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繁对这次家族安排的对象非常满意。
跟闻付林分别后,回程的路上他整个人都像被点亮了,唇角压都压不住地上翘,哪还有刚出门那副不爽全世界的样子。
几乎是刚迈进庄园主楼,心不在焉用银叉吃水果的母亲就马上扔掉叉子,主动赶上前询问。
“怎么样?跟妈妈说说,还满意吗?”
方悦芙急切地拉着他的手,语气既期待又紧张,一双和谢繁如出一辙的蓝眸紧紧锁着他。
谢繁的手腕被抓得有些发紧,那份被强行按捺下去的雀跃差点就要浮现出来。他努力维持着应有的矜持,并没有主动表达出满意及赞赏的态度。
被盯得耳根发烫,他下意识抽回了手,微微垂下眼帘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嗯……”他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地略过八卦的妈妈,含含糊糊地回应,“还,还可以吧。”
方悦芙听不懂谢繁的暗示,以为他那声还可以是勉强对付、不是很满意的意思,没看上柏承哲想再挑挑:
“你这孩子!”她叹了一口气,又亲昵地捏了捏谢繁的鼻尖,“眼光这么高。”
谢繁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实在没办法当着家里人的面宣泄心动发言,最终只是抿紧了唇,把话咽了回去。
那就只能多看看,多选选了,好在适龄又家境相当的候选人多的是,总有能入这小子眼的。
她这么想着,转身就盘算起新的人员名单,完全错过了儿子悄悄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烫的耳垂,满眼羞怯。
一开始谢繁并没意识到这点,直到没过多久在后花园里碰到了跟母亲相谈甚欢的陌生男性alpha。
“繁繁,来,这位是机关里新上任的巫和先生。”方悦芙热情地招呼儿子,“他爸爸跟你爸爸关系很好的呢。”
谢繁脸色立马就臭了,可他不敢当众扫母亲的脸面,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你好。”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巫和朝他笑了笑,视线中暗含评估,直至把人标为满意那档,又主动上前想找话题聊。
方悦芙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她捂着嘴笑了笑,想主动退场给这两名年轻人一点发展空间。
不料谢繁闻见了他刻意散发出的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皱着眉退了一步,语气很不客气,“我们不熟,请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对上疯狂使眼色的方悦芙,他撇了撇嘴,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对信息素过敏。”
作为新兴精英政客,巫和哪怕内心有所不满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相反,他面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尴尬,主动给予这位被家族惯坏了的omega台阶下:“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并不知道你会对信息素过敏。”
方悦芙见这名她满意的alpha如此迁就谢繁,还是放心退场了。
随后巫和相约谢繁去预定好的高档餐厅,需要提前订位,可见是专程做好功课了。
普遍来说,alpha并没有刻意收敛信息素的习惯,对于谢繁来说,过来帮他拉椅子的巫和身上的威士忌味道更为浓重。
他控制不住地扭过头捂起了鼻子,这很明显是生理性厌恶的表现。
“你不用刻意给我献殷勤。”
他一开口就是挑刺,听得巫和都忍不住深呼吸。
双方都吃得食不知味,这顿饭最终在沉默中结束。
可能是知道谢繁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母亲又速速安排上了另一名alpha,名叫邱逸春,他自我介绍是喜欢艺术和诗歌。
懂了,文艺男。谢繁面无表情。
他们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小众的画廊,那里正好展览着他喜欢的画家的作品。
邱逸春早到了十分钟等候,他特意收起了信息素,并且离了谢繁几步远。
这种举动让谢繁多加了一点好感分。
结果分别的时候,他神秘兮兮地送上一大束珍稀星域玫瑰,又深情款款念一首他为谢繁所作的诗。
“你就像这束玫瑰,哦,多么迷人——”
“够了,给我拿走!”花粉过敏的谢繁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十分不耐烦地推开这碍事的玫瑰,彻底爆发,“油腻死了你!”
