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回流，谢知韫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后脑勺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人将一根烧红的铁钉钉进了他的颅骨。
紧接着是弥漫在口腔里的血腥味，铁锈般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喉咙。
"堂堂谢神也能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清脆的少女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从头顶传来。
谢知韫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双踩着黑色马丁靴的脚正不耐烦地在他面前点着地面。
视线上移，对上了一双含着讥诮的紫色眼眸。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谢知韫想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颤抖得厉害。
他刚想再回怼几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搅浑的水墨画般扭曲变形。
他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
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肩膀。
谢知韫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混合着某种他不认识的甜味。
"行了吧你，伤得很重，先别说话。"女孩的声音依然透着不耐，但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几分。
谢知韫看见她皱起的眉头，瓷白的肌肤上沾着几道灰痕，显然为了扶住他而蹭到了地面。
女孩撇了撇嘴，单膝跪在地上，从腰间的小皮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
瓶子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里面淡粉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拿着。"她抬了抬下巴，动作利落地将瓶子抛向谢知韫。
谢知韫条件反射地接住，瓶子触手冰凉，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他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更像是奢侈品的物件，忍不住皱眉："这玩意儿能干嘛？"
"这是特殊疗伤香水，能加速伤口愈合。"女孩翻了个白眼，紫色的瞳孔里写满了"你是白痴吗"的嫌弃，"你刚进游戏的时候系统没跟你说？基础道具都不认识？"
"哦我忘了。"谢知韫讪讪地答道。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布料摩擦地面的窸窣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江妄正捂着腹部的伤口，面色苍白地试图坐起来。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将黑色的作战服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女孩二话不说又掏出一瓶香水，随手扔向江妄："接着。"
江妄虚弱地抬手，却没能接住。
玻璃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滚了几圈停在谢知韫脚边。
"对别人温柔一点好不好，你哥是这么教你的么。"谢知韫撇撇嘴，弯腰捡起香水。
瓶身上刻着一行小字："清欢特制——傻瓜专用版"，他嘴角抽了抽，决定不告诉江妄这个发现。
女孩翻了个白眼："你事怎么那么多。"
她紫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到胸前，在阳光下泛着银紫色的光泽。
江妄：……
江妄沉默地拧开瓶盖，一股清冽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谢知韫闻到雪松混合着薄荷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神奇的是，随着香气入鼻，他感觉自己的头痛确实减轻了不少。
"你是……"江妄抬眼看着女孩，声音因为伤痛而略显嘶哑。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为女孩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她有着混血儿般立体的五官，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冬日初雪。
银紫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紫色的眼睛，清澈得如同山涧的泉水，此刻却因不悦而微微上挑，透出几分凌厉。
她穿着白色长袖衬衫，外面罩着一件淡蓝色短披肩，同色系的长裙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精灵，如果忽略她脸上那副"全世界都是傻子"的表情的话。
就是看起来……像是才十几岁。
谢知韫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开口："宋清欢，也是这游戏里的玩家，一个带着治疗技能的小女巫。她哥是我朋友……"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至于这香水，估计也是她自己研制的。上次她拿我试药，害我打了三天喷嚏。"
"就你话多。"宋清欢轻哼一声，紫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恼怒，"知道就好。"
她转向江妄，态度明显缓和了些，"你俩在副本里怎么搞成这样，尤其是你，谢知韫，不是号称很厉害么。"
谢知韫摊手，这个动作扯到了肩膀的伤口，他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冷气："意外意外，这副本情况太复杂了。而且……"
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与江妄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有更重要的发现。"
江妄点点头，声音低沉："我们在共感链接时，我发现谢知韫潜意识里有被标记为金色的光点，似乎隐藏着什么重要信息。"
宋清欢的眼睛倏然睁大，紫色的瞳孔因为兴奋而微微收缩："金色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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