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是条人不怎么热闹的街道,人流小,院中的几株没开花的月季也弯腰听训。
陆行深从听到砸门声起时,就从床上摸下来了,待听到宋成喊他的声音,他慌乱的套了衣服,临了到了门口那,疯狂整理自己的衣裳,腿还是疼,他走的不快。
他出来屋子,还将门关上了,转身见到了背对着坐在椅子上的连早上上朝的官服都没换下的宋成。
宋成从昨夜得知夏雨寒没将宋栖梧送回相府就一脸不悦,再加上今日陆行深告假,他心中,明了,昨夜是他让他女儿留宿了。
王公公扯着嗓子才喊完下朝。
宋成一路急赶慢赶的往这处宅院奔,连威远侯喊他,他都不带理的,只想找到陆行深算账。
陆行深想自己今日恐怕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他拖着伤腿,往宋相面前去,将腰弯成了直角行礼:“陆行深见过相爷大人,相爷万安。”
宋成方才还在四处找人,可眼下人就在眼前,他却开始装瞎。
将头瞥向一旁,四处瞧着院里的陈设,紧临主屋是左右两个耳房,厨房在他左手边,他右手边还有屋子,瞧着应该是放书的书房,门一直开着通风,那就是书不少,不通风会容易生虫。
院中地方不大,有汪池塘,还有月季,还有一套石桌椅在月季旁,院墙边种着有几个年头的桂花树。
整体来说,除了小点外,没个正厅接待客人外,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处。
宋成冷眼相看眼前的人,微皱眉头语气不耐的说:“陆侍郎起来吧!怎么忽然对老夫这般客气了,老夫不发话,陆侍郎还真的是半分不敢动。
那老夫让路侍郎离老夫女儿远点,陆侍郎怎么转眼就将人拐到你床上去了?”
宋成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咆哮式的语气,他对陆行深的印象确实不错,可他是个连自己是什么境地都拿捏不准的蠢货,怎么能将他那千娇万宠的独女跟着他落到个牢狱之灾的下场。
陆行深的腿软的不行,此事确实是自己做错在先,只要能让宋相解气,不管什么他都会一一受着,绝不吭一声。
“相爷大人,此事错全在我身上,怎样能让相爷消气,陆行深任凭相爷处置。”
陆行深恭敬的跪地,腰板挺得笔直,认错态度端正得不行。
宋成还是气啊!当初划这处宅院时,他也在场,那时他还同人夸陆行深是个知进退,守分寸之人,现下知道他选这处宅院是为了他女儿,他那个怒火中烧啊!
竟然从那时起,就打这个算盘。
“陆行深,你别以为你认错态度端正,老夫就得给你这块薄面,老夫告诉你,今日你别想轻易脱身。”
宋成扯着一脸凶相,吹胡子瞪眼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抬手,小厮就将准备好的荆条呈到了他手里。
他捏着荆条往陆行深身后去,“栖梧还在睡着吧?不然就我们这么大的动静早出来了,念你还算有担当,那今日便好生受着,就让老夫来教你,当你想得到某种东西时,你就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话音刚落,荆条“嘿咻”“嘿咻”的打肉声就不断响起,红烛被一个人看着,根本就不敢动,而陆行深头上都满头大汗,本来就跪了不短时间,现在这荆条是条条都到肉,没一会额头上就冒着豆大的汗珠,他紧抿唇,一声都不吭。
背后的衣服被抽的破破烂烂的,鲜红的血迹将背后的衣服浸透,他又在心里庆幸自己没穿宋栖梧送他那套,可又在烦扰今日穿的是浅灰色的衣物,肯定会显得吓人。
“陆侍郎,还纠缠吗?”
打了数十条,宋成的手腕开始使不上劲,他头上也有了层汗,他派那两丫鬟去厨房里泡些茶水和找点点心来,说自己要歇一下。
“请相爷成全。”
陆行深不知今日怎么,格外嘴硬,或许是寻到了自己所想守护的目标吧!
今日的两人都是犟种。
宋成刚入口的茶水被他这话气得直接吐出来,可陆行深一瞧,身上的伤已经不轻了,这时,他瞧到了他腿上的绷带,熊熊怒火上被加了捆干柴,烧红了半边天。
“陆行深,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宋成大声呵斥道,因吼的用力,扯到了嗓子,咳嗽了许久才好转。
一旁的小厮十分有眼力劲的帮他拍着后背心,帮助他缓解咳嗽。
待他咳嗽止下去,他却指使小厮去替他打陆行深。
陆行深脸色惨白,红烛趁人不注意挣脱了那个小厮的钳制,往陆行深身边扑过去,脸上敲清陆行深身上的惨状后,眼中都蓄满了泪花。
红烛想着堂堂相爷不至于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要他命,鼓起勇气道:“相爷大人,昨夜我家大人被刺客行刺,侥幸捡回条命,他腿上的伤都还没好呢!您罚他跪吗,还那荆条打他,他都这样了,您气还没消吗?”
