧。”
陈海舟又跑前面去了:“小荔枝，跨年出来玩啊...”
桑鹿看向一旁的宁祺:“你们往年都是在一起过的吗？”
“嗯，人多热闹。”他轻声道。
“那你们去哪儿玩啊？”桑鹿问道。
“彩虹桥那边，跨年会放烟花。”
“哦。”桑鹿低下头若有所思。
“如果不方便，也可以拒绝。”宁祺轻声道。
桑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嗯，如果我爸妈同意，我就出来，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同意。”
桑鹿这么说着，只不过是不想让他们觉得扫兴，因为她知道，爸妈不会同意的。
宁祺点了点头，他穿着黑色厚棉服，双手放在衣兜里。
“我第一次来这边，还没见过这边放烟花的场景呢。”桑鹿想着:“肯定很好看。”
宁祺看向她:“你还没看过，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因为有你们啊，朋友在身边，那肯定是最好看的烟花。”桑鹿面带可惜。
“你爸妈...管你很严吗？”宁祺问道。
桑鹿说得毫不在意:“不止我啊，我姐我弟也是，可能他们是太希望我们能成才吧。”
公交车站，几人纷纷告别。
桑鹿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白色树影，正伸手想叫宁祺，一回头，发现身边男生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桑鹿放下了手，靠着椅背放松了下来，整个公交车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他的鼻梁挺立，双眼紧闭，眉眼间带着些清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还有属于青春期的稚气与青涩。
突然，宁祺睁开了眼帘，问道:“好看吗？”
两人相对视，桑鹿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没睡。”
男生轻笑了一声:“桑鹿，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谁喜欢你了，你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我刚刚...就是看到你脸上有小飞虫。”桑鹿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窗外。
男生低声笑了起来，桑鹿耳根红红的，她反应过来:“宁祺！你装睡骗我！”
“谁骗你啊，我只是闭上了眼睛，觉得有人盯着我，还以为哪来的变态呢。唉，你不会真喜欢我吧？”他用手臂碰了碰桑鹿。
“你有病吧！我喜欢狗都不喜欢你！”桑鹿生气的转过了头。
“开玩笑的，别生气，请你吃糖。”宁祺轻笑道，他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颗透明包装的糖。
“幼不幼稚，小孩子才吃糖。”桑鹿假装嫌弃道。
“谁说的？不管小朋友还是大人，只要不开心了，吃一颗糖心情就会变好。”宁祺正经道。
桑鹿接过了那颗糖:“真的吗？”
“骗你的。”
“宁祺！”
“我知道，我自己说，我有病。”
大年三十。
中午，桑母在厨房做饭，桑清在帮忙。
“桑清，今晚店里忙，我和你爸爸可能今晚不回来了，你在家看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桑鹿拿着水杯在厨房接水，她边喝边竖起耳朵。
桑母回过头看她:“听到了吗？桑鹿，在家记得听话，别到处乱跑。”
桑鹿捣米似的点头:“保证听话。”
其实她内心很虚。
“妈妈，今年三十晚上不关店吗？”桑鹿问道。
“春节期间客人多，还不是为了你们三只吞金兽，所以在家里给我安分点...”
午饭过后，桑父桑母就去店里了。
桑清在做作业，桑鹿趴在一旁问东问西。
“姐，高中好玩吗？”桑鹿一脸好奇。
“你明年上了就知道了。”
“你们学校真的像传闻那样可怕吗？”
“怎么，你想来？”桑清停了手里的笔，看向她。
桑鹿连连摇头:“算了吧，都是学霸，我去了会自卑的。”
“听爸妈说你今年英语进步了？”
“嗯，这次期末考英语一百二十三，离人家第一名还差得远呢。”
“姐，你知道吗？我们年级第一总分七百二十一，这次的题很难，他都能考这么高，他估计也是你们石中的苗子。”
“你呢？多少分？”桑清问道。
“我吧，总分六百九，年级第四，班级第一。”桑鹿嘿嘿笑道。
“嗯，还不错，加油，我在石中等你。”
“我才不要去你们那么变态的学校。”她吐了吐舌头。
“姐～”
“有屁快放。”桑清做着数学试卷，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我今天晚上约了朋友出去玩。”
“去呗。”桑清觉得没什么问题。
“跨年，可能要一点多才回来。”
桑清:“不怕你爹妈把腿打断就去吧。”
