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
杯中的冰球折射着暖光,他们相对而坐,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交谈。随着情报如拼图般咬合,线索在眼前串成网,两位棋手在局中复盘。
“你的良心比冰块化得都快。”
一花把杯子推远,让冰球在酒杯里打旋,“起码它还能解解渴。”
太宰治捂住胸口,做出中箭的表情:“这话说的——明明人家救了你两回。”
“非常感谢。”一花冷笑,“需要我把你的绷带系成蝴蝶结以示感谢吗?”
“好凶!”太宰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明明当年在港口黑手党时,一花姐还会温柔地帮我包扎伤口的。”
“是啊,”她抬眼,“所以现在才更清楚,你那些伤口有多少是自找的。”
太宰低笑,像被拆穿仍理直气壮的小孩:“自找才有趣呀,就像现在——和一花姐在这艘豪华游轮上重逢,多浪漫的殉情场景。"
“殉情?”一花嘴角微微抽动,“是指那个差点把我引到轮机舱,让我跟三个扛着火箭筒的壮汉面面相觑吗?”
“还是指那条差点把我送进冷冻库的捷径?”一花掰着手指,挨个罗列他的罪证。
“那都是命运的指引。”太宰眨眼,把责任推给不相关的东西。
看着他那张写满“我错了,下次还敢”的脸,一花觉得中原中也每天想揍他八百回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她冷哼,从口袋掏出一枚微型追踪器,推到他面前:“下次放这东西,记得把指示灯关掉。”
“哎呀,被发现了。”
“说吧,”一花身体微微前倾,“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别告诉我你大费周章把我引到这艘船上,就是为了重温旧梦。”
太宰治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旧梦谈不上,”他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不过确实有个小忙需要你帮。毕竟,能同时对付咒术师和异能者的,我只认识你一个。”
“所以这是专门为我设计的陷阱?”
“怎么能叫陷阱呢?”他笑,鸢色眼底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这顶多算是......老朋友的诚挚邀请。”
“少来,”一花突然伸手捏住他的领带,猛地将他拉向自己,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电磁屏蔽器放在船长身上的。栽赃嫁祸,一步到位。”
“可怕!”太宰夸张地捂脖子,“有人想要港口黑手党干部大人的命啊。”他痛心疾首地补了一句,“好吧,你赢了。不过要杀我得排队,毕竟像我这么优质的殉情对象可是很抢手的。”
“啧,”一花嫌弃地皱眉,“谁要跟你殉情。”
“那就换个死法?”太宰眼睛一亮,“听说这艘船上有全世界最贵的毒药,我们可以......”
她松开手,转而问道:“那个金色面具呢,是你的人?”
“怎么可能?”太宰治立刻撇清,还嫌弃地撇嘴,“我品味还没那么差。不过,他倒是帮我们验证了一件事——这艘船上,除了科莱奥内家的蠢货和叛徒老鼠,还有第三股势力在盯着你。而且,他似乎不想你那么早退场。”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遗憾?”
“当然遗憾。”太宰耸肩,叹息里带着真诚的惋惜,“观众越多,谢幕越难。——我可不舍得留一花姐独自面对。”
“是吗?”她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以为你想看的,是我在你的剧本里疲于奔命的样子呢。”
太宰失笑,举杯隔空碰了一下她的杯沿:“那就——为这场好戏,干杯。”
冰块相撞,脆响里全是火药味。
“说回正事。”
太宰治把杯壁最后凝成的水珠一捺,胡桃木上便多了一条暗色痕迹——TOPO(老鼠)。
他抬眼,目光越过栏杆,落在不远处烫金册子上。
“拍卖清单。”
轻声补了一句后,他用指甲在字母下方点出两滴并列的水珠,“压轴的‘货物’很有趣,据说与千年前的诅咒有关。”他抬眼,眸色深沉,“其他的,全是烟雾弹。”
“千年诅咒?”一花眼神一凛,“难道是……那个传说中诅咒之王的……”
“没错。”太宰指尖轻叩桌面,“但更让我在意的,是那个匿名出价人留下的拉丁文——Pro sacrificio。
为了祭献。
至于祭品是什么,目录里可没写。”
他顿了顿,眸色被灯影压得深沉,“但船已经开出公海,我怀疑,有人想把这场拍卖会,直接改成祭坛。”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他瞥了一眼没有号码的来电,接起的瞬间,脸上那抹惯常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他只吐出一个字。
对面只传来急促的电流与呼吸。他听着,侧脸线条在昏黄灯光下一点点绷紧,气氛越来越像被什么凝固住了。
“一花姐。”
这个剥去所有戏谑的称呼让她动作一顿。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她——加密暗网界面,猩红背景上是她的照片和一行刺目的文字:【加茂一花,悬赏五千万美金,死活不论】。
“十五分钟前,一笔经由数个空壳公司洗白的巨款汇入这个平台。”太宰治声音冰冷,“藏在科莱奥内背后的‘老鼠’,想把水彻底搅浑。”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手机再次亮起——森鸥外。
太宰安静地听完,只简短回复:“了解。”
挂断电话,他看向一花的目光里带着罕见的凝重:“船底装了定时炸弹,一个小时后引爆。对方的计划很明确:要么在混乱中抓住你,要么让所有知情者永远沉入海底。”
拍卖会、老鼠、炸弹、悬赏,四重危机如同铡刀同时落下。
一花沉默起身,周身躁动的咒力惊人地向内收敛,最终归于深不见底的宁静。
