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疗站内，季唯泯慢慢醒过来了，整个人看着有些狼狈，闭了闭眼，身上的疼痛让她有些清醒，“医疗站……为什么在这……”
她坐起来扶着头看着周围的一切，头有点疼。
她记得有一个人扶起自己了，是谁来着……
棠秋从外面进来，走到她的床边对她说：“那会你从高处摔落下来，江斯承……是这个名字吗？他本想继续动手，我和执查员就赶到了”
“这样吗……知道了，谢谢”季唯泯听完，回忆了当时情况，只记得当时与江斯承扭打在一起，但后续她便记不清了。
她扭头看向棠秋，是棠秋帮了自己。
等等…她在Z区干什么？自己不是一个人去Z区的吗？
她还记得，自己临出发前还跟刚刚训练完的棠秋借口说，自己去医疗站看望季唯一。
季唯泯：“为什么你会在Z区？”
“林萧文说，为了你的安全，派我去找你”
林萧文……果然还是被高层盯上了吗？罢了，也不意外。
在林萧文照例查看所有人的定位系统时，看见一个虽然断断续续，但也看出一个人去到了Z区内部的定位信息。
1147，季唯泯的代号。
“你们谁派给季唯泯任务了？”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脸色一沉，“沈白厌，给棠秋下任务，让她跟季唯泯行动”
沈白厌瞥了他一眼，划动着棠秋的代号，顺口问了一句：“棠秋一个人去Z区，你的任务也是越来越有胆量了”
“呵，她最好别搞出什么动静”沈白厌已经排好了任务单，点击发送给棠秋。
同时脑海的屏幕也闪了出来：“[她一个人去Z区？内部的危险也不简单]”
林萧文往椅子上一坐，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脑中作出回应：“锻炼，刚好让我看看在季唯泯训练这么久之后，她会做出什么”
听完复述，季唯泯冷哼一声：“监视我也不必说得这么好听”
她慢慢靠回床板，缓缓呼吸，在心里不断想着这个事被高层知道，要给予什么样的惩罚。
“你还好吗？”棠秋看着她，突然问道。
被棠秋这么一问，季唯泯疑惑地将视线投过去：“什么意思？”
棠秋：“你的状态其实一直没有好起来”
突然被她一针见血地道破，季唯泯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却悄悄逃避了她的眼神。
棠秋那双透亮的黑色眼睛中，能透出一抹蓝，以及她那不加掩饰的情绪，没有杂质，像是因为求知而将思想露于言表的孩子。
但这个眼神却像是能将自己洞穿一样。
她的一字一句戳穿了自己丑陋的保护：“从界择回来，到她们带你去散心，再到后来训练看似恢复了正常状态，但是其实你只是……”
“只是暂时压下了那个你不愿言说的情绪，你还是没有平复下来”
“你的妹妹，还有我们，都能看出来你一直在逞强，你没有那么厉害”
心脏好像一瞬间地停滞了，随后慢慢跳动时一点点砸向心底，闷沉。
病房里又沉默了，被单下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布料在手心攥成一团，她最后缓缓吐出几个字：“……说完了吗”
“回去，我要休息”
棠秋听见似乎有些愣，但季唯泯依旧那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或许能答应她妹妹有个“知情权”，已经是她的让步。
她毫不客气地说着，感受到对方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没有离开，季唯泯甚至想要再说了一句话时，棠秋慢慢转身离开了。
传出来轻轻的关门声，她如释重负一般慢慢滑下去，埋进枕头里面，视线里是仪器在一点点走着。
心率……
棠秋刚刚有没有看见自己一瞬间那不正常的心率呢……
好难受……
被她戳中自己的心底，随后那种糟糕的情绪又漫了上来。
她静静地躺着，眼睛不知不觉闭上，又疲倦地睁开，躺得都快睡着了，突然被机械臂猛地控制住了身体。
“……！”她猛地清醒过来，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了。
屏幕突然出现在对面的墙体上，画面里的人静静坐在椅子上，手指漫不经心地交叠着。
“季唯泯，你这回可真是狼狈啊，”林萧文通过屏幕，与病房里的她对视，“Z区好玩吗？”
机械臂猛地将她拽了起来拎到屏幕面前，巨大的约束力让她被迫仰起头想要更多的空气。
“应该很好玩吧？江斯承……少见的名字”
季唯泯没理会他的话，身体被束缚又做出不了什么动作，有些缺氧的大脑让她有些难受。
“行了，你去Z区，那个江斯承又跟你是什么关系？”
季唯泯没好气道：“……他都要把我杀了，怎么，看不出来？是我伤得不够重还是我现在不够难看？”
林萧文比了个手势，地板伸出一只机械臂将季唯泯连上了一个仪器，电流随即贯穿全身，电流的酥麻感一段一段传来。
季唯泯咬牙忍着没出声，她不是没听说过高层的电击惩罚，但没想到现在就体会到了，全身抖得厉害，眯着眼看向屏幕里的林萧文，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觉得差不多了才挥手叫停。
突如其来的解脱让她瘫软下来，全靠机械臂的束缚才没倒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急促的喘息声在过分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表情没什么特别，但眼神锋利地审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季唯泯，你最好老实点，我已经给你够多的自由了”
“想想你的妹妹，想想你该怎么办”
“放……放……”季唯泯努力伸长脖子，缺氧和电击后心脏被动地加速跳动让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林萧文冷哼一声，将屏幕关闭了。
“[她还是太弱了]”
“有她妹妹在，她掀不起大风大浪”
机械臂骤然松开。
失去支撑的她并没有摔回柔软的病床，而是恰好从床沿边滚落，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撞击带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处迅速渗出新鲜的血色，染红了洁白的纱布。
季唯泯蜷缩在地上，一时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电击的余威让她的四肢仍在轻微颤抖，心脏跳得发痛。
她艰难地撑起来，额头抵靠在床边，她可不会理会高层，她一定会找其他方式了解江斯承，了解他所知道的东西。
Z区，反叛组织，江斯承。
她都要知道。
