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张远猛地一拍桌案,案上的青瓷茶杯被震得微微晃动,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深色的木纹上,晕开小小的水渍。他虽刻意拔高声音,试图稳住局面,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心底的慌乱——作为凌云阁分舵主,他守了这里二十年,从未遇到过寒锋堂弟子直接打上门的情况。
冲进来的弟子名叫陈青,是分舵里最年轻的弟子,此刻跑得满头大汗,粗布劲装的前襟被汗水浸透,沾着草屑和灰尘,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青紫色,说话时气息急促,几乎喘不上气:“舵主……寒锋堂的人……已经围了分舵大门!领头的是李默,带了至少五十人,都是精锐,手里的刀都出鞘了,说……说要找段先生和陆先生!”
张远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攥住桌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知道了!你先出去,通知所有弟子守住大门,弓箭上弦,没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手!”陈青应了一声,转身踉跄着跑出去,木门被他撞得“吱呀”作响,在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远转过身,看向段清河和陆毅,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焦虑:“现在怎么办?李默来势汹汹,分舵只有二十名弟子,还都是负责看守的,论实战根本不是寒锋堂精锐的对手。”
段清河正快速整理怀里的卷宗,他将泛黄的纸页轻轻展开,又小心翼翼地叠成整齐的方块,避免折出褶皱——这是证明李默罪行的关键证据,绝不能损坏。听到张远的话,他抬头,眼神冷静:“不能硬拼。李默的武功本就高强,又带了这么多人,硬拼只会让分舵弟子白白送死。我们得先逃出去,再从长计议。”
陆毅点头,脚步轻捷地走到密室唯一的小窗前。窗户是木质的,嵌着磨砂的薄纸,只能透进微弱的光线。他用手指轻轻拨开纸角,留出一道细缝,侧着身,眼睛贴在缝隙上往外看——分舵大门外,寒锋堂弟子排成整齐的方阵,黑色劲装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每个人手里都握着长刀,刀鞘上的寒锋堂标志清晰可见。
李默站在最前面,一身玄色劲装,腰间的墨玉麒麟佩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姿挺拔,眼神却像淬了冰,正冷冷地盯着分舵大门,偶尔抬手对身边的弟子吩咐几句,动作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至少五十人,都是寒锋堂的精锐。”陆毅关上窗纸,转过身,语气凝重,“他们把分舵围得水泄不通,前门和后门都有人守着,连翻墙都难。”
张远急得来回踱步,脚边的青铜香炉被他踢到,香灰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这可怎么办?分舵就这么大,除了大门和后门,根本没有其他出口!难不成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
段清河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密室的石墙上。他走过去,伸出手指,用指关节轻轻敲击墙面——从墙角开始,依次敲过每一块石板。起初声音是沉闷的“咚咚”声,敲到靠近书架的一块石板时,声音突然变得清脆,带着明显的空洞感。
“这里有问题。”段清河停下动作,指尖抚过石板的边缘——缝隙里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有被触动过,但缝隙的宽度比其他石板略宽,像是可以活动的。“凌云阁的分舵大多会修建密道,以防门派有难时逃生。这块石板后面,应该就是密道。”
张远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对!前舵主卸任时跟我说过,密室里有一条密道,通往后山的竹林,只是他也没打开过,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陆毅立刻掏出腰间的短刀,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这是他用星际废墟的金属碎片重铸的,硬度远超普通兵器。他蹲下身,将短刀的刃口卡在石板的缝隙里,左手按住刀背,右手握住刀柄,膝盖顶住墙面,手臂发力,猛地往上撬。
“咔——”一声轻微的脆响,石板边缘微微抬起,细小的灰尘从缝隙里飘出来,带着潮湿的霉味。陆毅没有停手,继续发力,直到石板与墙面之间的缝隙足够容纳一人通过,才松开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以进去了,里面很黑,得有人举着火把。”
段清河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火把,里面还裹着打火石。他将火把递给张远,又把整理好的卷宗重新揣进怀里,确保贴在胸口,不会掉落:“张舵主,你先进去,我和陆毅断后。密道里可能有积水,你走慢些,注意脚下。”
张远接过火把,点燃后,火光瞬间照亮了密道入口——里面狭窄而幽深,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墙壁上沾着潮湿的泥土,水珠顺着墙缝往下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密道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旷。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密道,火把的光芒在前面晃动,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潮湿的墙壁上。段清河跟在他身后,弯腰时特意留意头顶的石壁,避免撞到——密道的高度只有成年人的胸口,稍不注意就会碰伤头部。陆毅走在最后,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转身将撬开的石板轻轻推回原位,只留下一道极小的缝隙,方便观察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发现后,才钻进密道,轻轻合上石板。
密道里的空气潮湿而浑浊,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泥土的腥气,呼吸久了让人胸口发闷。张远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往前走,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偶尔会踩到积水,发出“啪嗒”的声响。火把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前方几步远的路,更远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像张着嘴的怪兽,等着吞噬一切。
段清河跟在后面,手指偶尔会碰到墙壁,能感觉到墙面的湿滑,上面长着细小的苔藓。他时不时提醒张远:“前面有个小坑,小心脚下。”“左边的墙缝里有水滴,别溅到身上,容易着凉。”——他的观察力一向敏锐,即使在昏暗的密道里,也能注意到细微的危险。