桑鹿哀求道:“姐姐，好姐姐，就这一次，行不行嘛？”
“我不管你。”桑清无所谓道。
桑鹿只当她答应了:“谢谢姐姐，我晚上尽量早点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桑鹿说着准备开溜，却注意到桑清正在写的卷子。
“你们现在不是才高一上期吗？这么快就做高二的题？”她有些惊讶。
“石中比较赶课程，下学期开学应该就可以把高一的上完，然后上高二的。”
桑鹿才发现，她书桌边放着的书里面有高二的。
桑鹿抱着头逃离了房间:“你们太可怕了！”
九点半，桑鹿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被打开，是宁爷爷。
桑鹿礼貌的打招呼:“宁爷爷好。”
她边说边往里面看，宁老头笑着道:“桑丫头来找宁祺呀？”
桑鹿点了点头:“他在吗？”
“在在在，进来等他吧，我听他说了，你们晚上要出去玩啊。”
“嗯，出去跨年看烟花。”桑鹿第一次进朋友家，有些拘谨。
“丫头坐吧，你先喝水，那臭小子在洗澡，早让他弄他不听，你等下他，我去催催他。”宁爷爷将水杯递给桑鹿，作势就要去催宁祺。
桑鹿连忙拦住了他:“爷爷，没关系，不用催他，我等等就好，现在也还早。”
宁老爷子笑了笑:“那好，你吃不吃水果，爷爷去切。”
“不用了，爷爷，我刚吃完饭。”
“那看电视吧。”
“好，谢谢爷爷。”桑鹿接过了电视遥控器。
“你们玩呀尽量去人多的地方，别乱跑，看完了烟花就早点回家。”
桑鹿乖乖的应着。
过了一会儿，宁祺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从卫生间出来了。
他看见桑鹿愣了下:“你能出去？”
桑鹿点头:“我爸妈去店里了，你快点，刚刚李芷打电话说她和温俞过去了。”
十分钟后，两人出了门。
“怎么过去啊？”桑鹿问道。
“你没去过那边？”宁祺有些惊讶。
“对啊，只听人提起过，但没去过，只去过惜春路，我家的店在那边。”
宁祺轻笑了声:“果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
“什么？”桑鹿没听清。
“没事，坐三路公交车，但是应该会很挤。”
“哦。”
此刻的桑鹿并没有理解他说的挤，直到...
上车后，公交车上已经没有位置了，桑鹿只能站着一手拉住上方的拉环，宁祺站在她旁边。
又到了一站，原本已经十分拥挤的公交车又上来了一批人。
桑鹿已经和身边人之间没有空隙了。
她身旁的阿姨抱着个小孩，或许人太多，小孩被挤得难受，哭闹个不停，车里已经有乘客不满了，在小声的抱怨着。
桑鹿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兜里拿出了一颗糖递了过去，她笑着道:“别哭了，请你吃糖好不好？”
没想到小孩看见糖，竟真的渐渐的止住了哭声，他小手从桑鹿手的拿过了那颗糖糊乱挥舞着，眼泪挂在脸庞上，睁着水润的眼睛盯着手里的“新玩具”。
小孩的妈妈眼里充满了感激:“谢谢。”
“没事的阿姨。”
小孩的哭声止住了，周围的抱怨声也渐渐小了。
又到了一站，又有人上车。
“这么多人了还挤，挤成肉饼吗？”有位大叔不满道。
桑鹿看着身旁的阿姨抱着小孩的空间越来越小，她又往旁边挪了挪，公交车突然开了，她失去了平衡，往一旁偏了过去。
疼痛感袭来，她重重的撞到了宁祺身上，男生疼得低呼了一声:“桑鹿，你是铁做的吗？”
桑鹿红着脸，边揉着肩膀边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站稳。”
宁祺看了她一眼，他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抓我衣服吧，人太多容易摔倒。”
桑鹿没动，只是问道:“还有多久到？”
他看向外面:“快到花市了，还有两站。”
“哦。”桑鹿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抓住上方的把手。
“花市到了，下车的乘客...”公交车停下，一批人又上来了，从公交车前往里挤着。
桑鹿被人一挤，虽然她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撞到了身旁的宁祺。
男生身上清淡的洗衣液味扑面而来，桑鹿整个人完全是扑进了他怀里。
桑鹿尴尬的起身，想拉开一些距离，公交车开了，惯性的作用下她又重新和宁祺撞在了一起。
桑鹿红着脸抬头，弱弱的说了一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生看着她，一脸平静:“嗯，要不你还是抓住我衣服吧，还有一站就到了。”
“谢谢。”桑鹿没再拒绝，一手抓着把手，一手抓着身旁人的衣袖。
少女窘迫的抓着身边的少年，而少年抬着头望向窗外，脸上洋溢着一抹无人发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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