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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永恒时钟

当裴晏的神念通过【时之楔】触及那狂暴的时钟核心虚影时,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时间和信息构成的漩涡深海。

不再是视觉和听觉的混乱,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冲击。无数个“此刻”如同亿万面破碎的镜子,从四面八方映照而来——有他童年时在孤儿院窗边看雨的孤寂,有他第一次进入回廊面对怪物的惊悸,有他与钟涣在数据极光下无声对峙的瞬间,甚至有他未曾经历过的、可能属于其他玩家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

这些“此刻”如同洪流,试图将他个体的认知冲散,同化为这无边信息海的一部分。

【时之楔】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像风暴中唯一的灯塔,牢牢钉住了“裴晏”这个概念。它不断提醒着他:你是裴晏,你的目的是阻止覆写,钟涣在等你。

凭借着这坚定的锚定,裴晏强行在这意识深潜中维持住了自我。他不再被动承受冲击,而是开始主动运用【洞虚真瞳】的能力,在这信息的洪流中寻找规律,寻找那代表着时钟核心本源的“规则脉络”。

他的“视野”穿透了无数破碎的“此刻”,看到了构成这漩涡的底层结构——那是由无数细密、闪耀的时光符文构成的复杂到极致的网络。然而此刻,这张网络上,正有几十个外来的、散发着不祥灰暗能量的“节点”在强行扭曲网络的走向,试图将其导向一个单一、固定的“过去”模型。

这就是时间覆写的本质!强行扼杀时间的其他可能性,只保留“预言家”认定的那一条!

而时钟网络本身,正在剧烈地反抗着这种扭曲,网络节点不断震颤,释放出混乱的时间乱流,这正是外界大厅不稳定的根源。

裴晏能“看”到,代表摆渡人首领的那个灰暗能量团,正试图捕捉网络中偶尔闪过的几缕极其古老、蕴含着更本源时间波动的金色碎屑——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最初之沙”碎片。每捕捉到一丝,他外界手中的【时之沙漏】光芒就凝实一分。

必须加快速度!

裴晏凝聚起全部精神,沿着【时之楔】提供的稳定坐标,将自身的意志化作一道纯净的、带着寂灭之刃净化意蕴的“光”,射向其中一个正在扭曲网络的灰暗节点。

嗡——!

意识层面传来剧烈的震荡。那灰暗节点在裴晏意志的冲击下,光芒剧烈闪烁,其扭曲网络的力量明显减弱了一分!有效!

然而,这举动也立刻引起了摆渡人首领的注意。

“蝼蚁安敢染指时序根源!”首领暴怒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尖刺,顺着网络直袭裴晏的意识。同时,在外界,他手中的【时之沙漏】调转方向,一道更加凝实的时间剥离之力,混合着意识攻击,同时作用向裴晏的身体和深潜的意识!

裴晏闷哼一声,感觉意识和身体同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深潜的意识遭到攻击,变得不稳,而外界的身体也在时间剥离下,皮肤开始出现细微的皱纹,黑发中悄然生出几丝灰白。

“队长!”李莎惊呼,她能感觉到裴晏生命气息的波动和衰弱。她不顾一切地将【宁静银星】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柔和的银光笼罩住裴晏,竭力对抗着时间剥离。

张大力怒吼连连,如同发狂的犀牛,拼着硬抗另外两名摆渡人的攻击,也要冲向首领,打断他的施法。鹿的箭矢快得只剩残影,精准地射向首领握着沙漏的手腕,逼迫他分神防御。

内外交困,裴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首领的意念击溃,身体也将步入衰老的瞬间——

【时之楔】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炽热,而是如水般温润,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更高层面的“存在”威严。这光芒瞬间抚平了裴晏意识受到的冲击,并顺着攻击来的意念,反向朝着摆渡人首领的意识冲刷而去!

“呃啊!”首领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无面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不可置信,“这……这是……‘祂’的气息?!不可能!‘祂’早已……”

他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意识攻击瞬间溃散,连带着对外界裴晏身体的时间剥离也中断了。

裴晏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意识的疲惫,再次凝聚意志,化作数道净化之光,同时射向另外几个关键的灰暗节点!

嗡嗡嗡——!

接二连三的震荡从意识层面传来。多个节点同时受到冲击,对时钟网络的扭曲力大减!

“不——!”首领发出不甘的咆哮。

与此同时,失去了首领主要力量的压制,时钟网络本身的排斥反应在李莎有意识的引导下彻底爆发!

轰隆——!

外界,圆形大厅剧烈震动。所有摆渡人布置的符文节点,无论是否被裴晏冲击过,都开始明灭不定,表面出现裂痕。时钟核心虚影旋转得几乎要解体,更加狂暴的时间乱流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喷发!

“仪式失败了!撤!”一名摆渡人惊惶地喊道。

首领看着手中光芒也黯淡了几分的【时之沙漏】,又看了看被银光笼罩、气息虚弱但眼神依旧锐利的裴晏,以及那即将彻底失控的核心,面具下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走!”

他猛地一挥沙漏,一道时间屏障暂时挡住了汹涌的乱流,几名摆渡人狼狈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瞬间没入墙壁上另一个刚刚闪现的不稳定时间裂隙中,消失不见。

敌人退却,但危机并未解除。

大厅依旧在剧烈震动,时间乱流肆虐。而裴晏因为意识深潜和对抗时间剥离,消耗巨大,身体呈现出不自然的衰老迹象,意识也处于半涣散状态,全靠【时之楔】和寂灭之刃的本能护持。

“队长!”张大力和鹿冲到裴晏身边,看着他鬓角的灰白和脸上的细纹,眼眶都红了。

李莎焦急地探查着裴晏的状态,声音带着哭腔:“队长的生命本源被时间之力侵蚀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稳定的地方治疗!”

可是,出口在哪里?这片区域因为核心失控,已经变得比之前更加危险!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之际,裴晏手中紧握的【时之楔】,那温润的银光再次轻轻闪烁起来,这一次,光芒指向了大厅另一个方向,那里,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了一扇由稳定流淌的时光符文构成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门。

那光芒的气息,与【时之楔】同源,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是钟涣!他在外面接应,甚至可能干扰了副本规则,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生路!

“那边!快走!”鹿当机立断。

张大力一把将虚弱的裴晏背在背上,李莎和鹿护卫在两侧,三人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扇光门。

在他们身后,圆形大厅在时间乱流的彻底吞噬下,开始寸寸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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