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你们快穿司”？与快穿司之间有任何纠葛请找她的两位母亲协商，欺负如今已经和快穿司无关的她算什么本事？
而且这个女人居然还嫌弃洁癖严重的她脏？简直倒反天罡。
由于在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的言辞里无不充斥她对快穿司的不满，苏末不得不开始怀疑母亲苏芸蔚和她之间的“忘年交情”是塑料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不是在说笑，对方是真的会杀了她。
虽然她在刚才的战斗中根本不是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的对手，但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相信拼个鱼死网破还是没有问题的。
下定了决心要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同归于尽的苏末悄无声息地活动了一下她的左手腕，因为她的左手现在正握着身上唯一的武器水果刀。为了不让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察觉到端倪，苏末全程没敢将视线从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的身上移开。
于是当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出现生理性的眨眼的时候，同样无法抗拒生理本能的苏末便近距离地对上了女人的双目。
抛却眼中的淡漠和杀意不说，这是一双令人惊羡的眼睛，自带万有引力——标准的双眼皮，眼型呈桃花状，眼尾略弯。远观的时候就已经觉得美不胜收了，近看更是漂亮得让人心颤。但与寻常所见的桃花眼不同的是，在这对墨玉般的瞳孔的左右下方各有一颗深色星子落于虹膜之上，宛如一对天成的泪痣。这份与众不同为这双本就出挑的桃花眼平添了几分幽深和世故，看上去更具韵味。
可惜的是，只要稍微离远一点儿，就看不见这样的异象了。
这是......重瞳子？
还没等苏末对这个结论进行确认，一时间，各种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出现过的画面霸道地涌入了她的脑海，突如其来的头部剧痛让她差点儿昏厥。
她看见了明黄色的重檐的神殿，看见了朱红色的廊柱，看见了廊柱上饰有的与祭祀有关的浮雕，看见了高处不胜寒的王座，看见了在王座上颓然却看不清脸的君王，看见了正在神坛下疯狂叫嚣着的人群......
这些是谁的记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痛晕过去，苏末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现在的人所说的“重瞳”或者“双瞳”指的都是眼部的疾病，和古时候所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前者丑陋可怖，而后者则正好相反。虽然传说拥有“重瞳子”的人都拥有“天相”，再不济也会拥有“帝王相”，但是大世界的历史足以证明——
凡重瞳者，无以善终。
无以善终......么？
苏末忽然感到心口发紧，一种想哭的冲动莫名涌现，然而身患的“情感淡漠”像是一堵冰冷的玻璃墙，将她和自己的情绪以可见不可及的形式隔绝开来，以致于她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再也没有了要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即便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真的想要她的命。
苏末忽然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怜，她的病情好不容易才久违地出现了好转的迹象，结果本人却很快就要饮恨西北了。
然而正当苏末已经对自己的生还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一小道裂缝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的身后。
这道裂缝越扩越大，最后变成了一道一次性能够通过一个成年人的口子。
当这道口子成型的时候，从里头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了两个面容俊朗的男人，看上去都是将近四十岁的模样。
二人刚踏进这个逃生副本，脸色就不约而同地变得苍白了起来，苏末隔着老远都能够看见出现在这两人的额头上的冷汗。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这两个面容俊朗的男人的到来让苏末一时间有点儿懵。
因为他们一个是她的母亲苏慕晚的至交——柳夜，另一个是这位至交的伴侣——罗轩林，平日里她这个小辈和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交集，唯一能够被瞬间想起来的交集也不过是他们都是她的发小柳书意的监护人。
在他们成为她的发小柳书意的监护人之前，柳书意和还在小世界《末世之我是丧尸王》中的她一样，都是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孩子。
难不成柳书意出事了？她记得在柳书意的右手背上也有一幢和她的是同款的黑色的高楼大厦。
可是这小子出事了他的两位监护人也不应该来找她才对。
还没等苏末对眼前这两个面容俊朗的男人出现在这个逃生副本中的原因猜出个所以然，就看见其中名叫“罗轩林”的男人毕恭毕敬地对着眼前这个杀意盎然的女人行了一个中世纪时的军礼——单膝跪地，一手紧贴胸前，随后略微吃力地开口道：“位卑见过初大人。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有些不知进退，还望大人海涵。”
罗轩林的这番话着实让苏末感到意外。
怎么是为了她而来的？而且他们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由于眼前这个杀气盎然的女人的穿着实在是清凉，罗轩林根本不敢抬头，他把脑袋垂得极低，就差埋进地底了，唯恐冒犯了眼前这个杀意盎然的女人。
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名叫“柳夜”的男人见状也连忙有样学样。
......梦回封建社会？不是说大清早就已经亡了吗？二位搁这儿“文艺复兴”呢？
眼前的这一幕让苏末有这么一瞬间怀疑起了她现在是不是正在某部古装剧的拍摄现场。
再次出乎苏末的意料的是，眼前这个被罗轩林称作“初大人”的女人和她的所见略同：“我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在见到我的时候可以免除这些条条框框的礼仪么？怎么时隔越久，反倒变本加厉了？”
这位“初大人”似乎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穿着不成体统，出于避嫌的考虑，她在和身后的两名男性进行对话的时候依旧是背对着他们的。
然而这位“初大人”的反应却让罗轩林在内心里直打鼓，因为这位“初大人”在说话时的过于平静的语气和正背对着他的站姿让他一时间不好判断她的喜怒。在这种情况下，他紧张得语无伦次，敬语、谦辞和大白话绞成一团：“还请大人恕......抱歉，位卑......我习惯了。”
“因为时刻对您保持尊敬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一旁的柳夜听了连忙开口为罗轩林的结巴救场。尽管他在说起这话来的时候看着也有些吃力，但是和罗轩林的磕磕巴巴相比起来还是要好上太多。
在为罗轩林解围后，柳夜看了一眼仍然被爬山虎吊在一旁的苏末，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想必英明神武的您早已知晓这个刚被您稍加提点的小朋友的身份了。她不仅是苏芸蔚的孩子，也是我与罗轩林的一位旧识的晚辈，从小娇生惯养，难免不太懂事。若她有冒犯之处，万望您宽宏大量，高抬贵手。事后我们定会如实禀告她的监护人，对她严加管教，保证她绝不再犯。”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够和“娇生惯养”一词沾边。
从小被公认为“模范女儿”的苏末沉默地聆听着柳夜的胡言乱语。
她当然知道柳夜是为了救她才故意这么诽谤她的，而且她也不怎么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需要通过立人设从而融入正常的生活的时候除外。
说来也怪，柳夜同样使用了“小朋友”一词来称呼她，但是她却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位“初大人”在此之前也这么称呼过她......
