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梦魇
上了车，没了讨人厌的两兄妹，九嶷心情好了很多。从坐上拿起那本高中数学打算在路上温习一下，却发现顾渊明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疑惑地片刻，了然：“你是不是想说我刚刚太直接了，伤了你宝贝儿妹妹的心。不好意思啊，我看到她就来气，忍不住！”
“哈哈哈。”，这下顾渊明彻底笑出声来，十分和颜悦色地说：“想不到你还会揶揄人了。”，他笑了一会儿，又说：“你可不止伤了人家的心，还伤了人家的身。”
九嶷干脆放下书，凑到他跟前，面对面龇牙咧嘴道：“怎么？你心疼啦？”
顾渊明简直快要笑飞了，伸手跟安抚炸毛黑猫一样拍了拍她头顶，“没有，你做得很好。”，想了想又补充道：“很解气。”
默默开着车的老刘通过反光镜将后座的你来我往看在眼底，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打报告。
一直想不通的顾承原地对顾婕进行三堂会审，可他问了半天好的歹的都说了，耐心也都用完了。这死丫头要么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干脆闭嘴装死不说。他一忍再忍，不断在心里默念：自家妹妹自家妹妹才没给她两个**斗。
随即把一只三角黄符当成**斗丢到顾婕身上，黑着脸就走了。
接到符纸的那一刻，她清晰感觉到闷在胸口的一口气消散了，浑身轻松。周围事物似乎打了一层柔和的光，世界都亮堂了些。两根“棒槌”捧着符纸满含热泪目送大哥的背影。然后小心翼翼贴身收好。
当夜终于睡了个好觉。
而另一边顾家老宅，刚过凌晨亮点，九嶷还在尽职尽责给顾渊明治疗。蹭灵气的黑猫忽然抬起头，一人一猫对视了一眼，走到窗前。透过被阿姨打扫得不染纤尘的玻璃，不远处围墙外的高大的柳树上，一团黑漆漆的人以看门狗的姿势蹲在树枝间，阴测测地正望着这边。嘴角忽然张开裂到后脑勺，血红的双眼波涛汹涌两行血泪就流出来，青的，红的，黑的，乱七八糟糊了一脸。
它这一笑，把同样作为鬼的赵小穗吓了一跳直接灵魂离体，飘了出来。九嶷将软下去的黑猫接在怀里，隔空和它对视，末了还礼尚往来回了它一个微笑。
恶鬼那里受得了这般挑衅，弓腰驼背，做了个蓄力要弹跳的动作，龇牙咧嘴，双目红光一闪，朝窗跳了过来。赵小穗飘在半空中的魂一溜烟儿钻到窗帘后面去了。没看见那东西并没有能跳到窗前，而是在半空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像只炮弹似的被狠狠弹回去了，与此同时传来一声凌厉的尖叫。
见到自食恶果的恶鬼，九嶷摇了摇头，这五梅阵**阴邪，还以为能翻天？然后就不管它了，转身从窗帘后面把瑟瑟发抖的女鬼拎出来按回黑猫身体里。爬上床却没有再继续使灵力，扯过被子囫囵睡去了。
已经回魂的黑猫在窗台上走来走去，脸皮子挂不住，虽然她不是什么厉鬼，可作为鬼竟然被吓到如此地步，真是丢脸啊。围墙外被弹飞的恶鬼又回来了，绕着围墙飘来飘去，似乎在寻找那把它弹飞的东西。黑猫是知道这五梅阵的厉害，可是依旧不免担忧起来，他们总不能不出门吧？出去之后呢？
可见人不能多想，鬼也不能多想，越是害怕什么就越容易遇到什么。
这天他们照常去医院复健，林海依旧一头怨气站在VIP通道的门口等他们。可能是昨晚又加班了，竟然少见地闭嘴了。只是幽幽地说，欢迎光临。
真是加班把脑子烧怀了。在医院门口医生对病人说欢迎的恐怕他还是头一个。顾渊明有些疑惑，也只当是嘴贱的林海在开玩笑。
三人一猫轻车熟路上了电梯，按了7楼的电梯键。大约过去有两分钟，电梯门打开了。林海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到了。”
顾渊明问了句：“今天怎么这么慢，这电梯是坏了么？”
“可能吧。”，林海回到。自顾自走在前面带着他们去复健室。“林海！”，顾渊明喊了他一声，可他却像没听到一样，过了有好几秒才慢半拍地转过身，眼神散乱，机械地问：“怎么...了？”
顾渊明也说不上怎么了，只觉得平常没几步的走廊静谧无声，幽长幽长的。好似看不到尽头。林海就算是再累，贱人的本质还在，不会如此.....呆。就仿佛现在面前的只是改装成林海模样且模式不成熟的机器人。
顾渊明愈发觉得不对劲。刚想说什么，周遭的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走廊的灯光忽地闪了两下，彻底熄灭了。就算没有一丝灯光，也不算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介于黎明破晓前的样子，能囫囵看见一些事物却又看不清楚。
四面八方传来“桀桀桀”阴沉的笑，又有似乎某种动物磨牙的声音，细小的绵长的，带着锋利的钩子似的，直钩得人耳膜牙齿发痒，抓耳挠腮又摸不到具体那里痒。
角落里忽地像大马猴一样蹿出个人来，直扑面门。好在九嶷反应迅速，在那人即将触到他的前一秒将轮椅调转了方向，险险避开，然后那人只摸到点飘起的毛毯的一角，就噗通一声闷响面朝地板亲吻大地了。
