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临雪发现自己对楼观尘可能有点思念过度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Felix搭戏的时候总能见到楼观尘的影子,Felix是中法混血儿,有着欧洲人深邃的五官和黑发黑眸,Vargo每天都在夸他是电影界的尤物,而这个尤物还是被他挖掘的。
明明长得跟楼观尘一点都不像,身上也没有那么沉稳的气质,演起戏来却令她恍惚。
尤其是一些比较亲密的戏,Felix撩她头发,触碰她耳后痣的小动作、眼神,总让她想起楼观尘。
刚到巴黎的时候,她忙着租房搬家,忙着读语言、申请学校,因为太忙,思念没有机会冒出头来,第一次情绪崩溃是在收到梦校offer的那天,她第一时间想分享的人,已经沉到了列表最下面,她翻了好久好久,猛然看见和楼观尘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几个月前,眼泪突然就决了堤。
开学后,课业也渐渐多了起来,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又被压了下去。
为了麻木自己,她甚至在日记本上的首页写下了一段话:情情爱爱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戏够不够好,我能不能接到更好的本子,合作更好的班底,我能不能拿奖,能不能朝顶峰走去。爱情带给我的愉悦是短暂而虚无的,金钱、事业、健康,才会实打实的让我幸福。
可是在异国他乡数百个日夜,她都在想念楼观尘怀里的温度。
她倒宁愿楼观尘对她坏些,这样,她也能把这段关系断得理所当然,全身心投入事业中。可他不曾做错过什么,对她的好也是无人能比,根本无法释怀。
后来,她妥协了。
释怀不了就带着这份厚重的思念继续前行。
只要她见不着他,就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
这两年,棠临雪依然和楼明夷、王二、白木秋他们保持着联系,但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楼明夷旁敲侧击过,也没能撬开她的嘴。他们甚至和楼观尘一样,以为她在纽约,之前纽约出了些混乱事件,还让她注意安全。
王二的新片在海外上映,法国没有场次,只有英国有,她还专门飞去伦敦捧场,给王二po了票根,王二感动得要连夜买机票飞伦敦和她相聚,被棠临雪骂了一通后老实了。
他的失眠症状似乎加重了不少,从一些路透照片可以看出他的面容比起前些年又多了些肉眼可见的疲态。
可相隔万里,除了言语上的关心,她好像也做不到更多。
去年生日,王二的聊天框里弹出了两条生日祝福。她当时以为是网络延迟,王二不小心发了两遍,可两条祝福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条热烈活泼,一条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加上一个句号。
这不是王二惯有的风格。
她想到了一个人,但她也知道那个人跟王二没有这么深的交集,断不会用王二的手机给她发消息。
对楼观尘的想念也在看见那四个字后突然涌了出来,于是她开始疯狂搜索有关楼观尘的消息,楼德医疗又跟某某大企业签署合作协议,楼观尘作为京市企业代表出席某某商会并发言,如今的他不只是一个商人,更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就连政府的官方报道上都能看见他的身影,依然低调又正经,可那张脸摆在那儿,想低调也难。
无论照片里出现了多少人,棠临雪眼里看到的,只他一人。
她还在辛照言的朋友圈里刷到过楼观尘。
辛照言在国外念完双学位就回了国,进了“棠衣”服饰有限公司,知道是棠临雪生母留下来的企业,他收起了吊儿郎当的个性,帮着楼观尘和楼明夷认真打理起来。
楼明夷也是在棠临雪离开后才决定帮忙的,他负责服装设计,公司新一批的设计师是他亲自招进来的,高层大换血后,“棠衣”的口碑一天比一天好,有楼明夷的审美在,公司还闯进了小众风格的市场。
棠临雪作为最大股东,自然得到了最丰厚的分红,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公司上根本没出什么力,所以她把大部分的钱都拿了出来,当作是福利发到了员工手中,无论是高层还是普通的工厂工人,待遇都翻了倍地提升,这两年的离职率几乎为0。
在春秋季校园招聘的时候,因为福利太好,受到了不少学生的青睐,人事部收到通知,让他们要认真对待每一个学生的简历,不能随便翻翻就丢进垃圾桶,所以那段时间加班成了常态,辛照言主动把自己当成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陪着HR翻简历的时候,他还会给那些不适合“棠衣”但履历又很优秀的学生打电话,问他们愿不愿意内推到别的公司,而那些公司的资源基本都是楼观尘提供。
那条朋友圈,辛照言便是在感叹楼观尘的菩萨心肠。
-跟着楼总学会的第一件事,把所有人当人。
人总怕触景生情,棠临雪努力避开和楼观尘有关的事,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赞,然后又很快取消,辛照言在下面独自评论一条:抓住你了。
棠临雪知道是发给她看的,她就当没看到,也没再回应。
楼观尘三个字就从这些时间的缝隙中,一点一滴地,流淌而过。
“Lin,专心点儿。”Vargo在片场是不近人情的,整个人都回到了初见时的严肃。
“抱歉。”棠临雪回了神,Felix也到一旁休息。
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不同,电影荧幕巨大,所有微小的表情都能被捕捉到,电影演员、导演都非常注重这些细碎的复杂的情绪的处理,即所谓“微相表演”,但是电视剧更关注演员的肢体表达和台词功底。一般电视剧的拍摄周期大多在三个月到半年,长剧集最多也就一年时间,而90-180分钟的电影为了抠细节,拍摄周期在一年甚至两年的,也不是没有。
棠临雪接“破天门”就做好了长时间拍摄的准备,她无时无刻不沉浸在角色中,难得出戏便是在这段时间,她察觉到Felix和楼观尘的演绎习惯有些相似。
休息时间,她询问了Felix在哪儿学的表演。
“我没学过,”Felix坦诚道,“Vargo说我不需要学,让我顺其自然地表达,然后让老师给我纠正一下就行。”
“老师?”棠临雪捕捉到关键词,“你的老师是?”
