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到了极点,林晚月反而镇定下来,她开始飞速思考。
这些女尸,无论穿着还是外貌,和自己相差无几。
是自己,绝对没有错。
林晚月开始仔细思索起来,从踏入海岛开始想,一幕幕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实在想不出问题所在!
纷纷扬扬的落雪,无边无际的白色,她的身体小小的,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
大地的震动已经停止了,是不是意味着雪崩也停止了?
雪下的很大,来时的脚印上已经落了一层厚雪,白茫茫的,仿佛她从未踏足过。
她回头一望,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那些标记,怎么统统不见了!
林晚月站在一片纯白之中,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点。
她伸出手,雪片不再密集地砸落,风也忽然诡异地平息了,厚重的白色雪云如同幕帘,被一双无形的手从两边拉开,露出铅灰色的、毫无生气的天空。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般的寂静。
林晚月用手抹了一把被雪水模糊的眼睛,内心的恐惧已经完全被平静取代,心里思绪翻涌,万千念头闪过,林晚月心一横,决定掉头。
雪,已经完全停了。
“吖吖——”
一个黑点由远及近,抬头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只黑色的喜鹊,扑棱着翅膀飞过。
她抬腿,沿着喜鹊飞去的方向追去。
“等等我啊!”她大喊。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喊声,喜鹊居然真的诡异的停在半空中等待她追上去。
她跟着喜鹊,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吖吖——”
喜鹊回头,在她面前低飞着掠过,又冲入云霄,消失不见。
林晚月累的用双手撑住膝盖,艰难的抬头。
她居然走出了森林!
眼前赫然耸立起一座建筑。
不是零星的避难所,也不是风格各异的村落。
是酒店。
结冰的喷泉,高高耸立的维纳斯,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灰蒙蒙的天空,像无数只空洞无神的眼睛,冷冷地凝视着雪原中心那个渺小、不知所措的身影。
刚才那只黑色喜鹊的“吖吖”声仿佛还残留在冰冷的空气里,此刻却更添了几分不祥的预示。
林晚月下意识的抱紧自己,目光在这座酒店上逡巡,雪崩过后,酒店一半的建筑被埋在了雪里,另外一半看起来损毁严重,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人。
最终,林晚月深吸了一口凛冽到刺痛的空气,向酒店走去。脚下的积雪发出单调的“咯吱”声,在这片死寂中格外响亮。
踏上覆盖着薄雪的台阶,她用力推动沉重的大门。
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取代了户外清冽的冰雪气息。
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灰白的天光。
“不准动!”
太阳穴被什么东西顶住,门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林晚月僵硬了一瞬间,在听清对方的话后,没有听从威胁,猛的转头。
“陆子安!”
“不要动!”
陆子安慢慢从角落里移出来,看她的眼神带着警惕与审视。
“我靠,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眼前的“陆子安”看起来起码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五官和年轻的陆子安非常相似,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红唇微翘。但那张原本年轻饱满的脸庞却此刻布满了的皱纹,特别是眼角,被时间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曾经浓密的黑发变得稀疏灰白。穿着一件半旧不旧的厚外套,外套旧的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好像绿色又好像灰色,
陆子安身形微微佝偻着,仿佛承受着什么重压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奇瘦无比,脸颊凹陷已经不是单纯的变老,而是几乎瘦到皮包骨。
“陆子安……的爸爸?”林晚月难以置信,脱口而出。
不是她没礼貌,也不是她夸张,比起陆子安,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年龄,更像是陆子安的爸爸或者叔叔。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陆子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她脸上,如同冰冷的扫描仪,那眼神好像从不认识她一样,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陌生感,眼底里没有丝毫重逢的喜悦,只有审视、怀疑……
他微微侧身,将身体的重心移向后方,虽然已经瘦的晃晃悠悠站不稳,但是还是摆出一个随时可以后撤防御的姿态。
“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破了的笛子,与林晚月记忆中清朗的声线天差地别。
“?”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反手一个擒拿,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陆子安就这么轻易的被她制服了。
不是吧,大哥,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啊!
林晚月心里大惊,不由得大声质问:“大哥,你玩我呢?”
陆子安突然变得很紧张,林晚月手里捏着的胳膊瞬间僵硬住了。
“嘘嘘嘘……”陆子安用另外一只手在嘴唇上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好像非常着急,非常害怕,声音低到都快听不清了,“嘘……不要吵醒它们!”
“他们?”其他人?
看他神神叨叨的,林晚月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压低声音:“你真的是……陆子安?”是她想的那个陆子安?
陆子安点点头。
林晚月把声音压到最低:“你一直留在酒店?酒店怎么这个样子了?”
她的目光飞快的扫过四周,原本金碧辉煌的酒店,此刻好像八百年没人打理了一样,原本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灰,那灰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年,脚踩上去留下深深的脚印。
目光所及,墙壁上那些曾经精美绝伦华丽的壁画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底下暗黄潮湿的墙体。
霉菌在墙角和裸露的墙面上肆意蔓延,形成大片大片的墨绿、深褐斑块,散发出一种阴冷潮湿、混合着尘埃的腐味。
曾经炫彩夺目的金色的枝形吊灯,蒙上了厚厚的污垢,看起来锈迹斑斑,摇摇欲坠。
华丽的科林斯柱已经风化,旋转楼梯被蜘蛛安了家,白色的蛛丝如同结婚时的花拱门,原本铺陈的昂贵地毯早已看不出本色,像一块巨大的、肮脏的裹尸布铺在楼板上。
那些巨大的彩色落地窗被厚重的、同样积满灰尘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新鲜空气。
奢华褪尽,这里留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破败、死寂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陆子安就站在这片腐朽的废墟中,用那双饱经沧桑、充满警惕与恐惧的眼睛死死盯她。
怎么有种可怜小狗的感觉?林晚月见他没有威胁,迅速放手了。
“你别这么看我啊!”怪可怜的。
“嘘……嘘……”
陆子安没说话,轻轻的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跟上他的脚步。
去哪里?林晚月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这个人,是陆子安吗?
弱成这样,即使不是,应该也没有威胁吧?
酒店虽然阴冷,但是比起外面还是温暖的多,她跟在陆子安身后,亦步亦趋。
昏暗的酒店,陆子安带她走过大厅,走过长廊,在仓库停了下来。
仓库有好几道门,陆子安拿出钥匙,一扇门一扇门的打开,又一扇门又一扇门的反锁,光反锁还不够,每当锁上一扇门,他还要把房间里的杂物全部拖到一起,堆在门口。
“来帮忙。”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林晚月读懂了他的唇语,也小心翼翼到搬起房间里桌椅板凳,堵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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