如同历劫一般的谢繁逃离似地回家,冲向房间,重重摔门反锁。
他的胸口正不断翻涌着一股烦躁和愤怒的海浪,让他想要快点做些什么事情冷静下来。
谢繁倒在床上,把一直放在枕边陪伴入睡的手帕摸索出来,手里紧紧攥着它,顺应内心的冲动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微弱得几乎闻不到的气息,此刻却像救命稻草一样,奇异地抚平了他躁动的情绪。
到了现在,谢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么折腾反感那些alpha,并不是他们有多差劲,而是因为他们都不是那个人。
房间响起了他的自言自语,闷闷地、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渴望,“……烦死了,都怪你。”
还没等他多愁善感一会儿,门口的佣人敲了敲房门。
“小少爷,谢先生和谢太太让您下去一趟。”
谢繁的过分挑剔和过敏体质在第一区圈子内迅速传开,他本来就是家族里最受宠的那一个,身世样貌都是上等的,如今没有alpha敢主动接触。
父亲谢征宏有些不满他的态度,母亲方悦芙苦口婆心地劝他:“繁繁,你不可以这样子的,我们给你选的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啊,怎么会没有喜欢的呢?”
“我就是不喜欢!”谢繁急得不行,“他们的信息素都难闻死了!”
“而、而且谁说我没喜欢的……一开始的柏承哲就可以啊。”
后半句他的音量陡然小了下去,原本敢直视父母的眼睛也飘到了别处。
“哎呀,你早说嘛。”方悦芙埋怨地拍了拍谢繁的胳膊,“你还说什么还可以,搞得我都误会了。”
谢征宏一听这是个误会,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既然如此,也该让你们继续接触下去了。”
这个批准的信号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谢繁开心地扑了上去紧紧搂住操了不少心的父母。
第二天他与朋友们约了下午茶,场所是仅供omega专属的。
室内的omega们齐聚一堂,说着悄悄话,路过的alpha们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露出微笑。
听完相识全场的友人A一边听一边摇头:
“这alpha不行啊,一上来就迟到,以后肯定不重视你。”
谢繁为心上人开脱:“虽然他迟到,但是他对我很体贴的,知道我对alpha的信息素过敏,全程没有散发出一点信息素,肯定是提前做过功课了。”
“这种安排,虽然一开始我也很抗拒,但是……”他飞快抬眼看了围着看热闹的朋友们,又低下头,“见到他之后,我觉得好像也不错……”
“一见钟情诶!”
果不其然,大家都主动起哄。
谢繁更是一副羞涩到不行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马上就能原地结婚了。
从始至终没再说过话的友人A:服了,没见过这种上赶着的恋爱脑,已经彻底陷入进爱情的幻想里了。
顶着谢繁期待的眼神,他半响不知道回应什么,挤出四个字,“尊重,祝福。”
“谢谢你祝福我们,我们会永远幸福下去的,结婚你们可一定要来哦。”谢繁听不出弦外之音,反而热情地邀请在座的所有人。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他把那几句短短的、内心已经反复咀嚼回味过多次的对话无私地分享出来。
关于这次见面,我是代表……
——他一定是想说代表家族意愿来的吧。
“他也跟我一样,受到家族的压迫前来与我见面。”
那我们就不需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今天来是想传达一个非常明确的意思,那就是不需要这场联姻。
——我们不需要家族插手,我们自由恋爱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他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家族间的束缚,他想要的是跟我纯粹的爱情。”
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大家都轻松点。
——他连联姻让我有压力都想到了,让我轻松点其实是关心我累不累。
“他心疼我所遭遇的一切压力,愿意剖开自我与我进行深度对话,抛去一切外在,让我们成为一体。”
谢繁把当天的对话重新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译了一遍,又进行了一番艺术加工,竟把这一切描述得像是个误打误撞碰见真爱的故事。
以至于有些涉世未深的omega共情到偷偷抹起眼泪,“太浪漫了,简直是命运的安排。”
“这不公平,你拥有这么好的家世,又得到了这样无暇的爱情,我可真是要恨上你了。”
友人B半开玩笑半真心似地抱怨。
谢繁眼里满是掩藏不住的幸福和得意,“别这样说,我相信你也会遇到你的完美alpha的。”
茶话会结束后,谢繁觉得她一刻也等不了了,他急不可耐地跑到父亲那卖乖讨好,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才终于磨到柏承哲的公司信息。
他肯定在那里!谢繁只觉得心跳如擂鼓,马不停蹄地回到家翻找衣柜里的衣服,为刻意的偶遇做好打算。
他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反反复复地把堆成山的衣服换来换去,每搭配好一套都会去询问母亲的意见。
准备好一切,谢繁又无比珍重地将那对于他来说象征着定情信物的手帕放进贴近心口的内袋,满怀期待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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