季唯泯走去处理伤口，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想到了却又抓不住，冲洗伤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缩回了手。
“别动，你再动我就上约束了”
她轻轻点头，别过头去，疼痛又使脑中的事情清楚了很多。
林萧文怎么知道江斯承这个人……？
季唯泯突然醒悟，高层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她肯定没有说漏，难道是棠秋？
棠秋是改造人，那她……
季唯泯摇头，暂时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她回去房间时，棠秋见她脸色不好，便没有跟她搭话。
林旗安和若依南回来时，她还在房间里坐着。
她们手里各提着一袋东西，见棠秋发呆，林旗安在里面翻找着，将一个东西递到棠秋面前晃了又晃。
“嘿，发什么呆呢”
棠秋张张口，随后手中便被塞进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物品。
她低头看了看，随后握紧在手中，缓缓开口：“你们觉得……季唯泯真的好了吗？”
听见她聊起这个，若依南与林旗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安。
“她怎么了？”
“去Z区受伤了，在医疗站现在，”棠秋将手中的东西抛掷在空中，又稳稳接住，“我觉得她自始至终，状态都没有恢复过来”
林旗安刚想说几句，却又猛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等等，她去Z区干什么？”
棠秋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她的任务，林萧文让我去找她”
“她一个人在Z区，信号中断，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受伤了”
私自下去Z区，季唯泯有麻烦了。
若依南皱眉，她将话题扯回棠秋一开始的问题：“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棠秋：“她的状态很不好，我感觉到了，但她没有告诉的打算”
三人都不清楚季唯泯在界择怎么了，林旗安也回答不出什么，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嘿棠秋，你很关注到了唯泯情绪了嘛”
“啊？”
她突然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对方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肩，像是语重心长那般说道：“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唯泯她经常一个人啥话都不肯说，你去跟她多聊聊，是好事”
她关注季唯泯情绪，其实是因为，她在观察季唯泯的情绪波动。
她好奇，她想知道，她想了解。
所以是有目的地，想知道季唯泯情感变化的原因，棠秋想通过这个，去了解自己和人的区别在哪。
不管是什么样的的季唯泯，是那个崩溃哭出来的季唯泯，还是平时淡漠冷静的她，她都很想知道。
棠秋指了指她们两个人：“你们不是陪伴她的时间更长吗，”话说完，她想起来了，她们是隐瞒秘密的目殉者，上次询问的结果，答案就是模棱两可的，“我……会的”
若依南：“别有什么其他想法，唯泯是我们的朋友，她这样我们也很担心，只是我们回答不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季唯泯想知道的答案？
季唯泯想知道什么？回答不了，是她们作为目殉者所知道却不能说出口的答案吗？
棠秋低头又看着手里的东西，最后开口转移了话题：“这是什么？”
“一个简单的储存盘，记录作用”
芯片功能不是也有这种类似的功能吗？
她看了看两人，明揣着有秘密但不透露一丝丝线索。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用力握在手中，感受着坚硬边角硌在自己的手心里，她回了一句“谢谢”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棠秋坐在自己的床上，她就握着哪个储存盘，不断将内容补充进去。
季唯泯这个人复杂情绪的原因是因为什么呢？
她的妹妹。
好像她仅仅就只能拼凑出来这个原因。
季唯泯是一个很逞强的人，在面对什么困难，她都会选择闯一闯，做事好像没有退缩的权利一样，只进不退。
突然的敲门声传来。
“棠秋，你睡了吗”是季唯泯的声音。
棠秋看了眼时间，2点39分，已经很晚了，她来干什么？
棠秋给她打开了门，季唯泯眼底全是疲倦，但说话的语气又回到了一开始那般的冷淡：“你最近有和高层谈话吗”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能看出季唯泯的脸色很差，不知道是因为高层，还是因为她受伤的缘故，较为苍白的脸现在看带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有，你去Z区的前后”
季唯泯的脸色越发暗了下来，似乎还往前迈了一步离棠秋更近了：“他对你说什么”
“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再重复一遍，”棠秋不明所以，但依旧重复了一次对话，“就这样”
季唯泯低着头，她的想法在一步步验证，棠秋说话时，也在有意识地将人名隐藏起来，高层不应该知道“江斯承”这个名字。
更何况棠秋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叫江斯承，是自己无意间说出来她才知道的。
但现在……如果棠秋没有说谎的话……
改造人是这样，那代号者呢？应该不会，代号者没有人知道高层内部的秘密，目殉者……他们也会有。
棠秋看着季唯泯一会摇头，一会握紧拳咬牙切齿的，她在对方面前挥了一下手，拉回她的思绪，“你怎么了？”
“没什么，回想一下你对高层，高层对你，说了什么”季唯泯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弯弯绕绕还是没说出口，最后转身道别，“我回去了，好好休息”
重新坐回床上，自己刚刚那几句话，让她印证了什么？那个能让季唯泯大半夜过来验证的想法，和自己有关？
有关的吧……不然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或许，也和高层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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