“抱歉,我答应了他们要保密。”
“OK。”
“你的抽烟学会了吗?”
“没呢,你可以教我吗?”
“当然。”
戏里的谈俏是个性情乖张的戏曲艺术家,在低谷期染上了抽烟的坏习惯,但棠临雪从来没抽过烟,第一次尝试被烟雾呛得嗓子都哑了,那半天都没能拍摄接下来的戏份,所以Vargo让她私下练习,练好了再拍。
她毕竟还要唱戏,为了保护嗓子也不敢多抽,每次只能抽那么一小口做练习。
Felix抽烟倒是很带感,她特意找了今天下戏的时间找他做自己的“烟戏”老师,换做别的男人,她恐怕还会犹豫一下,但Felix是gay,两人平时相处也跟姐妹差不多,棠临雪对他没什么戒备心。
拍摄地有专门的吸烟室,配备着通风口,下戏后房间就空了出来,但今天不知怎么,里面的灯坏了,只能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等到日落之后,屋子里便会陷入黑暗。
棠临雪百无聊赖地转着打火机,Felix发消息说有点儿私事,需要迟到一会儿,这一迟到就是一个多钟头,棠临雪靠坐在桌边,台词都背了好几遍了。
她试着点燃一根烟,学着电影里的片段,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微垂着头凑近,嘴唇濡湿了滤嘴,日头渐落,屋子也慢慢陷入昏暗,眼前的火星成了唯一的光源。
棠临雪深吸一口,缓缓吐出,胸口闷闷的难受,不一会儿又猛烈咳嗽起来。
巴黎就在这时下起了大雨,把天也彻底下黑了。
她弓着身子咳嗽,没注意房门被打开。
黑暗中,一瓶温温凉凉的水碰了碰她的手背,“Felix?你可算来了。”
她仰头闷了几口,被烟呛着的不适感缓和了许多。
男人夹走了她指尖的烟,送到了自己唇边。
“这个是我抽过的。”她用法语说道。
可Felix似乎完全不介意,火星在她眼前跳跃,屋子里太黑了,除了那点火星,什么也看不见。
“我看不见你,怎么学?”她又问。
男人轻笑一声,很低很低的声线,和Felix的不太像,棠临雪还没往深了想,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脖颈。
“Felix,”棠临雪往后躲了躲,“你怎么回事?”
“Tu me manques.(失去你太久,我想你了)”
棠临雪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戏里的台词,只是他的声音好像变了一些,她顺着他的戏走,没再多想。
屋外的雨势更大,轰隆隆的,几乎听不清男人的声音。
指尖的烟快燃尽,男人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她的视线顺着火星转移,理智提醒她这不是安全距离,她应该中断这场开始得很莫名其妙的戏,可她内心却并不抗拒。
靠近她的这股气息太像楼观尘,结合她最近总把Felix和楼观尘联系起来的情况判断,她应当是走火入魔了。
“Embrasse-moi。(吻我)”男人在她耳边开口,用极低的气音。
棠临雪半身酥麻,僵硬着不敢动。
男人吸了口烟,轻搭在她肩膀的手掌忽然移向了她的后颈。
烟雾喷洒而出之际,他的唇舌强势地堵住她的。
“唔——”
棠临雪抵住他的胸膛挣扎,男人握住她的腰,单膝跪上桌面,隔开了她的双腿。她越是抗拒,他亲得越是激烈。
男人的手指在她腰后重重一按,棠临雪忽然卸了全身的力,软软地趴在他的胸膛。
那是她的敏感区,只有一个人知道。
这是梦还是错觉?辛辣的香烟味道在口中乱窜。
“Tu as envie de moi?(想要我吗?)”
水声和雨声交织着,男人的话在接吻的空隙挤进她的耳里。
“你是谁……”她颤抖着流泪。
所有的泪珠都被男人含走,他没再说话,沉默地吸烟,沉默地吻她。
每一口渡给她的烟都让她痛苦不堪却又无法割舍。
直到雨声渐歇,她的心裹上一层潮湿。
直到烟头燃尽,落了一地灰。
直到屋子里重回光亮,她在灯照下无处遁形。
梦醒时分。
而面前站着的人,是Felix。
啪。
Felix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
Felix:人没亲到,巴掌倒是没少挨。[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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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旅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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