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许披着夜色回到了家。
上门喂养的小姐姐很细心地锁好了窗，狂风大作的天气逐步停歇，只有徐徐微风吹过衣角，像是风神轻柔的呢喃。
他推开门，行李箱暂且推到一旁，设想中应该蹦蹦哒哒上来迎接的电池出乎意料地躲在角落，一动不动。
李平许蹲下身，拍了拍手。
“电池，过来。”
黑白相间的小傻狗缩得更里边了，肚皮的杂毛炸得翘起。
“怎么了？”
他站起身，慢慢走过去，看着电池整只狗都快把自己卷成一个毛线团了，又想笑，干脆伸出手拎了起来。
电池抖了抖，一声不吭。
轻轻咦了一下，两手像揉面团一样揉搓着电池牌团子。
被这样对待，这个团子汪汪小叫。
“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吗，怎么不理我？”李平许的声音听上去还有点委屈，电池心虚地抬起头，引入眼帘的是他放大版的面孔。
好近！电池僵住了。
李平许没多大在意，觉得今日份的狗狗不太对劲，可能是这几天没见到主人，耍小性子呢。
按照电池最喜欢的撸法从耳朵摸到尾巴，笑眯眯地问道：“消气了吗？”
明明都被摸到踮起了后腿、尾巴不自觉摇摆，听见他这么说，马上开启了防沉迷机制，猛一蹬腿从主人怀里跑远了。
跑倒是不舍得跑多远，就差几步的距离，磨磨蹭蹭地不肯过来。
好像听得懂人话一样，李平许内心闪过这个好笑的念头，也没什么耐心再去哄，任由它去，打开备受冷落的行李箱开始收拾物品。
一开始电池还眼巴巴地瞧着，见人真的没有搭理它的意思，急得绕李平许的腿跑。
李平许半带恐吓地说：“一边去，等下就踩到你。”
电池再度恢复平日里的黏人劲了，无论他去哪都吧嗒吧嗒跟在身后，像块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口香糖。
等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了，他惬意地呼出一口气，转念一想，拐了个弯儿去看了一眼电池的用餐区。
饭盆干干净净，水喝了一半。
不错，李平许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看见狂奔而来的电池，好心情地抓了一把狗狗脑袋。
“好狗好狗。”他敷衍地夸了一句，却见到电池的尾巴加速甩率，竟像个疯狂旋转的的陀螺，难以停下。
时间不早了，李平许没跟电池玩太久，洗漱完毕后定好闹钟，鉴于它今日表现良好，破天荒地让它上床睡。
之前刚来的时候，电池的分离焦虑很严重，见不到人就乱吠，经过他几天的训练好得差不多了。
他看电池的状态恢复得还不错，这次就算奖励了。
“上来，”李平许拍了拍床铺，“一起睡。”
电池略带期待地转了个圈，直至他开玩笑说再不上来就回狗窝了，它顿时一个蓄力，弹跳到了预留的位置上。
还用爪子垫吧了两下，挠出一个安心的弧度，这才乖乖趴好。
这一连串的动作，莫名有种人类独有的秩序感。
李平许摇摇脑袋，将脑子里反复冒出的想法归咎于上班上傻了以及熬夜熬傻了。
-
失去了知觉的齐切洛是在冰凉的地板上醒来的。
他下意识扒拉了一下，手上传来的触感格外不对劲，又慢悠悠地爬起来打了一个哈欠。
等等，不对。
站立的感觉太奇怪了，齐切洛低头一看，看见两颗毛茸茸的、修剪得当的狗爪子局促地抖了抖。
什么东西？
电池出现了类似于人类皱眉一样的神情，谨慎而缓慢地向前挪动了一步。
由于不熟悉这类走法，小狗四仰八叉地重新倒回去，上下左右扑棱了无数个角度，动作透出一股心酸。
后边好一点了，为了不再出现刚才那样的意外，每只爪子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凭借齐切洛强大的意志力勉强克服。
他缩进了不远处的一个矮凳底下的角落里。
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了响声。
齐切洛浑身紧绷，如果进来的是坏人就决定装死。
距离不算近，只能堪堪看清来者的穿搭。
怎么有点熟悉呢……
下一秒，那人蹲下身呼唤着陌生的名字：“电池，过来。”
听清了声线，齐切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仍然不敢动。
