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排球部便恢复了以往的训练安排。即使是在炎炎暑日，保持状态、为接下来的赛事磨砺技艺，也是雷打不动的日程。
白河澪站在一旁，记录部员们的发球数据，并在一旁附上几句简短的评价——等部活结束后，会拿去给教练检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黑须教练开始承担起导师的角色，会审阅她的记录，与她分析一些战术规划，引导白河澪将自己的能力融入更宏观的战术体系。
而白河澪作为一名好学生，在教练的有意辅导下进步飞速，观察和分析都比曾经要成熟得多。此刻，她微微蹙眉，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移动，确保自己的记录没有遗漏。
“——白河你在写什么呢？”
问这个问题的宫侑刚结束一组发球练习，汗珠顺着金色的发梢滴落。
他其实知道经理是在记录数据，所以倒也不是真的想问，主要目的是要告诉白河澪，自己正凑在她的旁边，强调一下存在感。
而白河澪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搭理宫侑，只是轻轻踢了一脚身旁的毛巾筐，让他擦下汗。
宫侑撇撇嘴，拿起自己的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抹了一把，汗湿的金发被他揉得乱翘。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白河澪身上，在她抬起手腕翻动笔记本时，注意到了那条银色的手链。
“喂，白河，”他凑得更近了些，手指虚虚点了点她纤细的手腕，好奇询问，“这手链……新买的？以前没见你戴过啊。”
他记得挺清楚，白河澪的风格向来是干脆利落的，除了运动手环外还没见过她戴过其他饰品。这条突然出现的手链，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白河澪记录的动作没停，只是目光偏移了一下，随后又重新移到笔记本上，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嗯，前几天戴上的。初中时一个很照顾我的前辈送的礼物。”
“前辈？”宫侑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又凑近了些，“男的女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似乎觉得问得太直接，还有些多管闲事的意味。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宫侑只能故作镇定地用毛巾又揉了一遍头发，眼神却盯着白河澪。
白河澪抬眼看他，似乎对他的追问有点意外，但还是回答道：“男的。排球部的前辈，和你一样，是二传手。”
她顿了顿，补充道，“是个很厉害的人。”
说这话时，她轻轻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形容。
“哦……”宫侑拖长了尾音，心里莫名有点不太高兴。一个“很厉害”的二传手前辈？送的礼物？他撇开视线，看着不远处滚动的排球，手指无意识捻着毛巾角。
厉害的二传手前辈？有多厉害？能有他厉害吗？他原本还想这么问，但听上去实在是像找茬，便只是闷闷“哦”了一声。
见白河澪仍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笔记本，并没发现他的别扭，宫侑转身大步走向放水的地方，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仿佛要把那股莫名的情绪也咽下去。
2.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部活结束，宫侑没像往常一样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后就冲回家，反而一把拽住正准备去便利店的宫治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往反方向拖。
“喂，阿治！走了！”
“去哪？”宫治皱眉，试图挣脱，“我饿了，要去吃饭。”
“哎呀，就一会儿！很快！”宫侑力气不小，拽得宫治一个踉跄，“陪我去个地方！晚一会吃饭又不会死！”
宫治拗不过他，一脸不情愿地被拖到了商业街。当宫侑在一家装修精致、橱窗闪闪发光的饰品店门口停下时，宫治的表情从“不情愿”变成了“你脑子有问题？”的惊悚。
“……你犯什么病？”
宫治看看面前满满当当几乎全是女生的店铺，又看看自家兄弟，眼里满是犹疑：“……你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癖好？”
宫侑翻了个白眼，推着他进了玻璃门：“闭嘴猪治！少废话，进去！”
两个身材高大、穿着运动服的男高中生，挤进了这家顾客明显以女性为主的饰品店。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氛和轻柔的背景音乐，几个正在挑选饰品的女生投来的好奇目光，让宫侑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宫治倒是比他坦然些，但也没多自然。看着橱窗里里琳琅满目的饰品，压低声音问道：“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真实爱好了？交女朋友了？”
“胡、胡说什么！”宫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不自觉拔高，引来更多侧目。他赶紧压低声音，眼神有点飘忽。
“是……是给白河的！她之前帮我们补习，还……还一直照顾我们，不是挺辛苦的吗？所以……就想表示一下感谢。”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
宫治没说话，只是用眼睛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地打量着自己的兄弟。宫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干嘛？不行啊？”
“……行。”宫治移开目光，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算是默认留了下来，没再提要去便利店的事。他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也饶有兴致地开始浏览柜台里的东西。
“所以，你想送什么？手链？她好像已经有了一条。”
“不要手链！”宫侑立刻否决，语气有点冲。他目光在挂着项链的区域徘徊，“项链吧……感觉项链她好像没有。”
而且项链要比手链长——宫侑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在心里想。
目标明确后，两人开始在项链区驻足。
“这个怎么样？星星的。”宫侑指着一款。
“太幼稚。”宫治否决。
“那这个？羽毛的，挺特别。”
“容易勾头发，麻烦。”
“这个！简约的几何形！”
“毫无特色。”
“喂！宫治！你是来找茬的吧！”宫侑忍无可忍。
“是你眼光太差，白痴。”宫治毫不客气地回敬。
眼看他们快要在柜台前掐起来，一位笑容甜美的店员适时走过来：“两位客人，下午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店员的话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宫侑和宫治对视一眼，指向玻璃柜台：“我们想挑条项链，送人的，给……呃，朋友。”
他又补充道：“是女生。”
“谢礼啊……”店员小姐了然地点点头，“那这位朋友是什么风格的呢？平时喜欢什么样的打扮？”
宫侑和宫治对视一眼，难得默契地同时开口：
“很冷静。”
“很靠谱。”
“做事干脆利落。”
“头发有点长，所以项链不能勾到头发。”
“嗯，长得很好看。”
店员小姐脸上的笑容加深，显然这对长相出众又形容一致的双胞胎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宫侑身上：“这样啊，明白了。一位冷静、靠谱、做事利落的漂亮女生……嗯，那简约经典的款式会比较适合她，太花哨或者太少女的反而显得累赘。”
她从柜台下方拿出一个丝绒托盘，上面陈列着几条设计简洁的项链。
“这几款都是我们店里的经典百搭款，日常佩戴也方便打理，不容易勾头发。”
她指着其中一条：“比如这款，就是很简单的光面细链，坠子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几何圆环，没有多余的装饰，非常耐看，感觉也比较也符合那位女生的气质。”
宫侑和宫治的目光同时聚焦在那条项链上。纤细的链子泛着温润的银光，那个小小的圆环坠子线条流畅，没有任何棱角，款式简洁，却有一种沉静的力量感。
“这个……”宫侑犹豫了一下，看向宫治，似乎在寻求确认。
宫治拿起项链，指尖捏着那个小圆环仔细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链子的分量，点点头：“嗯，这个可以。不麻烦，看着也结实。”
他看向店员，“就这个吧，包起来。”
宫侑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一下“我还没说好呢”，但看着那条项链，又觉得确实挑不出毛病，比他们之前挑的那些顺眼多了。
他最终只是“啧”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宫治的选择。
店员手脚麻利地开单、包装，将装着项链的深蓝色小方盒放进一个精致的纸袋里。
宫侑把钱递上去。宫治伸手抽回一半，换上了自己的钱。
“……干嘛？”
“不是谢礼吗？”
宫治若无其事地回答：“算上我的一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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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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