陆行深在一旁让他不要说了,可红烛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放肆,连你个奴婢都敢来指责本相说吧!”宋成的话音刚落,那位特有眼力劲还拿着荆条的小厮冲着红烛的左肩窝,一脚踹下去。
一旁的陆行深立马在一旁告罪道:“相爷,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下人不严,要罚罚我一人即可,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宋成听着他这冠冕堂皇的话,忍不住直愣的发笑,自己恐怕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天大的笑话。
他反问陆行深:“你知道现在多少人想取你狗命吗?你还不肯放开我女儿是吧!你知不知道,你会把她害死的,你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想充当绝世大英雄,拉我女儿垫背是吗?
陆行深,你说啊!你连自己的命都不是握在自己的手里,却整天把保护好我女儿的话挂在嘴边,你不觉得你同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有什么区别?”
宋栖梧被外面的锣鼓喧天吵醒,将衣物穿好踏出门那刻时,正好将这番话一次不差的听个彻底。
对啊!她知道陆行深的处境,她还想着等今日回去,就将云间派来保护他。
陆行深的腰杆如成熟的麦穗般弯了下来,双手掩面,直直的在地板上磕了个响头。
“我,宋相,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但是能不能给我点时间,给我半年好吗?这段时间不要急着给栖梧定亲。”
陆行深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在同宋成谈判。
宋栖梧的脚步止住了,红烛瞧到她就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可他口中所谓的救星仍站在后面观战。
可这时他不懂这些,有些路得陆行深自己去蹚平,比如他想娶宋栖梧就得过宋成这关,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而红烛眼中的宋栖梧就是只会站在旁边看戏,却不会上前施以援手。
红烛对她的好脸色都收了几分。
宋成其实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如陆行深也一样,岳婿之间的矛盾,还得当事人来解决。
他们都心知肚明。
宋成喝了口茶水,瞧陆行深那样,心里没半分悔意,反倒觉得自己惩罚教训他是理直气壮的。
院里吹来一阵风,三人心思不同,却又殊途同归。
良久,沉默被宋成打破,半年时间罢了,再让栖梧那丫头在闹腾一下又何妨。
“好,陆侍郎待小女一片坦诚,若是老夫不给这个允诺,反倒怪老夫狗眼看人低了。若是半年后,你身居高位,老夫就痛痛快快的认你这个女婿,若是不成,你就自请去云巅之地镇守吧!如何啊?陆侍郎。”
云巅乃苦寒之地,在那的人都拼了命,削尖了脑袋想拼命往京城挤呢!
宋成简直就是个人精,处处带着算计,却又处处显摆出点人味。
“好,陆行深说到做到,还请相爷立书为据。”
陆行深倒也爽快的很,因为由此机会还是自己今日换来的。
有前车之鉴,陆行深心里总会不安,只想有些凭证在手,日后宋成再想抵赖,那就不是件易事了。
宋成见陆行深这谨小慎微的样子,脸色气的铁青,自己好歹是那么大的官,难不成还会同他耍赖吗?
当即就拍板说:“去,拿纸笔墨来,省得陆侍郎心不安。”
短短几个字,就将小肚鸡肠的帽子扣到了陆行深的头上。
可陆行深在乎这些吗?不,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风风光光,有名有份的去迎娶宋栖梧。
红烛捂着踹疼的胸口直搓,想的却是如果连夜在这的话,他是不是不会挨那一脚踹了,他那么聪明,肯定会在自己说那番话之前就制止住自己了。
此时他听到陆行深叫他名,他迷瞪不解的瞧了瞧陆行深,陆行深见他啥情况都不懂的样子,小声同他说,去书房拿两张宣纸和墨水和笔来。
他点头爬起来,宋成见他如此呆蠢,让另外两个小厮也前去帮忙,三人将陆行深的书桌都抬到院中来,陆行深还是死盯这宋成,仿佛自己身上有被他下的咒语,必须得他本人才能解开。
宋成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全是满腔无奈劲啊!
“陆侍郎起来拟书吧?一式两份,省得以后脸面上闹得难堪。”
陆行深得了指令,跪的久,腿都麻了,这时在后面的宋栖梧上去扶了他一把,他笑着低声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是不是因为床硬了。
宋成不想见他们两个人的黏糊劲,只想赶紧拿了凭据带宋栖梧回府去,就在那凭空咳嗽了几声。
红烛听他那刻意得不能再刻意的咳嗽声,在心里都嘲笑了他八百遍,说他这么菜也好意思开口,以后他就有理有据的反驳连夜了。
这是9月24写完的
截止24号 我有两章存稿了[哈哈大笑]
力争十月底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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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青简写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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