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舀出去。”她抓起海面上漂浮的一个空桶,“快把水都舀出去!”
这边林晚月和李雪还在疯狂舀水,那边顾临川盯着犬牙交错的暗礁,抄起鱼枪探了探水深,“大家抓紧了!”
救生艇随着浪峰抛起又坠落,更多的海水不断的从船底冒出来,沈怀远伸手摸索着,终于摸到了船底的裂缝,“找到了!”
他扯下裤脚的一块布料,塞进裂缝处,用力压住渗水的位置。
救生艇在礁石群中艰难的穿着行,船底碰撞礁石不断的颠簸着,在一个转弯处,船底重重的撞上暗礁,船上的几人由于惯性被抛到船边,吴昊由于受了重伤,没能抓住船沿,生生被甩下了船,脑袋磕到了礁石上,鲜血瞬间流了一脸。
张姐的脑袋被磕出了一个大包,来不及喊疼,她下意识想把人拉回船上,“小吴,小吴!”
吴昊坠入水中,冰冷的海水漫过口鼻,呛进了心肺,窒息感让他瞬间清醒。此时雨已经大到让人睁不开眼睛,他在水里如同落汤鸡一样在海里挣扎。
张姐大声喊道:“吴昊,你清醒一点!快往这边游!”冰冷刺骨的海水不断拍打在她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吴昊已经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海水了,在水中剧烈地呛咳着。他勉强睁开被血水和雨水糊住的眼睛,林晚月和张姐焦急的面容在剧烈摇晃的视野中忽远忽近。
“吴昊!往这边!抓住我的手!”张姐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船舷,她的嗓子已经哑了。
吴昊听到了呼唤,唤起了一点意志力,挣扎着抬起头,眼神涣散,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救生艇,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一只手,指尖几次堪堪碰到,却又被一个浪头推开。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眩晕和剧痛,他奋力划动手臂,朝着那在浪涛中剧烈起伏的救生艇挣扎而去。就在吴昊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张姐伸出的指尖时——
“哐当!”
船底又一次重重地擦过水下隐藏的暗礁,船体猛地一震,发巨大的惯性让救生艇不受控制地在水面上打了个旋。探出身子的张姐和林晚月被狠狠甩向另一侧,张姐更是额头再次磕在船沿上,痛哼一声,手臂下意识缩了回来。
船尾的沈怀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旋转甩得一个趔趄,堵着裂缝的手差点松开。更多的海水“汩汩”地从布料边缘涌了进来,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住那块布,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裂缝随时可能扩大。他不能松手!一旦松手,船沉得更快,所有人都得完蛋!
李雪最先缓过神,她伸出手,吴昊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快爬上来。”
李雪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大浪打过来,李雪被他用力一拽,坠入海中。
“李雪!”林晚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手死死抓住船沿稳住自己,一手急忙去捞落水的李雪。
船上的几人全都懵了。
“李雪!”沈怀远死死用身体压住那块堵着裂缝的布料,船底的渗水因为剧烈的撞击似乎又变大了些。他感觉冰冷的海水正透过布料,浸湿他的腿,寒意刺骨,但现在他根本不敢挪动分毫。
“小雪!小吴!”张姐不顾头上的剧痛,半个身子探出船沿,徒劳地在翻涌的海面上搜寻。雨点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视线内只能看到一片片灰暗的海水和狰狞的礁石。
“在那里!吴昊!小雪!”林晚月眼尖,指着船尾侧方几米远的地方。只见吴昊的脑袋在海浪中起伏,他呛咳着,本能地胡乱扑腾,但显然被撞懵了,动作迟钝而无力,鲜血混合着海水从他额角流下,又被雨水冲刷。刚才抓住李雪的那一下,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
“李雪呢?李雪在哪儿?”林晚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得几乎要跳下去。
“看那边!”张姐咬着牙吼道,目光死死锁定在稍远一点、一个更汹涌的浪谷边缘。
一抹刺眼的金色在灰黑的海水中一闪而逝,随即被浪头淹没。
“李雪!”林晚月的心沉到了谷底。李雪落水的地方更靠近礁石群的外围,水流更急,暗流涌动。
众人的嘶吼声在狂风暴雨和海浪重重冲击礁石的轰鸣中显得异常微弱。
几个大浪打过来,海面上再也没有了吴昊的踪迹,而另一边,那抹金色,在又一次浪峰落下后,彻底消失在翻涌的海面之下,不见踪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冰冷的雨水、绝望的呼喊、船体的呻吟、消失的海面……
林晚月看着李雪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吞噬一切的墨色海水。一股巨大的悲恸和冲动猛地攫住了她。
“李雪!”