她如此种种摔了一跤，似乎也不觉得疼。立马又爬起来，贪念地望着轮椅上的人，蓄势待发。
在她再次扑上来的一刻，九嶷已经推着顾渊明跑出去一大截。后面林海忽然也活泛起来，阴森森地笑着，手脚并用就追了上来。顾渊明神色不明，一言不发。后面紧追不舍，九嶷也没闲心管他，脚底生风，推着轮椅跑得飞快。
“怎么办？好大的怨气！这东西不简单啊！”，赵小穗的魂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离猫体，飘在九嶷身边。急得直跺脚，要是她有脚的话。可惜了，她只能飘来飘去。
九嶷一边推着轮椅跑，一边还分出点精力斜了旁边儿赵小穗的魂魄一眼，无声得回：不知道。
“你难道不会点什么么？打架？斗鬼？你们山精野怪不都很厉害的么？”
呃，怎么说呢？她是个不入流的废材，啥也不会。云杉教了几十年，最后被她蠢得彻底放弃了。所以斗鬼啊，施法啊什么的，她是一点儿也不会。除了依着本能有点儿治愈之力外，怕是和常人无异。
眼看林海就要贴上来了，赵小穗魂魄一闪回到黑猫体内，从顾渊明膝盖上蹦起来闪身踹到他脸上，随即一顿喵星拳往脸上招呼。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压制住林海，一边猫叫不断。这场面不可为不恐怖，不可为不精彩。
九死一生逃难间，她竟然还有闲心想会不会在顾渊明面前漏了马脚，之后怎么解释等。随后冲正跟林海缠斗得难解难分的黑猫说：“要不弄晕他？”
回答她的是一声声凄厉的猫叫和鬼吼。不知道跑了多久，犄角旮旯忽然蹦出一团黑气，后面“顾婕”也不过咫尺之遥，前有狼后有虎，已是避无可避。
正在跟林海纠缠的黑猫余光看到这边的险境，可也无能为力了，完蛋......她不忍心地闭上眼。
忽地传来两声凌厉凄惨的尖叫，空气中一股似乎是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两张未烧尽的黄符飘在空中，依旧带着火星，被符纸贴着的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火焰中变成灰烬，风一吹，连渣都不剩。
随即凌空又一张符纸飞出，跟贴僵尸一样贴在顾婕额间，原本气势汹汹正要饿虎扑食的她瞬间就不动了，头顶蒸腾出一团黑气，人就软软地栽倒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黑猫喵了一声，迅速从林海脑袋上跳开，第三张黄符准确无误地贴在他额头上。跟顾婕一样的情况，等黑气烧尽的时候，他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爪子都快磨费了的黑猫跳到九嶷面前，十分不爽地冲她叫唤了一声：你有符纸早不拿出来？！
“别闹。”，九嶷小声说到。然后才去看顾渊明，然而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过去了。难怪一路上都没怎么出声。
随着周围黑气散尽，他们这才发现居然身处顶楼，虽然是阴天。架不住热气腾腾，很快就出了一身汗。九嶷让黑猫守在楼道口，然后推着昏迷的顾渊明，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悠然自得地下了楼，往真正的复健科走去。
黑猫在阴凉处等了没一会儿，那两个人先后间隔几秒醒了。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周围，两脸莫名其妙。
顾婕对此时心知肚明，也不等林海说什么飞快地下了楼，出电梯门的时候掏出了顾承给的三角黄符，随手扔进垃圾桶。没用的东西！
林海好一会儿才走到楼道口，他认得顾渊明的猫。他虽然脑袋疼，手脚疼。但依旧不改沾花惹草逗猫惹狗的本性，就是只猫不论公母他都要逗一下，于是他顺手抱在怀里，一边龇牙咧嘴地疼一边说：“他们是不是到了？你是来找我的么？快带我去找他们吧。”，他本来只是自言自语打发时间，却没想到这猫非常有人性，轻巧地从他怀里跳出去，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带路。见他还在发呆，回过头非常不满地叫了声。他有种错觉，要是人的话肯定在说：还不快跟上！
进了电梯，反光的金属板上照出形容狼狈的男人，头发散乱一身尘灰。他吓了一跳，凑近细看，脸上还有几条爪子的痕迹。此时，黑猫顺着他的裤腿摇摇晃晃三两步往上爬，他识趣地伸手接住它，然后看它伸爪子按在电梯键上，所按的楼层正是康复科。
哟嚯！真正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猫咪还会按电梯呢！
记忆断断续续的，他根据零星片段脑补起来，他可能是太累了，本来想来天台上放松的，不小心就睡着了，然后这只通人性的猫咪就喊醒了他。真是粗鲁！居然对着他天下无敌超级帅的脸动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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