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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卡壳的领队词

清晨的雾还没散,苏念是被厨房的水龙头声惊醒的。五点四十分,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光还带着灰蓝色,像她书包夹层里那张被揉皱又展平的运动会领队词——字缝里都裹着没说出口的慌。

她坐起身时,睡衣领口蹭到手臂上昨晚刚结痂的划痕,细微的疼像根细针,扎得她清醒了几分。上周赵老师把领队臂章递过来时,指尖的温度还留在她手背上,老师说“苏念做事最稳妥,交给你我放心”。她当时笑着点头,把“我怕做不好”四个字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就像每次妈妈说“念念煮面条最好吃”时,她从不说“其实我也想早上多睡十分钟”;爸爸说“我女儿从不让人操心”时,她也从不说“我最近总在夜里哭”。

卧室门没关严,能听见妈妈周慧在厨房切菜的声音,笃笃笃,节奏均匀得像在赶时间。苏念下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见妈妈正把切好的胡萝卜丁装进保鲜盒——那是给幼儿园小朋友准备的辅食,妈妈每天都要提前切好,才能赶在七点前到食堂蒸上。周慧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的鬓角有几根白头发,苏念记得去年还没有的。

“醒啦?”周慧回头看见她,手里的刀没停,“锅里温着牛奶,你先喝,我把这点切完就给你煎鸡蛋。”

“妈,我来切吧。”苏念走过去,想接妈妈手里的刀。她知道妈妈最近总说腰累,幼儿园食堂的蒸箱太沉,妈妈每天要搬十几笼馒头。

周慧却往旁边让了让,把刀往砧板上放了放:“不用,你去收拾书包,今天运动会,别迟到了。对了,领队词再背背?昨天我听你念的时候,好像有两句卡壳了。”

苏念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凉意漫上来。她想说“我不想当领队了”,话到嘴边却变成“嗯,我等会儿再背一遍”。她看见妈妈眼角的笑,那笑容很软,像小时候妈妈给她扎的羊角辫上的蝴蝶结,可她却觉得心里发紧——妈妈总说她省心,可“省心”这两个字,压得她喘不过气。

喝牛奶的时候,苏念看见爸爸苏志强留在餐桌上的纸条。爸爸昨天出车去邻市了,要明天才回来,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的,是爸爸特有的笔迹:“念念,运动会别紧张,爸爸给你带了糖糕,等我回来吃。”末尾画了个笑脸,圆圈里的眼睛挤成了两条线。苏念把纸条叠成小方块,放进校服口袋里——那是爸爸跑了三个镇才找到的老字号糖糕,上次她随口提了一句“好吃”,爸爸就记到现在。她怎么能说“我怕搞砸运动会,让你失望”呢?爸爸的手常年握方向盘,布满了老茧,冬天还会裂开口子,她不能再给爸爸添烦恼。

到学校的时候,雾已经散了,操场周围挂起了彩色的旗子,风一吹,哗啦哗啦响,像在起哄。林晓在教室门口等她,手里攥着两个草莓味的棒棒糖,看见她就跑过来:“苏念!你昨天说紧张,我特意给你带了这个,吃了就不慌了!”

林晓的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翘起来,像只冒冒失失的小雀。苏念接过棒棒糖,糖纸在手里捏出褶皱:“谢谢,我不紧张。”

“骗人!”林晓戳了戳她的胳膊,“你昨天背领队词的时候,手都在抖。不想当就跟老师说啊,反正还有其他同学能上。”

苏念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白色的运动鞋是妈妈上个月刚买的,她说“运动会要穿新鞋,好看”。她想说“我怕老师失望”,想说“大家都觉得我能做好”,可话到嘴边,只变成“没事,我能行”。林晓还想再说什么,上课铃响了,赵老师走进教室,手里拿着红色的领队臂章,径直走向她:“苏念,来,把臂章戴上,咱们先去操场彩排一遍。”

彩排的时候,风有点大,吹得苏念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她站在队伍最前面,看着下面整齐的同学,喉咙突然发紧。领队词在脑子里变成一团乱麻,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句子,现在一个字也想不起来。赵老师在旁边提醒:“‘亲爱的老师、同学们,金秋时节……’”

苏念张了张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亲、亲爱的老师……”后面的话卡住了,她能感觉到同学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细小的针,扎得她后背发烫。她深吸一口气,想再试一次,可脑子里还是空的,只有风的声音在耳边响。

“没关系,再来一遍。”赵老师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尖的温度很暖,“别紧张,就当跟大家打招呼。”

苏念点点头,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领队词。可一睁开眼,看见同学们的脸,她又慌了。这次更糟,她连“亲爱的”三个字都没说出来,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怕被人看见,转身就往教室跑,书包带子从肩上滑下来,她也没顾得上扶。

教室是空的,桌椅摆得整整齐齐,黑板上还留着昨天的数学题。苏念跑到最后一排的座位,蹲在桌子底下,把脸埋在膝盖上。书包里的领队词掉在地上,被风吹得翻了几页。她能听见操场上传来的笑声,还有赵老师喊她名字的声音,可她不敢出去——她搞砸了,老师会失望,同学们会笑她,妈妈知道了,会不会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手臂上的痂又开始疼,苏念下意识地用指甲抠了抠,疼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想起爸爸的纸条,想起妈妈的白头发,想起林晓的棒棒糖,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不是不想做好,是她真的做不到——她不想总考第一,不想当别人眼里的“完美女儿”,不想每次都要笑着说“我没事”“我能行”。她想跟爸爸说“我累了”,想跟妈妈说“我想撒娇”,想跟老师说“我做不到”,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传来林晓的声音:“苏念?你在这儿吗?”

苏念没说话,把自己缩得更紧了。林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她的桌子旁边。一只手伸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躲啦,我给你带了冰淇淋,草莓味的,化了就不好吃了。”

苏念抬起头,看见林晓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包装袋上还在滴水。林晓蹲下来,把冰淇淋递给她:“老师说不勉强你了,让班长当领队了。我就说嘛,不想做就别做,没人会怪你的。”

冰淇淋的凉意透过包装袋传到手里,苏念咬了一口,草莓味的甜在嘴里散开,却带着一点涩。她看着林晓,突然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林晓皱了皱眉,把她拉起来:“才不是!你就是太能忍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看我,不想写作业就跟老师说‘忘带了’,不想跑步就跟体育老师说‘肚子疼’,也没人说我没用啊。”

苏念靠在墙上,手里的冰淇淋慢慢化着,滴在衣服上,留下一小块湿痕。她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地上,像碎掉的金子。也许林晓是对的,也许她不用那么懂事,也许偶尔搞砸一次,也没关系。

可她还是怕——怕妈妈失望,怕爸爸难过,怕自己不再是他们眼里的“乖女儿”。这种怕像一张网,把她牢牢地困住,让她喘不过气。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冰淇淋,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包装袋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教室里很静,只有风从窗户吹进来的声音,还有林晓轻轻的叹息声。苏念知道,这场躲在桌子底下的哭泣,只是她无数次“失控”里的一次,而她不知道,下一次,她还能不能这样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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