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六年,我到了漠北,非但没有如祖父所料不适应,反而如鱼得水,如鸟儿飞上了天空,天天在草原上可着劲儿撒欢。
直到我十二岁那年,遥远的京城传来消息,天子要选皇后,祖父召我回去。
我当然是不愿意回去的,京城是个无聊透顶的地方,一堆女孩子天天攀比吃穿,哪有在草原上骑马打仗好玩,但是祖父的命令谁敢不遵从呢?
我只好收拾行囊,不情不愿地从漠北回了京城,祖父看着我,又开始叹气:“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我摸了摸自己的短发,不情不愿地回复道:“漠北那个地方缺水,短发才不会发臭,所以我把头发割了。”
“你真是......”祖父被我气得倒坐在身后的凳子上,干枯的手指指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他只是缓缓转过头去,朝旁边的暗黑角落低声吩咐道:“把她带下去吧,好好教教她京城的规矩,天子有令,我也违抗不得,只是她这个样子入宫,教人如何放得下心来。”
很快便又有两个黑衣人从暗黑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我还是如当年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只好乖乖跟着他们走,又被一群头发长长穿红戴绿的丫鬟婆子们围着,过起了囚徒一般的生活。很快又是三年过去,我的头发长到了齐腰部位,天子大选的日子终于到了。
大选之前,祖父先带我入宫了一趟,去见了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太后娘娘。她是祖父的义女,从辈分上讲,算是我的姑姑,但是我去见她,她带着珍珠镶嵌的凤冠,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从头至尾,都没有从那个椅子上走下来过,于是我便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耳边传来她缥缈的声音:“义父既把她托付给我,我断然没有不尽心尽力栽培她的道理,只是如今官家羽翼已丰,不似从前那般对我言听计从,我只能尽我所能,至于日后结果如何,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回家后,祖父祖母房间的灯亮了一夜,我趴在窗户上看了一夜,丫鬟婆子们都以为我睡下了,其实并没有,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想要去跟祖父说我不要去宫里,我不喜欢那里的味道,我只想回草原去,去骑上高大的骏马,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朝着月亮飞奔。
但最终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跟祖父开口,他总是忙得不见人影,连我进宫那日,都没来送我一程,只有祖母泪眼涟涟的握着我的手,叮嘱再三:“到了宫里不比在自己家里,万不可再任性妄为,春华秋实两个丫头是好的,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她们说,她们会帮你......”
我不记得我那天哭了没有,只是祖母看起来那么哀伤,白色的头发让我想起草原上的月光,我的心里酸酸的,此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回到那广袤的草原,带上我心爱的小黑,纵马驰骋一回。
你们可能会问,小黑是谁?小黑是我养的一只猎犬,它跑得可快了,一般的马匹都跟不上,可惜它有一次跟着我堂兄出门玩耍,就再也没回来,我问遍了所有人,他们都说它跑丢了,可是它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跑丢呢?我瞒着所有人偷偷出去寻了好几次,我们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始终不见它的踪影,后面我被送回了京城,就更加找不到它了。
在宫中的日子是我记忆中最难熬的时光,我如祖父所愿成为了皇后,但是我的天子丈夫却并不喜欢我,他长得很像一幅画,整个人也跟画一样冷冰冰的,每次见到他我都要低头行礼,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但是秋实跟我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他随时可以命人把我拖下去砍了我的脑袋,祖父祖母也会因此获罪,被贬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
这就是天子吗?我心中暗暗嘀咕,动不动就砍人脑袋,那这个天子可真够坏的,跟我在草原上见过的辽军、金兵一样坏。
不过还好,他始终没有砍我的脑袋,祖父祖母也没有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我拖累到去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只是我在宫里甚是寂寞,除了太后娘娘偶尔跟我说说话,其他人都不待见我。
春花秋实也变得慢慢开始还是不好相处了,春花每次见到我那个冰块一样的丈夫就满脸绯红,眼睛亮得似天上的星子。秋实呢?她越来越喜欢去太后宫里,每次一大早就敦促我换上笨重又繁琐的礼服,再给我梳上复杂的发型,画上惨白的妆容,去给太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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