“我去处理点事。”她语气平淡得像要去甲板吹风。
太宰治极轻地笑了,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借口还那么烂。”
他突然想起,横滨雪夜、港口黑手党、每一次她背身走入危险时的同一种平静——
那种不认命不妥协,像海啸来临前的潮汐,明知前方是毁灭性的灾难,却想先一步覆盖所有暗礁,将狰狞与尖锐都化作粼粼波光。
这种磨不灭的生命力让他感到无法解构的笃定。
=
邮轮顶层的核心拍卖厅,金碧辉煌如同镀金的牢笼,空气中昂贵的香水与雪茄烟味交织,却掩盖不住那股从黑暗交易中渗出的腐朽气息。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衣着华贵的男女戴着精巧的面具,举牌竞价着那些不容于世的“商品”:禁忌咒物、国家机密、甚至是与他人生死相关的“服务”。
一花与太宰治隐匿在二层环形走廊的阴影里,俯瞰着下方这场披着合法外衣的疯狂。
“……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事,太宰。”一花的声音很轻,几乎被下方的竞价声淹没。
太宰治侧头,没出声,只是将右耳微微倾向她。
“红死魔。”她开始讲述,目光扫过那些沉浸在**角逐中的面具,“为了躲避瘟疫,国王带着他的骑士和贵妇,躲进一座与世隔绝的修道院,高墙深筑,物资充足。”
下方,一件据称能延寿十年的咒物正被激烈争夺。
“他们在里面举办了一场极尽奢华的假面舞会,日夜不休。七个房间,色彩斑斓,只有最尽头那间,是黑色与猩红,像干涸的血。”
她的描述与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叠。
“他们以为,财富、权力和高墙,能将死亡与混乱彻底隔绝在外。所以躲在里面交易、享乐,自以为站在世界的顶端,嘲笑着墙外那些在瘟疫中挣扎的众生。”
这时,拍卖师敲下木槌,一笔涉及数千人命运的非法资金转移协议达成,引来一阵克制的、满意的低语。
“直到……”一花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舞会最**时,一个裹着血污裹尸布的身影出现。国王追到猩红色房间,匕首刺去,却穿过自己的倒影。”
太宰治适时接话,语调悠哉得像在补完一道填字游戏:“所以,凶手从来不是外来者,是国王本人?”
“没错。当钟声停歇,国王倒在猩红地毯上,才明白最华丽的牢笼往往是为自己准备的。”
就在这时,拍卖师敲响木槌,两名侍者郑重地推上一个古老的铜箱。
“各位,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品。”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来自千年前的诅咒之物——”
铜箱掀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诅咒之力瞬间席卷全场。在黑色天鹅绒衬垫上,一截干枯扭曲的手指静静躺着,表皮覆盖着诡异的黑色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即使隔着防护结界,那手指散发的恶意仍让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凉。
“两面宿傩的手指,起拍价——”
一声枪响,撕裂了喧嚣。
黑暗如潮水般吞没整个拍卖厅。尖叫声四起,人群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混乱中,有个带着鸟喙面具的男人正在趁乱扑向展台!一花立即从二楼跃下,在落地瞬间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别动。"她低声警告,将人拖进侧面的幕布后。
幕布后昏暗的光线下,鸟喙面具剧烈喘息着。一花利落地摘掉对方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却憔悴的脸——詹卡。
“又是你。”
詹卡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他们...在我的身体里装了东西...”他颤抖着抓住一花的手,掌心下确实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正随着心跳规律地搏动。
“远程装置。”一花指尖泛起细微的电弧,“谁干的?”
詹卡的嘴唇哆嗦着,声带像是被血块堵住,只做出几个模糊的口型:「盘星教」。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她发誓,离开以后一定要把这个鬼地方给端了。
这时,太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情况不太妙。船体多个位置同时出现异常热源。”
一花盯着詹卡的眼睛:“你想活命吗?”
詹卡突然跪下,额头重重抵在一花鞋尖。
“请你救救孩子们吧...”他的声音嘶哑,“我原本只想赚一笔就下船,可他们把埃米利奥和路易吉......都杀死了。家族的人说,只要我把你引到指定位置,他们就放过剩下的小孩。”
远处传来爆炸声,船体剧烈倾斜,应急灯明明灭灭,映出一花冷白的脸。
她伸手,把詹卡胸口那枚被血浸透的怀表拎出来,表盖内侧刻着三个名字。
Gianca·Luigi·Emilio
“孩子们在哪?”
她啪地合上表盖,声音轻得像替谁阖上眼皮:“带路吧。”
好喜欢让太宰治和一花斗嘴,挺有意思的。下章回归咒回线,文野线先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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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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