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传送总是精准而冷酷。
前一刻还萦绕在鼻尖的机油味和掌心金属的触感尚未完全消散,下一刻,林知年就被投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
一种近乎绝对的寂静,如同厚重的绒布,瞬间包裹了他。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干净却冰冷的气味,取代了之前世界的油腻与灼热。
光线柔和而均匀,不似车间里那种刺眼的工业照明。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里,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地面光可鉴人。
穿着浅蓝色、粉色或绿色制服的人们悄无声息地快步走过,脸上带着或专注、或疲惫、或温和的神情。
只有推车滚轮与地面摩擦的细微声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仪器滴答声,证明这里并非静止的画面。
【世界载入完毕:《生命线》。】
【体验职业:实习护士。】
【终极任务:在本世界生存30天,并领悟职业真谛——‘努力做好自己的事’。】
【新手任务:前往三楼护士站,向护士长“陈静”报到。
时限:15分钟。
失败惩罚:体验“高频噪音”式精神干扰。】
高频噪音?
林知年打了个寒颤,这听起来比灵魂麻痹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不敢怠慢,立刻寻找指示牌。
这里的秩序井然与《钢铁轰鸣》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他很快找到了电梯,按下三楼。
电梯门无声滑开,他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护士站。
几位护士正在忙碌,有的在电脑前录入信息,有的在整理药品。
林知年走到站台前,对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护士长胸牌,气质干练沉静的女性微微鞠躬:“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护士林知年,向陈静护士长报到。”
陈静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像是在进行一场快速的评估。
她的眼神不像巴顿那样具有压迫感,却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的细致。
“林知年?跟我来。”她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她将林知年带到一间更衣室,指着一个空的储物柜:“这是你的柜子。十分钟内换好制服,到7号病房外等我。”
她递过来一套崭新的浅蓝色护士服。
林知年抱着那身柔软的棉质衣服,有点手足无措。
穿……穿这个?
十分钟后,一个略显别扭的林知年出现在了7号病房外。
护士服穿在他身上还算合身,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陈静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病历夹。
“在这里,速度很重要,但精准和细致更重要。”
陈静一边说,一边带着他轻轻推开病房门,“一个数字的错误,一个步骤的遗漏,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记住,我们是患者的生命线之一。”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一位面色苍白的老人闭眼躺着,手背上打着点滴。
空气中除了消毒水味,还混合着一丝病痛特有的气息。
陈静开始示范如何测量生命体征——体温、血压、脉搏、血氧饱和度。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标准、流畅,像经过千百次锤炼。
她一边操作,一边低声对林知年解释要点:“听血压时,柯氏音第一声和消失点要听准……数脉搏不要只看时间,要感受它的节律和强弱……”
林知年屏息凝神地看着,努力记忆。这和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工作都不同。
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噪音,没有油腻的污垢,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比钢铁更加沉重。
“你来试试。”陈静将血压计递给他。
林知年深吸一口气,模仿着陈静的动作,将袖带绑在老人另一只手臂上。
他的手有点抖,放听诊器的时候位置总感觉不对。
陈静没有催促,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出声纠正一下角度。
当他终于听清了那微弱的搏动声,并准确报出读数时,背后竟然渗出了一层细汗。
这比拧紧一组要求严格的螺丝,更让他精神紧绷。
接下来的日子,林知年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快节奏的课堂。
他学习如何熟练地铺床、更换床单,如何在避免牵动病人输液管的前提下协助他们翻身;
学习核对复杂的医嘱和药品,学习如何正确地进行肌肉注射和静脉输液——最开始是在模型上练习,后来在陈静严格的监督下,才敢在真实的病人身上操作。
第一次独立完成静脉穿刺时,他看着暗红色的血液顺利回流进针管,几乎要虚脱般地松一口气,感觉比通过一场大考还要艰难。
这里的工作,是琐碎而具体的。
是无数次弯腰,是无数次核对,是面对病人痛苦时的耐心,是面对家属焦虑时的安抚。
他发现,“努力做好自己的事”在这个世界里,化作了无数个细节的堆叠。
陈静的话时常在他耳边回响:“我们或许无法治愈所有疾病,但我们可以保证,在我们职责范围内,不出任何差错,给予每一位患者应有的尊重和照护。”
这是一种沉静而坚定的力量。
有一天夜里值班,他负责看护的一位术后病人突然出现血压骤降,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林知年心头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按照培训流程,一边紧急呼叫医生和护士长,一边迅速检查输液通路、调整患者体位、准备急救药品。
当陈静和值班医生赶到时,他已经初步处理完毕,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动作却没有慌乱。
后续的抢救很及时,病人转危为安。
事后,陈静在护士站对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反应及时,流程正确。”
没有过多的表扬,但林知年却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认可。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身上这套浅蓝色的制服,似乎不再那么陌生和别扭了。
三十天转瞬即逝。
林知年依然只是个实习护士,但他已经能够独立承担一部分基础的护理工作,能够沉稳地应对一些突发的小状况。
他学会了在寂静的走廊里快速行走而不发出噪音,学会了在疲惫时依然保持温和的语气。
离开的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仔细交接完工作。
陈静将他送到护士站门口。
“走吧,”她的声音依旧平静,“记住这里的感觉。无论将来去哪里,严谨和仁心,永远不会错。”
光芒再次笼罩了他。
回到系统空间,提示音准时响起。
【世界任务:《生命线》完成。】
【职业体验:实习护士。
评价:A。
评语:细致谨慎,责任心强,共情能力良好。于无声处践行“生命线”之责,深谙“严谨仁心”乃立身之本。】
【终极任务:“努力做好自己的事”领悟程度评估……优秀。】
【基础奖励结算中……精神力微量提升,专注力微量提升。额外奖励:积分 x 200。】
光屏上,《无限职业图鉴》的第三页缓缓展开,上面是一个简洁的十字标志,旁边烙印着四个字:【严谨仁心】。
林知年看着那十字标志,仿佛还能闻到那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感受到那份于无声处守护生命的重量。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等待着下一个未知世界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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