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强势而霸道的吻，几乎抽空了裴晏肺里的空气，也在他坚固的心防上狠狠凿开了一道裂痕。直到钟涣心满意足地、如同饱食的野兽般舔着唇角消失许久，裴晏依旧靠在书桌前，指尖微微发颤，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冷又灼热的触感。
他像一座被强行登陆的孤岛，潮水退去，滩涂上却已刻满了侵略者的印记。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裴晏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声音恢复一贯的冷静：“进。”
进来的是鹿。她反手关上门，目光平静地落在裴晏身上，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从他微抿的唇角，看到尚未完全平复的、比平时稍显急促的呼吸，最后定格在他下意识摩挲着寂灭之刃刀柄的手指上。
“你没事吧？”鹿开门见山，声音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敷衍的认真。
裴晏心头一凛。鹿的观察力太过敏锐。“没事，灵魂创伤基本稳定了。”他试图用官方回答搪塞。
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继续编”。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半晌，鹿才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枚炸弹：“那天在诺言镇钟楼，最后关头，那股帮助我们逆转规则的力量，不属于系统，也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玩家天赋。”
裴晏瞳孔微缩。
“而在你昏迷期间，”鹿继续道，目光如炬，“我守在客厅，偶尔会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充满压迫感，却又……带着某种诡异‘关注’的气息，萦绕在这个房间周围，尤其是你的卧室方向。”
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近裴晏，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罕见的锐利：“裴晏，告诉我，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被称为‘观剧者’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他？那个在镜像回廊出现，在诺言镇帮了我们，现在又……”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裴晏略显红肿的下唇，“……阴魂不散缠着你的家伙？”
裴晏沉默了。他知道，瞒不过鹿。在经历了诺言镇最后的并肩作战和这几天的守护后，鹿有权利知道部分真相。而且，他需要盟友。
“是他。”裴晏终于承认，声音低沉，“他叫钟涣。前管理员，现在的……囚徒与观察者。目的不明，行为难以预测。”
“但他对你，很‘预测’。”鹿一针见血，眼神复杂，“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兴趣’，远超对一场戏剧的范畴。裴晏，这很危险。”
“我知道。”裴晏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但我需要他的力量，至少目前，我们需要借助他才能触及回廊更深层的秘密。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他似乎，也并不想我真的死去。”
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她了解裴晏，知道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权衡。她只是最后提醒道：“玩弄火焰，终将引火烧身。你自己把握好分寸。队伍，不能没有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裴晏独自一人，面对满室寂静和心中那片已被点燃的、名为钟涣的燎原野火。
他知道鹿是对的。但他更知道，有些火，一旦燃起，便再难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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