陆毅走在最后,耳朵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他怕李默发现密道,派人追进来。密道里很安静,除了三人的脚步声、呼吸声和水滴声,没有其他声音,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光亮,还夹杂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张远加快脚步,走到光亮处,发现是密道的出口——被一丛茂密的竹子挡住,只要拨开竹子,就能看到外面的竹林。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竹子,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是分舵后山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斑,地上铺着厚厚的竹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安全了!”他回头对段清河和陆毅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三人依次从密道里钻出来,张远率先瘫坐在地上,火把被他放在一边,火焰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一点火星。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竹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可算逃出来了……”他说话时还带着喘息,刚才在密道里的紧张和缺氧让他体力透支。
段清河也靠在一棵竹子上休息,他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腰——在密道里弯腰走了半个时辰,腰部肌肉有些僵硬。他从怀里掏出卷宗,摊开在膝盖上,借着透过竹叶的阳光,重新翻阅起来。之前在密室里看得匆忙,很多细节都没注意到,现在安全了,正好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陆毅则走到竹林边缘,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后山的竹林很大,一眼望不到边,偶尔会有鸟雀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常。确认安全后,他才走回段清河身边,蹲下身,和他一起看卷宗。
卷宗的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工整而有力,记录着十年前凌云阁灭门案的详细经过:前阁主和十三名长老在一夜之间被杀害,尸体都停放在凌云阁的大殿里,每个人的伤口都在喉咙处,呈锯齿状,像是被某种特殊的兵器所伤;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脚印,只在大殿的香炉下找到了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幽冥教的标志——一个黑色的骷髅头,周围缠绕着毒蛇。
“果然和幽冥教有关。”陆毅咬牙,手指轻轻敲着卷宗上关于令牌的描述,“李默当年在凌云阁,肯定和幽冥教勾结,是他把幽冥教的人引进凌云阁,杀害了前阁主和长老们!”
段清河没有说话,手指继续翻动卷宗,一页一页仔细看——从现场勘察记录到弟子的证词,再到门派后续的追查结果,每一页都看得很认真。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目光突然停住了——在卷宗的右下角,有一行用朱砂写的小字,字迹很小,颜色也有些暗淡,像是写了很多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凑过去,眯起眼睛,借着阳光仔细辨认——上面写着:“剑谱藏于忘忧谷寒水潭下,内有幽冥教密信,可证真凶。”
“找到了!”段清河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抬起头,将卷宗递给陆毅和张远,“你们看,这行小字!山河剑谱藏在寒水潭下,而且里面有幽冥教的密信,只要找到剑谱,就能拿出证据,证明李默是当年灭门案的真凶!”
陆毅和张远立刻凑过来,盯着卷宗上的小字,脸上都露出激动的神色。张远猛地站起身,语气急切:“那我们现在就去忘忧谷!寒水潭离这里不远,我们连夜赶路,明天一早就能到,说不定能赶在李默之前找到剑谱!”
段清河却摇了摇头,眼神冷静下来:“不行。李默肯定也知道剑谱在寒水潭下——他之前在寒水潭附近活动,用控兽符控制玄铁兽,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找到剑谱。现在我们从分舵逃出来,他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去寒水潭守着,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而且寒水潭下说不定有陷阱,我们现在去,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张远急得又开始踱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默逍遥法外,继续害人吧?我们已经损失了这么多弟子,要是再找不到证据,以后两派的弟子还会被他骗,还会有人死!”
陆毅思考了片刻,抬头看向段清河,眼神里带着一丝提议:“我们可以联系凌云阁和寒锋堂的长老。凌云阁的长老们一直怀疑当年的灭门案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寒锋堂也有几位正直的长老,不认同李默的做法。只要我们把卷宗作为证据,告诉他们李默的罪行,他们肯定会派弟子支援我们。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寒水潭,就算李默设了陷阱,我们人多,也能应对。”
段清河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没错。张舵主,你是凌云阁的老人,认识的长老多,你负责联系凌云阁的长老,把卷宗里的线索告诉他们,让他们派精锐弟子来忘忧谷汇合。我和陆毅去联系寒锋堂的长老——陆毅在寒锋堂待过,认识那几位正直的长老,找他们帮忙更方便。”
张远立刻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凌云阁的标志,边缘有些磨损,是凌云阁的传讯令牌,只有分舵主以上的人才有。“这是凌云阁的传讯令牌,你拿着,联系长老时出示令牌,他们就会相信你。”他将令牌递给段清河,又补充道,“我现在就去附近的传讯点,用飞鸽传书联系长老,约定三天后在忘忧谷外的破庙里汇合——那里偏僻,不容易被李默发现。”
三人商量好后,便准备分开行动。张远收拾好火把和布包,朝着竹林外的传讯点走去;段清河将卷宗和传讯令牌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和陆毅一起朝着寒锋堂的方向出发。
路上,陆毅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李默为什么这么急着拿到剑谱?难道剑谱里除了幽冥教的密信,还有其他秘密?”
段清河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眼神里带着一丝思索:“很有可能。幽冥教一直想控制整个武林,剑谱里记载的武功肯定很厉害,李默和幽冥教勾结,拿到剑谱后,说不定想用剑谱里的武功训练弟子,控制寒锋堂,再趁机吞并凌云阁,最后称霸武林。而剑谱里的密信,记录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李默必须毁掉剑谱,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陆毅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短刀,眼神变得坚定:“不管他有什么计划,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这次一定要找到剑谱,拿出证据,揭露他的罪行,为当年的灭门案受害者和死去的弟子报仇!”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寒锋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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