“吴昊,吴昊!”想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张姐悲从中来,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又一个巨浪砸下,救生艇像一片枯叶被高高抛起,又狠狠砸落。
沈怀远闷哼一声,身体被剧烈地颠簸,压着裂缝的手肘重重撞在船板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张姐被颠簸震得一个趔趄,差点也栽出去,被林晚月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两人滚作一团,狼狈地跌在积水的船底。
“我们必须离开这片礁石区!否则下一个浪就能把船彻底拍碎!”顾临川不停的用水桶舀水
离开?谈何容易!
救生艇像喝醉了酒一样,在犬牙交错的暗礁群中失控地旋转、颠簸。每一次撞击都让船体濒临解散,每一次浪头都带来灭顶的威胁。在这样狂暴的海况和遍布的死亡陷阱中,任何试图自救的努力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砰——”
不远处的渔船发生二次爆炸,火光撕破雨幕,冲击波将救生艇推出去十几米,林晚月在剧烈的动荡中晕了过去。
……
天幕中一道白光刺破云层,林晚月慢悠悠的转醒,暗蓝的天空中一抹彩霞,海鸥在头顶“欧亚——”着飞过。
疼,从脚趾头盖到头皮,数不尽的伤口泡在海水里,疼啊!她差点没再次疼晕过去。
“你可算醒了!”顾临川默默的守着她,挪走探她鼻息的两根手指。
“我晕了很久吗?”林晚月头痛欲裂,从松软的沙子里爬起来。
远处的码头,有工人将鱼获收集起来过称。
顾临川担心她摔倒,扶着她起来:“几个小时吧,正好天亮了。”
咸湿的海风迎面吹过,将她的头发吹的凌乱不堪,林晚月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揉了揉眼睛,入目的是一个古老的码头,永昌号正静静的停泊在水力里。
“这船居然还没沉!”林晚月惊呼出声,要不是那艘巨轮中间,隐约可见一道陈旧的裂痕,她都要以为昨晚剧烈的爆炸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沈怀远声音沙哑:“够数吗?”
按理说死掉的人完成任务可以被他们瓜分……
“还差五十磅。”船长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手里拿着笔记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选吧,谁的任务没有完成?”
林晚月长起来,抽出沈怀远手里的鱼枪,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心里盘算着是先插了眼前这个讨人厌的船长呢,还是先捅了旁边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副呢……
张姐呆愣在原地,她本以为天亮了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不是我!不是我!”
船长笑的格外开心,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隙:“选吧。”他的语气带着贪婪,“选谁呢?”说话间还不断的在咽口水,好像饿了很久很久,眼睛在几人脸上回来巡过。
沈怀远咬着牙,不甘心的问:“现在几点,五十磅,五十磅还来得及吗?”
顾临川抬起手腕看了眼破碎的手表:“还有十分钟……”他和沈怀远对视一眼,心里思索着对策。
林晚月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小动作,举起手认真的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说,美人鱼,是不是鱼?”
美人鱼,算人还是算鱼?
众人面面相觑,顾临川沉吟:“你是说……”
林晚月指了指身后搁浅的救生艇,下方的桨里卡着的不正是昨晚让救生艇无法发动的罪魁祸首吗!
张姐眼前一亮,不由得对她心生佩服:“诶,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怀远大笑:“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这脑子——好使!”
好使就对了!林晚月挑眉:“怎么样,船长?”
翻开救生艇,人鱼的头发卡进螺旋里,一颗头被削的稀巴烂,已经看不出样貌了,整个身体断成了两截,一截卡在船头,一截卡在船尾,整条船因此莫名的平衡了。
船长脸色由晴转阴,阴阳怪气的说道:“鱼可以,人不行。”
林晚月恨不得朝他脸上啐一口:“知道啦,知道啦!”
林晚月袖子,将鱼尾的部分抬上称。即便已经死亡,那优雅光滑的鱼尾,看起来依旧华美极了。
“一百磅!”
成功了!林晚月激动的想要尖叫。
在船长怨恨的眼神中,一道蓝光闪过,人鱼的鱼尾下掉落一片闪烁的鳞片,鳞片下出现一张纸条。趁众人没注意,林晚月眼疾手快,快速冲上去将鳞片捡起来。
沈怀远好奇的问:“上面写的什么?”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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