他怕像只乌龟一样地滑行过去。
等李平许走过来，齐切洛不太能接受这个状况。
他变成了一只狗？而且还是K养的狗？
开什么玩笑？
“怎么了？”李平许在问他。
齐切洛下意识想开口解释，反应过来宠物狗的身份，感觉一开口就是狗叫，李平许听不懂的。
沉默贯彻了几秒，马上他就发现自己如同一团让人揉捏的发酵面团，就连挣扎的力道都完全使不太出来。
被人类无情镇压的小狗老实了，他本想假装成一款毛绒玩具，结果被又捏又搓的，忍不住想抗议，从喉咙钻出来的却是一连串的汪汪叫。
听这声音，雷霆小怒的水平。
“……怎么不理我？”
李平许的控诉声从上空传来，齐切洛瞬间就怂了，满眼都是此人凑近过来的面容。
黑框眼镜下的双眼失落地下垂，凌乱的头发就好像耷拉下来的呆毛，软软地搭在眉尾，大大弱化了因为没什么表情和少说话带来的漠然，此刻看上去竟比化成狗形的齐切洛还要委屈，叫人再多重话也说不出口。
狗不吭声了，李平许撸了撸怀里的电池。
那双手好像有什么魔力，一碰到他，他就半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太舒服了，尾、尾巴不受控制地摇起来……
如果不是嫌弃哼唧出声太丢脸，齐切洛早就化作一滩化掉的香草和黑芝麻双拼的冰淇淋，黏黏糊糊地赖在李平许的手里。
“消气了吗？”
听见这么问，齐切洛恢复了理智，他可不是沉迷于这种天堂般幻境的人，要冷静！
这么想着，他坚定地跳出李平许的怀抱。
可是，这种难得的亲近机会，真的就要放弃吗？说不定这一切是一场美梦，在梦里还需要保持清醒的话岂不是——
彷佛是怀有不同想法的人格在窃窃私语，不无道理啊。
人变狗果然骇人听闻、闻所未闻，这肯定是一场逼真无比的梦。
至于为什么不以人形出现，可能说深层次里我不想被K厌恶，所以化作一只无害的小动物。
齐切洛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本就舍不得彻底甩开距离，他扭扭捏捏地用不甚熟练的狗狗步伐跟在李平许身后。
李平许有事要忙，顾不上电池，他便扔掉所剩无几的矜持，对变成了狗这件事接受良好。
满脑子想追着李平许跑，齐切洛逐渐掌握了快走和急跑技能。
四条短腿追不上长腿，等他嗅着味道跑到了用餐区，眼睛就开启了自动追随，完全没注意到水碗和饭盆。
“好狗好狗。”
突然被表扬了，齐切洛一开始还呆了两秒，等李平许摸脑袋了，生出了一股无尽的快乐，好像儿童乐园里无穷无尽的海洋球，怎么扑都是满的。
这略带敷衍的夸奖效果意外得不错。
后面哪怕李平许去洗澡了，他也坚守在浴室门外。
底下的垫子有点硌脚，顶着小狗躯壳的齐切洛每隔几分钟就得换一个坐姿。
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坐得板正，力争李平许一出来就能看到他勤勤恳恳守门的样子。
可惜一推开门，水蒸气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完全遮住了电池的身影。
李平许没望脚下，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发尾，顺手拿起了吹风筒吹头发。
齐切洛左右匀速摇晃的尾巴降速了，犹豫着贴近。
不料吹完头发，他依旧没发现狗，打着哈欠回房去了。
齐切洛只得抓紧时机，趁门缝没关严实，硬是挤了进去。
好吧，哪怕在床脚守着也可以。
他仰着头看李平许往床里侧挪了挪，拍了拍留出来的位置，居然让他上床一起睡！
这个梦太美好了吧？！他头脑发昏了，不敢轻举妄动，直至李平许又喊了一遍，他这才手脚并用地蹦上去了。
熄了灯后贴着暖和的李平许，齐切洛只觉得魂牵梦萦的幸福接踵而来。
文字意义上爬床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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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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