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反驳和自证。
这应该和称呼者的年龄没有关系，因为身为她的同龄人的姜寻也曾开玩笑地称呼她为“小朋友”，但她对此也只是听一听就过去了。
所以并非她看碟下菜，而是眼前的这位“初大人”有问题，让她莫名地感觉不对付。
“以后？”眼前的这位“初大人”在听了柳夜替苏末的一番求情后给出来的答复却让柳夜和罗轩林二人的内心深处不约而同地一沉，“有句古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今天能够摧毁我的【权杖】又对我无礼，以后指不定还会对我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柳夜听了脸上的焦急顿时溢于言表。他刚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从他和罗轩林现身起就一直缄默不语的苏末这时候却语气平静地开了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一个痛快。你现在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也根本没有放过我的打算，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挣扎的时间？难道你这么恶趣味，喜欢观赏手下败将垂死挣扎的过程？你以为你是谁，至高无上的神明吗？”
当“神明”二字出口的时候，一丝无意识的、极尽讥讽的弧度攀上了苏末的嘴角，但是她本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是不是真的神明还不知道呢，就率先选择不当人了。”
苏末的这番充满了挑衅意味的遗言让前来营救她的柳夜和罗轩林二人大惊失色，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雪上加霜。
罗轩林更是抖如筛糠，他生怕“初大人”在下一秒就不由分说地把苏末给噶了。
不吐不快的苏末在对眼前的这位“初大人”口出狂言后就恢复了沉默，垂眸静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之中的意识消散迟迟未至。
长时间等不到下文的苏末忍不住抬眸，不想再次近距离地对上了那双令人惊羡的桃花眼。
眼前的这位“初大人”此刻正看着苏末出神，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如今不喜不悲。有这么一瞬间，苏末觉得她是在透过自己凝望着一个刻印在时光深处的、极其重要的人。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末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臂有些痒，很快却又蓦然一轻。左右仰面一看，她发现原本缠绕在自己的双臂上的爬山虎正沿着来路飞速回缩，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在给苏末松绑后，初见时的那抹不带任何真情实感的微笑又重新出现在了这位“初大人”的脸上，但总归是没了刚才的杀意，“先活下来，然后再尽你所能挣扎到最后吧。”
这位“初大人”在对苏末说完后又微微回眸瞥了一眼此刻还在她的身后行着中世纪时的军礼的罗轩林，温言道：“如今的我已经失去了【权杖】，或许过了今晚就会被列入【“神明”的候选名单】，因此你也不必再称呼我为‘初大人’了，可以直呼我的姓名‘秦子初’。只是连累了你，不得不和我一起成为【“神明”的候选人】，很抱歉。”
有了眼前的这位“初大人”的“赦令”，柳夜和罗轩林的脸色顿时就没有这么苍白了，额头上的冷汗也止住了不少。
纵然如此，罗轩林哪里敢接受来自于“初大人”的道歉，连忙推辞道：“君权神授，何来‘连累’一说？”
仿佛一旦接受了他就会折煞似的。
秦子初似乎早就料到了罗轩林会是这个反应。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根削葱根般的玉指轻轻地在虚空之中划了一道，紧接着一道一如柳夜和罗轩林二人出现时的裂缝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等到这道裂缝敞开到极限的时候，秦子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墨发如瀑，楚腰盈盈，婀娜多姿。
光是一个背影就已经足以叫人挪不开眼睛。
“恭送初大人。”尽管秦子初刚才已经说过不用再尊称她了，罗轩林却依然没敢僭越，仍旧保持着行军礼的姿势，想来是真的把对秦子初的敬畏刻在了骨子里。
直到出现在虚空中的这道裂缝弥合如初仿佛从未存在过时，罗轩林这才卸了军礼的姿势，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
苏末这时候快步走上前去，颇有礼貌地和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这副乖巧和懵懂的模样与在见到柳夜和罗轩林二人之前的判若两人：“柳叔，罗叔。”
罗轩林听了刚想应声，一旁的柳夜却抢先他一步对苏末道：“别，你别管我叫叔，还是换我来管你叫祖宗吧。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么一号大人物。要不是罗轩林感知到了来自于她的【权杖】的动荡，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够完整地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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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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